23、手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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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一大早就开始飘雨丝，有些阴冷，但长沙站热闹依旧。来来往往的人都小心地避开了站台一角，张副官带了几个亲兵送二月红夫妇和若九齐铁嘴上车，原本张启山要来，被若九以太过显眼没必要为由拦住了。算好时间出门，没等多久途经长沙去北平的火车就进站了，停留一刻钟供旅客们上下车。若九和丫头先上车，齐铁嘴二月红拎着行李在后，这次去参加拍卖会，齐铁嘴的身份是若九的管家。
张副官看着火车驶出长沙站才回返，他的行动没有逃过陆建勋和田中良子分别派出的线人的眼睛，得到消息的两方反应各不相同。
美利坚长沙商会，田中良子正在整理收到的情报，一个护卫进来禀告了张副官在车站送人的消息，田中良子听完挥手让护卫退下，独自思考这个消息能起到的作用。二月红夫妇去北平一定是为了鹿活草，不过张启山的府里的女人和齐铁嘴同行倒是有意思，九门一下子出去了三门，看来二月红对鹿活草是志在必得。这样看来先前偶然得到的消息是真的，鹿活草确实能治疗二月红夫人的病，不然张启山和齐铁嘴也不会相助。不过凭三家之力就想拍下鹿活草可不那么容易，日本商会可是很有竞争力的，而且裘德考先生已经去北平了……想到这里田中良子笑了，起身去电报室给北平发了封电报。田中良子相信以裘德考先生的智谋和能力，一定能带回好消息，到时候二月红还是要乖乖听话。
陆建勋得知若九去北平有一点惊讶，思考片刻后就丢开了，一个女人而已，还不必太在意。这几日他一直在考虑该从哪里下手破局，思虑再三觉得有两个切入点，中三门的四爷和下三门的霍家。上次的试探也就这两家的态度好些，虽然没有明面上答应，但也不像其余几家那样直接拒绝，所以陆建勋认为从这两家入手应当可以打开局面，不过究竟选哪一家合作还要仔细思量一番。四爷出入都带着保镖，且处处小心，显然是个贪生怕死之辈。至于霍家，当家的霍三娘已年过双旬却云英未嫁，也算是个美人，或许可以……陆建勋想了又想拿出一份空白的帖子写好，招来亲兵吩咐备一份厚礼送去霍府，是否接招就看霍三娘的选择了。不过陆建勋并不很担心，上次拜访他就感觉到霍三娘是个有野心的女人，而且并不满意眼下霍家在长沙或者说九门里的地位，如果能有一个机会，她应该会抓住。
张副官回去复命时张启山正在批文件，见副官进来便放下笔问道：“若九他们出发了？”
“是的。佛爷，属下从车站出来时看见了陆建勋的手下和日本人。”
“哼…他们还真是无孔不入。”
“佛爷，要不要……”
“暂时不用。对了，你去把陈皮找来问话，我答应了二爷，再说吗啡可是管制品。”
“是，佛爷，属下这就去办。”张副官领命带了十个亲兵去找陈皮。
泰通码头，陈皮坐在二楼看着不断落下的雨丝发呆，手里转动着铁弹子。自那日跑出红府后，他就一直待在码头。陈皮想不通为什么师父宁愿相信一个外人也不相信一手教导的徒弟，自己都亲眼看到了，那个特效药是真的有效，相信师娘用了也会有效。就算是日本人提供的又怎样，只要能治好师娘的病就行，可师父偏偏不相信。怎么办？师娘的病到底要怎么办？这几天没有回府，也不知道师娘的身体有没有好一点……
“舵主，舵主，不好了。”
突然响起的呼喊打断了陈皮的思绪，让他恼火不已，扭头就要呵斥，却看见平日里常和黑蛋吹牛的小弟二宝满脸惊慌地跑上楼。陈皮心一沉，起身问道：“出了什么事？这样慌慌张张的”。
“舵主，外面来了好多兵，那个…张启山的人来了，说要找您去问话。”
“你说什么？”陈皮以为自己听错了，下意识反问了一句。
二宝还没回答，“砰”地一声，门被踹开，一身军服的张副官带着亲兵走进院子。见到张副官，陈皮冷着脸，哼了一声直接从二楼翻身跳下，走到张副官面前，双手环胸说道：“张副官，你带这么多人到码头来，想干什么？”
“陈皮，佛爷有事要问你，跟我走一趟吧。”
“怎么，张启山找我？他怎么不自己来？”
“陈皮，你以为你是谁？还想让佛爷来见你。”
“张日山，你也不过是狗仗人势而已，有什么好得意的。”
“陈皮，我不和你扯嘴皮子，你是自己跟我走还是让我的兄弟们带你走？”
“张日山，你…”陈皮狠狠地瞪着张副官，后者平静地回视，大有你若不听话老子就动枪的架势。
看着张副官身后蓄势待发的亲兵，陈皮想了想，点头道：“好，我跟你走，不过你不能动我这些兄弟”。
“放心，要找的只有你一个人。”
“那好，走吧。”陈皮说完抬腿要走，得到消息赶来的手下们连声喊道：“舵主，你不能去啊～”
“是啊舵主，谁知道他们会耍什么手段。”
“舵主～”
“行了”陈皮转过身扫一眼院子里的小弟，“都是爷们，别像娘们似的，没几天我就回来了。你们看好家，不许出去惹事，听到没有”。
“是，舵主”小弟们齐声答应。
安抚了手下，陈皮转向向外走，经过张副官身边又哼了一声，后者不以为意，带着亲兵跟着离开泰通码头。
张副官把陈皮送进警局大狱就走了，陈皮独自过了一夜，无人打扰倒也清静。第二天下午，陈皮正无聊时张副官来了，没有废话直接问道：“陈皮，知道为什么抓你进来吗？”
“在这长沙城里，张启山不是想抓谁就抓谁吗？”陈皮眼皮也不抬地答道。
张副官冷笑了一下，“陈皮，你和日本人是什么关系？最好老实地给我回答”。
陈皮抬眼看着张副官，不屑地说：“你算什么东西？想知道就让张启山亲自来审问我”。
闻言张副官眯了眯眼睛，陈皮一脸桀骜，张副官想了想，一边解武装带一边说：“陈皮，听说你功夫不错，究竟怎么样，我们来比试比试啊”说完又摘下帽子放在一旁的桌子上。
陈皮一言不发，下一刻突然翻手掷出铁弹子，张副官立即侧身避开，紧接着跨步上前出拳，两人交起手来，几个回合后互相掐住对方的脖子，算是打了个平手。张副官先开口，“陈皮，你师娘对你来说也无所谓吗？”
陈皮闻言立即松手，“你什么意思？”
张副官也松开手，“日本人给你的药跟本就无法治疗你师娘的病”。
“你说什么？”
“陈皮，我可提醒你，上了日本人的贼船就再也下不来了。”
“我能怎么办？为了师娘的病师父求医问药无数，根本就无药可治。日本人的药至少…至少可以延缓她的痛苦。”陈皮忍不住吼道。
“陈皮，其实你师娘的病并非无药可治。北平新月饭店举行拍卖会，拍品中有鹿活草。你应该知道鹿活草是什么吧？”
陈皮瞬间睁大眼睛看着张副官，“你说的是真的？”
张副官缓缓点头，“我没必要骗你”。
“那我师父知道这件事吗？”
“当然，昨天上午二爷已经携夫人乘火车去北平了。”
听了张副官的话，陈皮的表情不断变化，张副官等了一会儿说道：“陈皮，我告诉你，那所谓的特效药是吗啡，是从鸦*片中提取出来的，除了止痛没有别的作用，其实就是毒品。陈皮，这件事情关系到你师娘的安危，你真的要隐瞒下去吗？”
“那…我师父怎么说？”
“二爷说了，知道你这样做是出于孝心，可你毕竟犯了错误，所以请你在这里面待几日，也免得日本人再来找你。等二爷和夫人从北平回来，自然放你出去。”
“既然这样，我相信你。药我是在美利坚商会里拿到的，至于他们从哪里得到，我不知道。”
张副官听了点点头，“好，外面的事佛爷会处理，就请你在这里委屈几日了。”
“不送”陈皮说完转身回到铺着稻草的床*上坐下，不再理会张副官。后者毫不介意，重新扎好武装带，戴上军帽离开。
张副官把问到的消息向张启山禀告，张启山想了想吩咐张副官去试探一下美利坚长沙商会，张副官立即带亲兵出发。来到门口被两名护卫拦住，“你们是什么人？”
张副官没回答，身后左侧的亲兵开口道：“怎么，张大佛爷的人也敢拦？”
护卫瞥了一眼亲兵答道：“请各位长官看清楚，这里是美国商会，受美国领事馆保护，擅闯商会就是擅闯美国的领土，还请各位长官三思。”
张副官仍然没开口，身后右侧的亲兵撇了撇嘴道：“你骗谁啊，这明明就是日本人的地方”。
“这里原本是日本人的，但后来美国老板买了下来，就成了美国商会。”
听到这个解释，张副官扯了扯嘴角，“打扰了”，转身就走。亲兵们不解其意，只得跟着离开。谁知张副官没有走远，绕了个圈到商会后门，挥手示意亲兵们守住巷子两头，自己爬上墙头向内望，不见人影，于是跳进院中，小心地四处察看。随意开门进了一间屋子，里面的陈设呈现明显的日本风格，墙壁上挂了不少照片，里面都是同一个美国男人和不同人的合影。其中最大的一张照片中的合影人是日本军官，张副官仔细看了，认出合影人的军衔是少将，不由得冷笑了一下，心道果然是日本人，只是换了张皮。再看其他摆设，一张镶在镜框里的报纸引起了张副官注意，报纸的标题是《裘德考先生出任美利坚驻华商会会长》，正想细看其中内容，门外突然响起脚步声。张副官环视了一下四周，拉开另一边的门出去，关门的时候留了一道缝隙。
张副官刚躲开，一个女人拿着一叠纸走进房间在矮桌前坐下，位置恰好背对着张副官特意留着的缝隙。张副官屏息看着，女人逐张翻看纸上的内容，没多久，一个护卫开门进来，走到女人身旁躬身说道：“良子小姐，北平发来电报”。
田中良子立即放下手里的纸张，起身和护卫一起出去。见门关上，张副官又等了一会儿才走进房间来到矮桌旁，小心地翻了翻，纸上都是日文，张副官不通日文，只能根据其中包含的汉字连蒙带猜，觉得这一叠纸上的内容应该是和矿山有关。这么明显的证据却不能带走，张副官有点不甘心，想了想觉得还是要制造点麻烦才算没有白来一趟。
张副官离开房间，很小心地转了转，居然找到了堆放柴草的地方。看着眼前堆起的草垛，张副官咧了咧嘴，从衣兜里掏出火柴点燃扔在草堆上，又担心因为昨天下雨烧不起来，就多划了几根火柴扔下，火苗瞬间窜出，紧接着浓烟冒出来。眼看草垛烧起来了，张副官开心地翻墙离开。
在外面等候的亲兵见张副官出来，立即围上前，一个亲兵问道：“长官，怎么样，找到证据了吗？”
“证据是有，可惜没法直接带出来，所以我给他们找了点麻烦。现在我们慢慢地走到前面去，说不定还有机会把证据拿出来。”
“是，长官。”
等张副官带着亲兵回到商会大门口，就看见里面浓烟滚滚，门口的护卫不见了，大概是去帮忙救火了。张副官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见烟越来越多，就偏头对右侧的亲兵说：“行了，现在去给防护局打电话，让他们来灭火”。
“是，长官”亲兵领命走去打电话。
接着张副官又对其余亲兵说：“兄弟们，既然看到了就搭把手，大家一起进去帮忙救火”。
“是，长官”亲兵们齐声答应，跟在张副官身后一起冲进美利坚商会。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手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