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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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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内。
蘧蔷蔷小指绕着发梢,故作轻松道,“延延,你要吃猪肉么?”
蘧延微微掀目,“太吵。”
蘧蔷蔷头靠着车壁,无语地想,我和这家伙真的是兄妹么?!
自己这热情似火清新飞扬的阳光少女真的是这个冷似寒冰的人的妹妹么?除了三分相似的外貌,还有别的可以证明么。
马车徐徐驶到西门蘧府,蘧小朋跳下车辕,摆好轿凳,再挂上竹帘,恭敬道,“公子。”
半晌,那人移步而出。
蘧蔷蔷印证自己的“活泼”天性,从车辕上跳下,她身手向来矫健,自然稳稳踏上地面。
前方传来一话,“记得将《法云经》抄写五遍。”
蘧蔷蔷一瞬间觉得自己衰老了,她貌似扭到了腰。
她呆愣片刻,“哥......”
撒娇的尾音还未发出,那道身影已消失在门那边。
蘧蔷蔷握紧自己的拳头,是了,我怎么会和这家伙是兄妹?!
次日,不大的锦阳镇内已传出镇西蘧府里添了两位主子。
那蘧府现在的真正家主虽未露面,蘧府小姐蘧蔷蔷却是众人所见识过的----正是昨日在钱氏猪肉脯里不给龙千金面子的人。
对此,男女老少反应各异。
小伙子们举旗欢呼了,因为那蘧家小姐生得一副美貌容颜,比龙雪凌还要艳上三分。锦阳镇的秀美姑娘虽不少,却少有如此凌厉的。
锦阳镇的姑娘们却怨念了,因为一年一度的龙灯会就要到了,蘧蔷蔷的到来无异于给众人添了一个强劲的对手。
为此,她们只能自我安慰的想,但愿那蘧府的主子是个风度翩翩的公子。
至于街边沐浴夕阳的老人们则觉得,在岁月中沉淀了数年的锦阳小镇迎来了新的客人,大概又会掀起一番新的闹热了。
这蘧府在短短一日,便成了锦阳镇的焦点,钱生生骑着自己的小灰驴“阿土”,很快便到了。
他站在蘧府后门,举起的手指略有些发抖。
“叩叩”。
几不可闻的两声门响。
钱生生不知心里的那股兴奋源于何处,但他觉得,一定和昨日那个人有关。
那个只窥见衣袍一角的人。
只听到了清冷的声音,甚至连容貌也未曾见过,却仿佛在他的心底放了一只黑蚂蚁,不停地爬动,让他一整晚都睡不安宁。
天微亮,钱小掌柜便出了门。
“叩叩。”
又是两声,音量稍增,却依然不大。
没人。
钱生生加了力度,门竟从里面开了。
等了片刻,竟没人招呼他。
钱生生怯怯推开门,挪步进去,才发现门后无人,竟然是自己开的。
难道这人家居然不锁门么。
他将阿土牵在树下挂着,摸了摸它的脑袋,低声道,“阿土乖,我送完东西就回来。”
阿土抬着灰脑袋拱了拱它,似乎答应了。
钱生生这才笑着进去。
那一路是鹅卵石铺成的路,朱红栏杆相引而去。
不过片刻,面前便是三间花厅,两侧开来,各自八张梨花椅,前方便是太师椅两张。
数过去第二间花厅,悬着块竹木小匾,上白纸墨字,写着“墨兰轩”。
钱生生幼时遭过事故,头脑不很灵活,虽有读书,却着实没什么天资。当钱婶渐渐明白后,便让他学着在铺子里帮忙,也好日后有口饭吃。
因此他对文章书画之事,便只能用“好看”、“漂亮”来形容了。
他见牌匾上几字龙飞凤舞得甚是好看,忍不住道,“漂亮!”
此时花厅最里间突然走出一人。
此人眉眼飞扬,雪峰挺直,似纯净的冰山之刃雕刻而出,高一分则嫌陡,低一分亦过缓。
面如中秋朗月,色若寒冬之莲。
清冷疏淡之极,颇有不容人世之态。
钱生生不由自主地将手中猪肉放到了椅脚上。
那人隔着帘子道,“何不过来伺候?”
正是昨日车内之人!
钱生生一颗心被吊起来,说不出的紧张。
如一只被施咒的蛊虫般,抬手揭开帘子,那张面目更加清晰些,几乎让人快要窒息。
他虽掀开了帘子,却一直保持着姿势不动。
蘧延淡瞥过来一眼,道,“茶水。”
钱生生抬头,一双眼睛有些惊恐,闪烁个不停。
蘧延微微侧头,椅旁小桌上分明有一只茶壶。
钱生生忙端起来,发现竟是温的,有些欣喜地倒了一杯,不多不少,谨慎得很。他笑起来,露出一只明显的酒窝,“还是热的,你快喝。”
蘧延的眉头急不可见地皱了皱,喝了一口后,又吐进杯中。
这举止本不文雅,在他手里,却甚是得体。
钱生生盯着他道,“不好喝么?”
对方不说话,长眸淡淡一瞥。
钱生生有些着急,“我不知道的,对不起。”
蘧延指了指另外一只茶杯,沉声道,“再倒一杯。”
钱生生忙照做,看着对方又重复了方才的动作一遍,更加疑惑起来。
蘧延突然道,“漱口。”
钱生生眼里一亮,忙点头,“哦。”
蘧延道,“你是何人?”
蘧延的目光疏淡,却有一种慑人的感觉,钱生生道,“我,我,你并不认识我。”
“你不是府中之人。”
“我,”钱生生挠挠头,“......我是。”
蘧延道,“我未见过你。”
“我,我......”钱生生那出过事的脑子又有毛病了,急得想扯头发。
“你是新来的?”蘧延徐徐道。
钱生生抬头看他,眼里满是感激,“对,对,我是新来的!”
那人嘴角微微一牵。
钱生生见状,也跟着笑起来,傻乎乎地,乐得不成样子。
“我方才听你说‘漂亮’,是为何物?”蘧延状若不经心道。
钱生生仰头,“这个字。”
蘧延道,“你懂字?”
是疑问,或许来个清高些的才子一听,会被他这语气给气到也说不定。可是钱生生听他对自己说话,心里冒水泡一般,道,“......我不懂,只是觉得写得很漂亮。”
蘧延道,“哦?”
钱生生垂垂脑袋,“婶婶说我不是读书的料。”
蘧延未说话。
或许他认同婶婶的话。
此时,蘧小朋回来。
看到门口的阿土,捕捉到了异样的气息,灵敏的鼻子呼呼一嗅,便见花厅间椅脚边躺着一块新鲜的猪肉。
旁边的墨兰俨然被染了些色,鲜红鲜红的,还滴着血呢。
蘧小朋大叫一声,啊,那是公子上月从玉足县带回来的!
他正想悄悄处理了这不明物体,却见花厅内间两人。
一少年呆呆的,正是昨日那个钱家掌柜。
而另一人,水墨色长袍,青丝垂腰,不是自家公子是谁?
蘧小朋忙进去,心想昨日那人木讷烦人,公子和他说话,定是很不耐了。他只祈祷公子尚未发现猪肉,想快些赶跑钱生生。
掀开帘子,语气生硬道,“小掌柜,你快些回去吧。”
蘧延侧目,看一眼钱生生。
后者脸色先红后白再紫,竟是好一番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