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醉》齐*

29、第二十九章

　　短短数日，情况又有了新的变化。
　　继发现周汉亭知道有人在监视他之后，终于在某一天，他彻底消失不见了。李伯涵在无奈之下，只得接手追查那个已经被人画了像的爆破手，倒是有了不小的突破。
　　而刘新杰则在孙大浦的电讯处垃圾里挖到了关于木马计划的情报。
　　另外，刘新杰和谭忠恕的冷战还在继续。
　　八局人人都看得出刘处长最近情绪不高，即使没有冷冰冰地不理人，可明眼人都知道，现在的刘处长惹不得。
　　谭忠恕还是那个面无表情的谭忠恕，只是，沉默的时候更多了。
　　齐佩林就是明眼人之一。可他既不敢问刘新杰，更不敢问谭忠恕，反正，肯定是刘新杰在闹谭忠恕的情绪就对了。问题是，总这么低气压着也不是个事儿啊！
　　不过，齐佩林也没疑惑太久，这天，他在局长办公室汇报完查卧底的进展情况，正要离开，结果一转头，在窗外看见了刘新杰，他正朝大门口的方向走去。
　　“新杰？”他下意识地叫了一声，就觉眼前一晃，谭忠恕已经在他身侧站定了。
　　妈呀！齐佩林心底一声嚎。
　　等他再看向窗外，刘新杰跟前多了一个人，碰巧他也认识，是段海平。
　　两人在说着什么，就见段海平笑笑的，很是和气，刘新杰却没太多表情，可说着说着，刘新杰竟笑起来了，跟先前在局里简直判若两人，一副春暖花开的模样。
　　然后，刘新杰看了看表，就跟段海平一起走出了八局。这个时候已到了午饭时间，想必两人是找地方吃饭去了。
　　这是什么状况？！齐佩林怎么琢磨怎么不对劲。他偷偷斜睨谭忠恕，却见谭忠恕正朝着两人消失的方向发呆。这、这、这……问题大了！
　　“局长……”
　　“佩林，叫李伯涵过来。”
　　“啊？是！”

　　某酒楼包间。
　　交换完情报，两人的表情较之先前反而更严肃了几分。
　　“我猜得到你为什么那么做，而且谭忠恕也准许我以后不再去凯瑞斯俱乐部，可这并不表示他对庄云清的计划搁置了，更有可能的是他已经有了另外的安排。”刘新杰低声发表着他的意见，对那天段海平突如其来的行为表示不赞成，“你这么做太冒险了。”
　　“我冒险自然有我值得冒险的理由。你不用再为刺探庄先生为难只不过是理由之一。”段海平夹了一些鱼肉到刘新杰碗里。
　　“还有什么？”
　　“我现在可以堂而皇之的来约你吃饭，你说算不算好处？”段海平说得模棱两可。
　　刘新杰显然不满意这个答案，“我还是觉得不妥。你这样，谭忠恕只会盯住你不放。”
　　“他已经盯得我很紧了。”
　　“你不明白！”刘新杰见他无动于衷，有些急了，“他什么都有可能干出来！就像以前……”说到这儿，却再也说不下去了，刘新杰心乱如麻。
　　段海平极其敏锐地抓住了他用词的关键，对他未尽的话，顷刻了然于胸。
　　果然曾经发生过那样的事……
　　“正因为他曾经做过，所以现在，他不会轻易再做。”段海平顿了顿，“至少在有确凿证据证明我是□□之前。”
　　是这样么？刘新杰将信将疑。
　　“我该怎么配合你？”
　　“你怎么想就怎么对我。”
　　“啊？”他有些不明白。
　　“就是说……我喜欢你是我的事，你喜不喜欢我是你的事，该怎么反应就怎么反应，越自然越好。”段海平解释着，看刘新杰的眼光却有些深邃。
　　“这样不会坏事么？”刘新杰无法理解。
　　段海平叹了口气，沉吟许久，才缓缓道：“你骗得过他一次，难道还指望骗得过第二次？”谭忠恕和刘新杰之间，他已经看得足够清楚，即使只有蛛丝马迹，却丝毫不妨碍他的认知。
　　刘新杰彻底石化。

　　刘新杰晃晃荡荡走回八局，一进门就觉得不对劲，整个八局都空荡荡的。
　　有行动？刘新杰在走廊上拖着步子，不疾不徐，一边思忖着该找谁探听探听。
　　可还不等他去敲齐佩林的办公室门，齐佩林已经直接从里面冲了出来。
　　两人差点撞在一起。
　　“怎么了？这是？”刘新杰故意用调笑的口吻问道。
　　齐佩林一把拽住刘新杰，脸色难看，口气严肃而焦急，“局长出事了！”
　　刘新杰的笑容僵硬在脸上。
　　中午的行动是双线的，李伯涵攻击图们江酒馆，而谭忠恕带人去抓那个爆破手毕玉海。结局也是两样，李伯涵扑了个空，而谭忠恕虽然堵到了毕玉海，却没能堵上他玉石俱焚的手雷。毕玉海当场被炸死，八局死了两个兄弟，伤了五个，包括谭忠恕。
　　谭忠恕四肢身上都伤了，可最重的是右胸口的伤，伤及肺叶，血流不止。
　　手术做完已经到了晚上，麻药还没过去，谭忠恕躺在病床上，面无血色，无声无息。
　　几个处长来探望，又离开，最后剩下的还是齐佩林和刘新杰。可齐佩林上了趟厕所回来就没再看见刘新杰，不太放心，吩咐手下好好看着谭忠恕，自己出去找刘新杰。
　　刘新杰在住院楼不远的花园角落里。
　　齐佩林老远就看见了他，他就在那儿走来走去，走去走来。
　　刘新杰全身都在哆嗦，停都停不下来的哆嗦，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躺也不是，面无表情着，仿佛在跟谁较劲，却不知道较劲的是谁……
　　齐佩林看了他一会儿，走过去，终于忍不住劝道：“新杰，哭吧！哭出来会好受些……”这话却像点着炸弹的导火索。
　　“我为什么要哭？他自己不要命我为什么要哭？！”刘新杰恶狠狠地瞪齐佩林，嗓音撕裂暗哑。
　　“新杰……”他想拉他，但立刻被他甩开了手。
　　“你别管我！”
　　刘新杰喘着气，手伸进口袋里摸索着，他很想喝酒，可摸了半天却发现酒壶不在身上，于是掏出烟来，手一直哆嗦，火怎么也点不着。
　　齐佩林看不下去了，忙掏出打火机给他点上。
　　他猛吸了两口，立刻被呛得一阵咳嗽，眼里瞬间泛起了层层水雾。
　　“新杰，别抽了！”齐佩林刚想去灭他的烟，却发现他手上的烟早已不见……他呆了一秒，猛扑过去撬开他握成拳的手。
　　果然，那支烟已被揉成了碎渣，他的手心焦黑一片。
　　齐佩林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手心瞬间的灼痛终于扯断了刘新杰绷紧的神经，他死盯着齐佩林，眼底血红一片。
　　“我什么都能忍受，可我受不了这个！”他抱住脑袋蹲了下去，声音已然哽咽，“受不了……”
　　只是看着他，齐佩林就觉得连呼吸都痛了。
　　这两个人哪……这叫什么事儿啊？！
　　突然，刘新杰扑过来，双手抓住齐佩林的肩膀，手指几乎要掐进他的骨头里，“齐佩林，我要你发誓。无论以后发生什么事，你一定要让他活着！听明白了吗？你发誓！”
　　刘新杰说的每一个字都仿佛含着血带着泪，齐佩林被深深震撼了！
　　“我发誓。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齐佩林就算不要自己的命，也要保住局长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