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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6(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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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上)
大半夜周言睡的正香的时候突然被一阵激烈的拍门声吵醒,外面传来带着哭腔的声音激动的喊他的名字。
周言从床上惊醒,依稀分辨出那似乎是宁宁的声音,连忙去开了门。
宁宁满脸是泪的扑进周言怀里:“梓力死了……”
周言反射性的回头去看裴洛,从对方眼里读到一闪而过的“果然如此”。
周言把宁宁带进房里,关上门隔绝了那些同样被吵醒了出来看热闹的房客。安慰小姑娘在沙发上坐下,又给她倒了杯水,等她缓过起来,才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宁宁止住的眼泪又掉了下来:“巡夜的张伯伯发现他倒在园子门口,他、他死了……说是不小心摔死的……张伯伯就来通知大家去帮忙了……”
周言转头对裴洛说:“去看看。”
梓力的尸体已经被带回了他那栋三层楼的小木楼。黑暗的夜里,电灯发出昏暗的黄色光线,来帮忙的乡亲们忙乱却不混乱的打理着梓力的后事。
周言揉了揉眉心,问身边的裴洛:“你怎么知道他会死?”
“我为什么不知道?”裴洛反问,“你也应该知道,你陷得太深了,周言。”
陷得太深,导致平时明明能看清楚的事情现在反而看不清楚。
“要不要去王家园子转转?”周言突然一笑。
两人来到王家园子时四周一片漆黑,周言很庆幸自己来时顺手拿了不知道谁放在梓力家桌子上的手电筒。
周言轻车熟路的打开锁进去。
依旧是挡在门口的假山,山上依旧是一尺高的杂草。
周言没有再去客厅,沿着左边的青石板路绕过了前面的大宅。空气中是湿润中透着股发霉的味道,痒着周言的鼻子,害得他几乎要打喷嚏。
周言回头看了一眼,裴洛又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无奈的一耸肩,周言也明白这是他的工作习惯——独来独往。这个搭档,与其说是工作上的搭档,还不如说是床|上的搭档来的合适。
王家园子比从外面看到的还要大,起码千来个平方,不愧是寨子里的氏族大家。
周言沿着弯弯曲曲的青石板路一直往前走,绕过两个拱门后居然来到一间独立的小屋前。
这间一层楼的小木屋静静的立在后园里,仿佛脱离了前面的房屋独立存在,显得十分突兀。
周言慢慢的走过去,向里推开的门上只是挂了一把没有扣上的锁,门边上放着一把生锈的铁铲。
木门虚开着一个不大的空隙,周言用手电朝门缝里照了找,里面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光线仿佛被那样的黑暗吞噬了。
周言猛的一脚踹开门,手电筒的光线同时晃了进去。
一眼就可以看透的空荡荡的小木屋内什么都没有。没有桌子,没有凳子,没有任何杂物,真正空着的一间房屋。
周言再照了一次房屋内部,目光最后和光线一起停在了房屋内的泥地上。
房屋内部的地上,既没有铺上一层木地板,也没有浇上水泥,而是保留着最开始的泥土地面。
周言眼神闪了闪,拿起门边的铁铲走了进去。
不过四个平方的小木屋,唐突的出现这里,到底是用来干什么的?
周言拿着铁铲,大概猜到了什么。
他走到房屋的正中间后把手电放在地上,开始慢慢的挖掘地上的实土。
当铁铲一铲一铲的把泥土铲出来时,空气也开始变得浑浊。有一种冰凉而腥臭的味道渐渐溢了出来。
陈旧的大木箱子的一角出现在周言眼前。
这种证明自己想法的感觉真的不好。
周言小心的挖开箱子四周的泥土,花了十来分钟才把箱子的整体清理出来。
那是个特质的一米乘一米的正方形实木箱子,箱子上挂了把锈迹斑斑的锁,
周言的呼吸变得急促,那是种兴奋和战栗相互交织的奇怪的激动感。
已经锈死了的锁无法打开,周言索性拿起铁铲狠狠的敲砸在锁上。锈上的锁很快就被他砸开了。
周言深深的吸了口气,一手拿起地上的手电,一手去打开箱子。
铺着锦绣缎面的箱子内只有一样东西。
一副骨架。
被整齐整理在箱子内的一副完整骨架。
裴洛的话突然闪过周言的脑子。
裴洛说:“房梁上那张红布写的是一个人的生辰八字。”
裴洛还说:“房梁上悬挂的布包,里面是米和刮棺土。”
刮棺土……梓力太爷爷的刮棺土。
周言仔细查看那副尸骨,异样的感觉不时闪过。
不对,感觉不对!
到底是哪里感觉不对,周言说不清楚。后背突然一凉,周言身上的汗毛立了起来,鸡皮疙瘩一片一片的往外冒。
这种感觉,实在太少见。
周言照了照那把被他砸坏的锁。锁虽然锈迹斑斑,但是这种锁是进十多年才开始出现的。那么,梓力的太爷爷早前并不是被埋葬在这里,他应该是十多年前被从别的地方挖出来装进这个箱子里,然后埋在这里的。
十多年前……三十四年减去这园子第一任主人的九年,再减去第二任主人的十年……刚好十五年。
十五年前发生了什么,要突然挪动这个入土快二十年的老人的坟?而之后又把刮棺土悬挂在房梁上?那么,压在两个房梁之间的第一任主人的八字符却是修房子的时候压上去的,还是十五年压上去的?
周言又把目光挪回那副尸骨上。
“咦?”周言把光线停留在尸骨的那对手上。
整齐交叠着摆放在哪里的手骨看上去并没有什么不妥,但是……
周言终于忍不住把手伸了过去,他把自己的手叠放在那交叠的手骨上。
大了一圈。
那对手骨,不论是左手还是右手,都比自己的手大了一圈,甚至是手指头都比自己手指的要长上一节。
周言的手指,在男生里也算是修长的。除了裴洛的手指比他的稍微长上一点外,他从来没有见过比他手指还要长的人。
同样是三个指节,但是那对手骨却比他的还要长上一个关节的长度。
这简直匪夷所思。
周言还注意到,尸骨的颈椎是断过的。
难道王家第一任当家不是死于外界传言的病,而是死于意外或者……他杀?
“他确实是死于生病。”
身后突然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吓得周言浑身一激灵。
站在门口的人是陈奶奶,陈奶奶身后是裴洛。
陈奶奶慢慢的走了进来,走到木箱边上缓缓的蹲下来:“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然后带着你的朋友离开王寨。”
周言惊讶的看了一眼裴洛,后者维持着一贯的面无表情的走了进来。
“三十四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虽然这里不是个说话的好地方,不过目前也不是讲究那么多细节的时候了。
陈奶奶盯着那副枯骨:“只是……一桩命案。”
周言眯起眼科盯着面前的老太婆。
“只是一桩命案,一桩属于王寨的命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