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龙生九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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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二十九，清晨。
冰清寒睁开惺忪睡眼，无奈的看看如往常一样赖在自己床上的戚律，不禁叹气……
天下间只怕无人比她更加无赖。
翻了个身，顺便移开那只搭在自己小腹上的手臂，冰清寒越过戚律下了床，光着脚踩在地上。石砖冰冷，她踮起脚跟快步走到柜前，打开柜门取出了一套淡紫色的外衣。回望戚律，只见她像只小懒猫一样卷缩在被窝里，鼻息深长，似乎正睡得香甜……冰清寒不自觉的淡淡一笑，随即轻声离开居室，顺手掩上了门。
阳光和暖照在地上，早已转醒的戚律张开蓝眸，她侧脸看着日影，伸手摸身边床位余温，已是再无睡意。
“珍珍。”她揉着眼睛懒懒唤了声。
“您不再多睡一会儿吗？”那本应早已离开的火红身影伴着悦耳笑声，由窗口窜入，轻灵的站在了床前。珍珍笑呵呵的打量着她的九爷，怎么一脸未能逐愿的表情……
“不了，我有事问你……”戚律打了个哈气。心道，就剩下孤床一张，还有何留恋……
“人找到了吗？”她问。秋天里语气冰的有些寒人。
“是的，就在十日前。”那家伙硬朗的很，着实费了不少功夫逼问呢……珍珍想了想，俏皮的问：
“您想听吗？”
“免了。”戚律摇摇手。
“省得吃不下早饭。”
“是么……”珍珍无趣的收敛了玩笑表情。微一犹豫，慢慢把块金牌放到床沿。
握紧那铸造精致，极难仿制的金牌，戚律笑了，笑声冷硬扎人。
该死的大内密探……她几乎将自己的指痕都印在了上面。
似乎有种无形的东西碎了……珍珍听到，那是九爷的心。
按住她依旧在使力的手臂，珍珍蹲在床沿，轻柔道：
“错在您，别气了”
“怎么说？”
“若不是您临时将计划打乱，太后就不会恼火到迁怒冰姑娘。”
闻言，戚律愣了一下。她瞧见珍珍的眼神是那样的诚恳……于是她笑，苦涩无奈。
“那个废物这么招认的？”她不屑的问。
珍珍点头，郑重其事。
“可我气的并非母后。”戚律还在笑，这个话题中似乎有无尽笑料，任她变换神情，就是笑不够。
“您的意思是我被骗了，主使另有其人对吗？”珍珍咬着唇，她不甘心。没人能在她手下钻了空子，这是铁律。
“或许吧……亦或许被骗的是那倒霉的废物。总之我只知道，母后她还没有老糊涂。”
“是的，那样睿智的一个人……”珍珍沉吟着，这么多年来太后从未正面干涉过九爷的行事，因为她了解自己孩儿，断然不会愚蠢到以为派个废物来，就能在九爷身边伤到人……
“您是对的……”珍珍释然。但她不懂，剩下唯一可以调遣大内密探的人只有一个，就是当今皇上，诚帝。
“他凭什么这么对您？”她傲然的问，替九爷不值。
“唇亡齿寒……”戚律说着，起身接过珍珍递来的衣衫，自行更换起来。
唇亡齿寒？珍珍不是很懂，但她没有追问……
戚律穿戴完毕，她冷眼打量着镜中自己。此时她所穿的是一件裹着金边的玄黑公服，不但织绣精美，也表明了她一等王公的身份。可惜这张精彩面孔，绝对不是世上唯一……
她仍旧勾着唇角，心想珍珍还是这么知她心意……指尖不经意划过那被毒针所伤的手臂时，她告诉珍珍：
“欠我的，总要还。这笔账暂且记下。”
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尽折腰……
匆匆执笔留书一封，戚律孤身避开闲人，往环岛东面的密林走去。
穿过层层枝干到达湖边，眼见已有一艘楼船等候在离岸不远处。
目力所及，只见船上两面紫旗招展。左面书钦命承贤将军慕容，右面则是大镜国毅敬侯慕容……
戚律笑着踏前一步，心想，时间地点刚刚好，若再迟些，怕有人便要不耐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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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月岛再会，珍重勿念。”
“律字……”
冰清寒看着眼前异常简短的留言，不明戚律何以走得这般仓促？于是她问那传信的红衣人儿：
“出什么事了？”
“九爷只是去见些人而已。”珍珍面无表情地站在一处，并用一种平淡无波的声音对冰清寒讲话。
“九爷不可能把所有时间都花在你身上。”
这位珍珍姑娘不喜欢自己，打从第一次见面起冰清寒就这样觉得……但为什么？她并无追根究底，讨喜也好，不讨喜也罢，冰清寒从在乎。她是一潭止水，很少为谁而起涟漪，只是现在少了那小鬼的语笑嘻闹，颇有些寂寞而以……
她冷傲的唇抿紧，美丽脸上笼上层阴云。这样为谁牵挂的心情，对冰清寒来说弥足珍贵，却也是主使她改变的不安根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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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一日，心情欠佳的冰清寒就待在自己的小楼中。她抚琴，一遍遍的都是同首曲子。琴弦断了两根，她也能自成曲调。
珍珍就坐在同间房里摆弄着自己的棕色卷发，她还没有听腻，心想，不知该赞她的琴艺还是这股矜持劲儿……
琴音发自于心，一听之下立判弹者心静与否。冰清寒表面看似波澜不兴，但其实内里……
珍珍又扫了眼断弦，一目了然……什么叫做真正的喜怒形于色？便是她这种藏都藏不住的人了……
好笑的叹了口气，正想着几时那琴七弦尽断她便不用再弹了，岂料“噔”的声，正巧应验。
珍珍掩嘴而乐，在看冰清寒一时躲避不及，指尖被崩到鲜血长流后，她有些不忍在这边窃笑了。若被九爷知道，挨骂的可是自己。
将手中摆弄的一撮头发撩到肩后，她正欲起身，却见冰清寒将手指含在口中吮了吮……
“你不走？”冰清寒淡淡的问。
“我也想……”珍珍不耐烦的回答。
两人对视，一时无语。
室内一片静默，只闻门外一个紊乱沉重的脚步声响起。
珍珍机敏的移动身形，不着痕迹的站到了门后位。
冰清寒伸手去开门，心知这环岛上敢这般没规矩，连门也不敲就擅自闯进来的人只有一……
燕子。
“你不是在面壁吗？”冰清寒开门后果见是燕子，她双手捧着个大箱子，几乎连路都看不见。东倒西歪的走到跟前，放下箱子，露出了沾满汗水的小脸。
“因为大师姐给我找了份更辛苦的差事……”她气苦的跟冰清寒抱怨着，顺便小声嘟囔着冷霜凝的坏话，并没有留意到门后的珍珍。
二师姐是从来不会打人小报告的，燕子知道，所以她继续放心的讲。
什么“好像强盗一样……”冰清寒只听清这些，她无心多理，只问燕子：
“里面是什么？”
指着雕花的暗红木箱，冰清寒有些好奇燕子搬它来的目的。
其实燕子又何尝不好奇，只是畏惧于大师姐的警告罢了。虽说别人的东西不可以随便碰，但现在想看的是二师姐，她便再无顾虑了。
上下契合的箱盖被缓缓开启，三双眼睛分别由不同方向看向箱中事物……
她们都觉得眼熟。
那是一只镀着金漆的卷尾龙头，虽然被利刃销掉了一半，但形象依稀可辨。
这应该是殿脊两端的龙形吞脊兽，螭吻。
“大师姐叫你给我的？”冰清寒问。
“不是，大师姐只叫我送到这来。”燕子看着箱中的古怪东西，别提有多扫兴，本以为是好玩儿事物，岂料……她气鼓鼓的说：
“好像是岛外人送来的，指名给同行那位公子。不过依我看，送这种蠢东西的八成不是什么好人。”
“你说对了……“冰清寒淡淡附和一语，支走了还未及反应的燕子……
关了门，她与珍珍对望一眼，心中所想的是同一件事。
被毁坏的螭吻遗像，这本身就很不吉利，其中还有威吓或挑衅的意味。
是谁要送这种东西给戚律，冰清寒似乎想到了，毕竟肯花这般心思的人不多……只听珍珍问她：
“龙生九子，你知道螭吻排在几位？”
冰清寒盈盈抬首，淡淡道：
“九……”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龙生九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