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第三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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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水漫天机
听了李师师的话，燕青一笑道：“姑娘可知世人行事皆有因由，小乙当时救助姑娘家人也是有自己的考量，所以姑娘不必因着如此恩惠便念念不忘，什么来世结草衔环也是严重了，今日姑娘能邀我前来言至于此，便已是还了小乙之前的情。小乙是个粗人，自由来去惯了，姑娘国色天香，应是奔着姑娘的大好前程去的。”
李师师闻言，默然片刻，方道：“公子说得也有理。但若公子日后有什么用得着师师之处，但说无妨。”
燕青起身，躬身一礼道：“师师姑娘，后会有期。”说罢转身出了门，飞檐走壁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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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柳画桥得了燕青探听来的消息，十分震惊。对话虽短，但其中的信息量不可小觑。蔡九与蔡五谋反，方腊相助，勾结金人……都是惊天的阴谋。好在除了方腊奇怪的一意孤行要灭梁山杀宋江以外，其他的事情暂时跟水泊梁山并无干系。
“竟然勾结金人谋反。”张顺闻言愤然道，“虽我大宋倾颓，但也是中原汉人的子民，那异族的蛮子若是趁此机会一举进入中原屠戮百姓，可如何了得！”
柳画桥到没有想到张顺能够有如此胸怀天下之想法，不禁多看了他两眼，道：“如今刀兵四起，各处势力蠢蠢欲动，想要谋反，却也不易。只是恐怕这大宋的气数将尽了。但这也是我梁山崛起的大好机会。日后若遇方腊，还需得多加小心，窃以为，方腊之心，不仅只在武林罢。”
张顺正要开口再问，却听门外慌乱的脚步声。
“顺子！顺子！不好了！”张横从外面跑进来，丝毫不顾形象的喊道，“官府说穆家兄弟私通梁山贼寇，参与劫囚车，抄了穆家庄，抓走了穆弘穆春！我一得到消息便跑回来了！”
“什么！”张顺大惊，“这是怎么回事，究竟是谁去报的官？”
柳画桥闻言也吃惊地站起来。本来她想着燕青已差不多将消息探听完全，自己和武二爷不日便可带着众家水军兄弟们上梁山去，没想到此时却又横生出枝节来。穆弘穆春兄弟为何会在此时被抓？
“事已至此，我已叫薛永去通知李家兄弟和童家兄弟，救人要紧！”张横道。
过了不多时，李俊、李立、童威、童猛和薛永先后来到。那童威童猛兄弟一进门就嚷嚷着要去救人。张横白了他们一眼道：“我们还不知道要去救人吗，问题是怎么救。”
“救人还有怎么救的？”童威道，“冲进大牢，砸了他的锁，把人带出来不就是了！”
“女诸葛有什么想法？”张顺问柳画桥道。
柳画桥早沉思多时，此事事出蹊跷。要说诸位水军成员根本没有参与劫囚车之事，之前也并无与梁山之人交往过密，是谁报的信，又为何只是抓走了穆家兄弟呢。柳画桥秀眉微蹙，道：“人要救，但咱们不能全去。事情绝不是表面看的这么简单。可有哪位哥哥对府衙大牢的地形熟悉？”
大家都摇摇头。没事谁去熟悉大牢的地形？
“这样。”柳画桥想了想，“我装作穆家庄的人，去探牢，探明地形回来说与哥哥们听，到时也好更有把握救人。在去救人之前，我们还是按照原来的计划守着府衙密切观察，也准备着接应燕青。”
“武二爷今日一早去了无为军城那边，就由我护送姑娘去探狱吧。”张顺自告奋勇道。
柳画桥笑道：“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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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乔装打扮了一番，柳画桥着了土布衣裳，换了荆钗，扮作穷苦人的模样，张顺也做了如是装扮，揣了银子，带了吃食，便赶往府衙大牢。
“你们是什么人？”狱官恶狠狠地打量二人。
柳画桥上前，掏出一粒银子放在狱官手中，揉了揉眼睛卑谦地道：“这一点心意，大人拿去买酒喝罢。”
“你有什么事？”狱官见了银子，语气缓和了，问道。
“这位大人，最近可是抓了那穆家庄的人？”
“不错。”
“奴家原本是穆家庄的下人，”柳画桥低着头，道，“后来穆老太公将奴家赏了钱配了人，奴家对穆家一直感恩戴德，今番闻得穆家受难，心知若真是谋反大罪便无力回天，但恩德已在，奴家想进去探望两位少主人……”说着便盈盈欲泣。张顺此时又上钱塞了些银子，道：“这位大人，您就帮帮我家娘子吧。说不定这便是最后一面了。”
狱官看了看银子，想了想，道：“那只许看一看便出来。”
“多谢大人！”柳画桥连忙一拜。狱官便喊了手下狱卒带着柳画桥和张顺进去。
牢狱之中，幽深晦暗，散发着一股霉味、腐味混合的让人作呕的气息。柳画桥微微屏了呼吸，细细的喘气，过了y一会儿才适应了这种空气里的味道。跟着狱卒一路向里走，两边的牢门里影影绰绰躺着坐着一些人，如鬼似魅。走了不多会儿，来到一间牢房的门前，狱卒道：“就是这里了！”
柳画桥与张顺走上去，正待要看清牢门后面的人时，忽听喀喇一声。地板开启，二人皆掉入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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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画桥曾经做过一个梦，她梦见自己走在路上，天突然黑了，自己的父母、亲人、还有小络统统都不见了。她哭喊着寻找他们，却没有人答应。于是从梦中惊醒。
今天这一瞬间她忽然觉得自己又进入了这个绝望的梦境。突然坠地的痛楚远不及内心对突如其来的黑暗的惊恐带来的震撼大。一向淡定的柳画桥，慌张起来。她伸手四处摸索，除了冰凉潮湿的地面一无所获。
忽然黑暗里亮起一点火光，不远处一个声音叫道：“柳姑娘！柳姑娘！”
是张顺。
柳画桥稳了稳心神，应了一声：“张顺哥哥，我在这里。”
火光移动，向她靠近过来。
“怎么会这样。”张顺道。
“大概是个陷阱。”柳画桥此时已经完全镇定下来了。
“幸亏我陪你来了。”张顺一笑，“不然你一个姑娘家，定要被吓死。”
“这种情况下你还能笑得出来。”柳画桥不禁也笑了。张顺没有说错，若是他没有跟来，柳画桥自己掉进这陷阱，那该有多么可怕。
“怎么办。是我疏忽了。没想到有陷阱。”柳画桥低头自责道。
“诸葛孔明再世也不会未卜先知啊！你……”张顺话未说完，突然停住了。因为地面开始抖动，四周发出机簧转动的声响。二人借着火光看见两边的墙壁向着他们所在的位置挤压过来。
张顺从腰间摸出一把锋利的长匕首，一个箭步跳到墙前，匕首捅在不断移动的墙上，哧地一声闪出几点火星。那墙壁竟是金属所造！
柳画桥急中生智，道：“试试地下！”
张顺依言用匕首去触地面，还好，地面还是土地。看来这墙壁的机关是在头顶。张顺将火折子递给柳画桥，用匕首和手迅速地刨土。虽希望渺茫，但也只能一试。柳画桥一手执着火折子，一手也帮忙刨土。忽然她看见火折子上的火摆动地厉害，最后又直直向上。柳画桥欣喜道：“张顺哥哥，快，下面有风吹上来了！有希望！”
张顺已经刨了不少土出来，刨出一个浅坑。听柳画桥如此说，便用力向下一戳，噗的一下，竟戳出一个洞来。下面的土很松，几乎是空的。张顺心中狂喜，手上更加卖力，很快挖出一个三尺见方的洞来。张顺道：“柳姑娘，你快下去！”
“一起下去。”柳画桥见四面的墙壁越来越近了。
“这……不太…这…太窄了。”张顺为难的看看这狭窄的洞。
墙壁还在移动着，一个手臂已经伸不直了。柳画桥气结，大声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婆婆妈妈的，我都不在乎，你还墨迹什么！”说罢拉了张顺的胳膊，也不管他什么表情，与他一同跳进洞中。
几乎在同时，头顶的墙壁咆哮着闭合在了一起。
三尺见方的一个小洞，尚不足容下身材健壮的张顺，何况再加上一个柳画桥。柳画桥虽然瘦削，但仍然是个成年人的身材了，两人一站，几乎连动都动不了了。
张顺苦笑了一下，道：“柳姑娘，委屈你了。”
“这样是挺郁闷的…”柳画桥向上抬着手，还举着火折子，因为地方太小了，她的脸几乎贴在张顺的脖颈上，而身体也紧靠着张顺的，无法动弹。
张顺只觉得一股幽香扑鼻而来，柳画桥的几根碎发拂过他的脖颈，痒痒的，他还感觉到她的胸脯紧紧贴在自己身上。他一下脸涨得通红。
他尽力驱散了自己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开始想怎样能摆脱眼前的境地。一想到正事，他马上恢复了常态。
柳画桥道：“有风吹上来，不应该只有这么小的空间，一定还有更大的洞。张顺哥哥，你用手摸摸四周，还有松动的土壤么？”
张顺很震惊于柳画桥的聪明、勇敢和镇定。遇上这样的事情，若是换了旁的姑娘，恐怕早就三魂去了七魄。而她竟能积极地想办法。虽她不会武功，但她的气魄和胆识也要胜过许多男儿百倍。
张顺果真摸到有一块墙壁特别湿润，与旁边不同。他用力推上去。松了，开了。再继续，两人有了些活动的余地。柳画桥将即将烧尽的火折子凑得近了些，方便张顺看清。就在火折子熄灭的那一刻，张顺挖通了。
一道微弱的光线。却似黑暗中的救命稻草。
柳画桥跟着张顺从通道里爬了出去。
另一番天地。
那微弱的光线来自头顶，在离他们很高的地方有个小洞，应是日光透入。再看周围置身之处，是一个山洞模样的地方。整个洞比较窄小，脚下一条流水蜿蜒向前，洞顶随着流水方向渐渐低矮。
“地下河。”张顺看了看四周，道。
“那咱们怎么才能出去呢？”柳画桥觉得周围又冷又潮，不禁打了个寒战。张顺见状脱了自己的衣服递给她道：“不嫌弃就先披着，我常年在水上也赤身惯了。”
柳画桥实在冷，便接了过来，谢了张顺。
张顺道：“若是顺着河道应是可以出去。”他顺着那条流水向前，那条地下河流进了一个只容一人趴着能过的小洞穴里。张顺俯下身，向那洞里探看。
忽然，从洞中窜出一道粗大的黑影，张顺反应迅速，向旁边一闪，没想到柳画桥正跟在他身后想看看这个洞穴是怎么回事，那黑影便向柳画桥扑了过去。张顺心道不妙，柳画桥完全不会武功，必然躲不过这不知是什么的东西。想着便转身将柳画桥扑倒在地，那黑影窜到近前，他这才看清是一条人手臂粗的黑蛇。
但是已经晚了，那黑蛇一口咬在他得左后肩上。
张顺强忍疼痛，伸右手抓住那蛇，左手握住匕首将那黑蛇斩为两段。
“张顺哥哥！”柳画桥见张顺肩头蛇咬过后四个黑色小点。黑色，是不是代表这蛇有毒？
那蛇断为两半，在地上扭动了两下，便死透了。柳画桥去看那蛇头，果然是三角形。毒蛇。
张顺斩了蛇勉强站起身来，匕首当啷一声掉在地上，只见他左手开始抑制不住地颤抖。柳画桥心中一惊，心想自己原来在电视里看到过，被毒蛇咬了就得注射解毒血清，不然很快毙命。可是这种情况下怎么会有解毒血清这种东西！张顺为了救自己被毒蛇咬了，难道就要这样死掉了？老天爷也太会开玩笑了吧，让自己以这种形式又篡改了历史！
柳画桥想到了从武侠电视剧里看来的一个狗血法子：用嘴帮他把毒吸出来…柳画桥知道这个办法很可能没有用，然后再搭上自己一条小命。可是。一来只有张顺会武功、会水，张顺活着他们才有出去的机会。二来他这样都是为了救自己不是么！她心头一热。
张顺此时本就白的耀眼的一张脸变得更加苍白。柳画桥走到他背后伸手抱住他肩，张口便从他伤口里往外吸血。
“柳姑娘！你这是……”张顺愣在当地。
柳画桥吐掉一口黑血，道：“别动。只能试试这个法子了。”说着又上去吸毒血。
张顺只觉得柳画桥温暖的身体贴在自己身后，柔软的唇覆在伤口之上，一时间中毒带来得寒冷和疼痛缓解了许多，又让他有些心神荡漾起来。他强压下心中绮念，一动也不敢动。
柳画桥见吸出来的血变成鲜红色的了，觉得差不多了，自己急忙去那地下河里捧了一捧水漱了几遍口。回过头来的时候只见张顺正目不转睛地瞅着她，道：“多谢柳姑娘……”
“张顺哥哥是为了救我才被蛇咬了。画桥自当想办法。不过，不知道这办法有没有效果……”柳画桥道。她从河边站起来，却微微觉得有些头晕。莫非真是自己也中毒了？她咬牙挺着，不敢说出来。他们还得出去，不能在此乱了阵脚。柳画桥道：“这个小洞里恐怕还有别的蛇，看来是不成了。还有什么法子么？”
张顺想了想，看了看四周光滑的崖壁，道：“看这石壁应是常年水浸过，这地下暗河到夜里水会涨起来，等到水涨，咱们可以浮在水上从那个洞出去。”他抬头指了指他们头顶的那个洞。
柳画桥点点头，四处看了看，找了一块略干一点的地面，靠着墙坐下。她觉得晕得越来越厉害了，身上也开始发冷。她裹紧了张顺的衣服，缩成一团。
“柳姑娘！”张顺看出她的不对劲来了，“你……”
柳画桥强颜欢笑，道：“我没事，我就是有点冷。咱们就等着水涨了浮上去吧。张顺哥哥你不冷吗？”
“我不冷。你是不是中了毒？”张顺关切地走到她身边，蹲下身子看她。
柳画桥摇摇头，道：“不会的吧。你看到的，我都吐干净了，还漱了口。我就是冷罢了，还有点困。”她觉得睁不开眼睛，心里暗自觉得不妙了，但仍强撑着说道：“我就睡一小会儿，等水涨起来了哥哥叫我。”说着已然支持不住，合了眼睡去。
“柳姑娘！柳姑娘！”张顺叫了她两声，她却再无动静，张顺心知出事了，伸手晃她，柳画桥却也没有转醒过来，只是轻微地发出一些声音。张顺仔细一听，她说的是“冷”。他知道她是真的中毒了。他的体内虽还有余毒，但他常年习武，身强体壮，而柳画桥一个弱女子如何抵御得了哪怕些微的蛇毒？
昏迷中的柳画桥如一只受伤的小兽，紧紧裹着张顺的衣服，蜷成一团，瑟瑟发抖。张顺心中一疼，情不自禁伸手将她搂在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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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顺抱着柳画桥，坐在山洞里高起的一角，心急如焚。他抬头看着头顶的日光渐渐暗淡，月华初现。洞里的水已经开始涨起来了，哗哗的流水声传来，渐渐没过张顺的脚踝。他感觉到怀中的柳画桥的身体还是有温度的，又见她呼吸平缓，心里略略安慰。
天一完全黑下来水就涨得很快一会儿就没过了腰际，张顺将柳画桥抗在肩上，尽量让她别碰到冰凉的河水。水又涨了些，张顺托着柳画桥凫水，等着水继续涨上去。最后终于浮到了洞口。张顺将柳画桥托出洞口，自己也爬了出去。
只见满天星斗。
仿佛再世为人。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第三十七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