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洇传说》蘑菇Momo

9、九

　　“喂……”看着杜云起已在人群中走出几步，窦浮才反应过来，当下拔腿跟了上去，“等等我啊！”

　　真是的，先不说他根本不知道要到哪里去找自己，自己一个人被丢在外面万一又遇上个拿刀拿枪的来追杀怎么办，不管怎么说在到达龙祖城前还是跟他呆在一起比较安全。咦，不对，他怎么往刚才那黑衣人的地方去了，不对，他好像是要进那个酒楼啊——

　　窦浮正在心里自言自语，前面的杜云起已一脚跨入了酒楼。稍稍环顾四周，他看见刚才那群人消失在楼道上，也不多想，立即便奔上前去。

　　刚要到得楼上，却在梯口被两个汉子当胸挡下。殊不知刚才从此处进去之人，都携有名帖，守道的见杜云起两手空空，也似无打算出示名帖，自然拦住。

　　“麻烦让一让，我朋友在前面。”见被挡下，杜云起便指着那群人消失的前方道。

　　守道的汉子哪里理会，依旧拦住。

　　此时孟子君已走到曲折走廊的尽头，尽头是一道古色古香的拉式木门，上有一木牌，书纪椽间三字。

　　拉门而入，小小一木门后是另一片广阔的空间，简直便似是豪宅里的会客大厅。房间正中是一张黑色纹理的八仙桌，一边已坐了一人，约莫四十左右的中年男子。男子身后站着十数人，均默然不语。此刻男子正右手持扇缓缓而拂，一副坐等来人的意态。

　　自孟子君进来，房里一共便有三十多人，但无一丝噪杂，一股沉闷又危悚的气氛弥满了空气。孟子君踱步上前，拉椅入座，目光缓缓扫过面前的男子，并不言语。

　　“在下孟子君，见过这位大哥。”终于，孟子君打破了沉默。

　　“闲话不多说。”男子依然不紧不慢地摇着扇，“弱肉强食，成王败寇，乃天经地义，这个世界向来有能者居之，小兄弟你说是不是？”

　　“……”对方一开始便将话说得如此明白，倒有点出乎孟子君意料。既然如此，也不必再纠缠于四家盟约了。“大哥说得是。在下却也信奉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说着，抬眸向男子望一眼，“我必犯人。”

　　“哦？”男子的笑意将两眼微弯成月牙状，让人感觉有几分诡异，“小兄弟言重了，我齐家也不是无事犯人之辈。如若尹家能慷慨让义，也给我们齐家点做生意的机会，在下保证以后我们两家必定相安无事。”

　　孟子君轻一挑眉，“不知大哥有何高见？”

　　“高见不敢说。只是众所周知，南方是鱼米之乡，常年风调雨顺，物资丰厚，你尹家只在南方一带发展，就可与我们家业雄厚的齐家共同跻身壬石国四大家族，由此便可见一斑。五年前我们四家共同签订盟约，其中有提四家本就从事不同行业，因此最好都河水不犯井水。但也有提到，不可以不正当手段垄断任何一行业。虽说你尹家在南方一带经营古董良久，但如今我们老板对这一行也有点兴致，敢问小兄弟，有无不妥？”

　　对方果然是有备而来。孟子君微扬唇角，“若是公平竞争，自无不妥。只是不知齐家私下拦截我们货源，又是有何道理？”

　　“既然小兄弟知道公平竞争便无不妥，也必定明白商场交易本就是你情我愿的事情。主顾既遇到更值得合作的合伙人，自然便要择木而栖，何来拦截一说呢？”

　　“哼。”孟子君轻哼一声，对方那笑眯眯的神情下，吐出的都是强词夺理，但即便他初涉世道，也明白真正有分量的不是言语，而是背后的势力。

　　感觉到孟子君的不屑，男子笑意更浓，手上折扇啪一声合起，“我齐家要求也不高，只想分享南方五成市场。尹家既是皇室御用古董商，自不会吝惜分这一杯小羹吧？”

　　五成？孟子君微微眯眼，这显然是狮子开大口，看来对方是没有谈判的意思。一手拍在桌椽上，孟子君站起身来，冷声道，“既然如此，也无甚好说了。尹家的生意，我们自会维护。只怕以后齐家的钱庄在南方不得那么顺利了……”

　　话音刚落，孟子君即感觉到左上方有一闪着银光的物事飞将过来，本自进屋以来孟子君就保持着高度的警惕性，现下发觉危险，立时侧身闪过，物事撞在房间的木柱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是一枚飞箭，已嵌入木柱寸许。

　　孟子君心下一惊，对方打算下杀手？没来得及怒视那个男子，又见三枚一样的飞箭向着自己射来，眼见是躲不过了。

　　但听得噗噗噗三声，飞箭又嵌入了木柱。孟子君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这时听到声音又不感疼痛，才回过神来，发觉自己被一人拉着，已闪到一边。

　　“没事吧？”没看见对方脸面，孟子君已认出这是杜云起的声音。

　　才片刻间，屋顶瓦片破落声大作，七八名黑衣人跳下来，手中暗器频出，都是向着孟子君一伙人攻击过来。

　　“先离开这里。”孟子君轻声道。两人一边拔剑拍打或躲闪不断飞来的暗器，一面欲寻路离开。却在这时，一道人影飞身而至，伸手便往杜云起面门抓去，杜云起举剑相挡，瞬间火花四溅。

　　“真是你。”来人沉声道，随即又一抓过来，“放开孟公子。”

　　“是你？”杜云起这时也恍然道。对方蒙着面容，让杜云起认出的，是他左手寒光凛冽的钢爪。

　　说话间对方又一抓直取自己咽喉，杜云起竖剑挡住，岂知对方醉翁之意不在酒，趁杜云起格挡之际，一把拉过孟子君，再虚抓一招，便即转身在人群中纵跃几下，跳出阳台，速度之快，让在场几乎无人能反应过来。

　　“孟兄！”看见孟子君被擒，杜云起也不多想，提剑便追。

　　出了阳台，跳下大街，人群中一时寻不到那两个身影。正张望着，身后一个声音响起，“哎，呆毛，你终于出来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