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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六章 闽越噩耗 ...

  •   看看时辰,咱们温室宫的主子也差不多该回来了。现在得将应准备的物什备好,毕竟这大汉天子日常怪性子还不少。喝的,吃的,用的比女子还讲究。要侍候不周道,难保他又发脾气。呆在这里没多长日子,居然也让我练就了一身应付主子的好本领。不过就算如此,我还是觉得呆在这里虽不能与在安平殿比,却比当初在家时日子惬意得多。毕竟和那主子呆在一起的时间,是少之又少。闲下来,我仍能自由自在的过自己的日子。

      “公主。”这时,颖秋从门外进来。先扫去一身雪,然后冲我道:“别忙了,陛下应该不会回来。”

      “是到哪个娘娘那儿去了?”也好,主子不回来做下人的会轻松许多。

      “在二公主那儿,您就别操心了。”颖秋说着从一旁的几上将我的披风拿过来:“瞧瞧,自己旧疾未愈,又畏寒还穿这么少,要是着凉了怎么得了,快披上。”

      原来去了二姐那里,也罢。依二姐的个性,陛下怕是回不来了。“颖秋,你的话可是越来越多了。”

      “颖秋,你去准备好陛下所需之物,明晨便送去金华殿,今日咱们又能松口气了。”调侃了一句后,又恢复了正经话题。

      “喏……”看她转身去了,我不禁又暗暗祈祷。这个皇帝最好天天都不回来,那这里和安平殿也就没什么区别了。岂料当颖秋刚将东西准备妥当,门外便传来了一阵脚步声。随即刘彻今日所穿墨色冕服的一角从屏风的缝隙中透了过来。

      呃……怎么回来了?是二姐惹事了么?有些不安,赶紧迎出门口:“恭迎陛下!”

      “免了。”此时的刘彻表情有几分凝重,而且入门之后竟然随手将我扶起,直接拖进了殿内。

      偷偷往后面瞄了一眼,韩嫣似乎没跟在身边,反而是岳青希随侧进来了,这两人平日里不是密不可分得像是粘在一起般,今天这是怎么了。

      “陛下可是龙体欠安?”难道他生病了,才招岳青希到这里来么。问话之际,再看岳青希一脸懵懂,似乎也不知道自己为何来此。他今天一身青色深衣而未着朝服,药箱还抱在手中,显然是刚刚被急召入内。

      刘彻拉我走到几前,突然坐下,害我一时不慎直接摔在几前,这一骤变倒让他那紧绷的脸变得缓和。随即也让颖秋搬了张席子放到我们旁边,再招呼青希也坐在了身侧。这样的举动算是一种荣宠么?

      “玉汐呀!刚才在金华殿听闻,你似乎在家时与几位哥哥感情很好。”

      这是哪儿跟哪儿?怎么好端端的问这样的问题?“是,陛下今日为何问及此事?”

      听了我的回答,刘彻再次选择沉默。面对这样的沉默,我反而有些心虚。难道是被发现了什么,二姐说漏嘴了,还是说我自己露出马脚?因为帝王的沉默,整个殿上安静了下来,这样的安静让人觉得极其可怕,此情此景,或许掉根针在地上也能听见声音吧。

      案上的香炉一缕青烟正缓缓升起,不一会儿便熏得满屋生香。而颖秋则站在炉边,脸色发青,似乎也不知道此时此刻应该做些什么,她的手中还拿着刚刚点完香的火折。

      “那玉汐在家之时与哪位兄长感情最好呢?”刘彻像是决定了什么,于是再次开了口。

      “这……”该如何说?皇帝既然有此一问,必是知晓答案了。知道答案为何又再次询问,还是说二姐那边真的有什么事发生不成?看着身侧衣襟一角,以明黄丝线镶边,当中绘以祥云纹路。只是这祥云色泽暗过两边镶嵌,在此时反而显出几分诡异来。

      “回陛下,奴婢自幼与三哥玉泷感情最厚。”不管怎么样,先说实话再静观其变吧。

      “哦,朕有听过,说你三哥在南越战场上失踪,至今下落不明。”刘彻点点头,随即又道:“想来,玉汐应该十分挂心才是。”

      “嗯。”越听越糊涂,今日为何老是在这个话题上绕圈子。

      “今日有人从闽越遣信使至长安,刚才建成侯朱绚已经将信送至金华殿了,朕当时恰好在你姐姐处,所以便将闽越你三姐给你的一封私信带了过来。”

      什么,三姐给我?必是闵赫哥和玉汐所写,究竟是什么事还要专程写封信给我。

      “朕猜想信中内容定与你二姐那封如出一辙,拿去吧。”说着,刘彻从怀中摸出了一个锦囊,囊口用火印密封,印上则是一个大大的闵字。

      一个不好的预感闪过脑海,赫哥突然写来的书函、朱绚专程进宫传信、二姐知道后显然提及过我,而刘彻这样的欲言又止。手开始不听使唤,微微发颤的打开了锦囊。里面是一张绢纸,上面笔迹清晰,正是闵赫哥的手迹。

      看着上面熟悉的字迹,却觉得句句如刀刺在我心上,手一松,绢纸飘飘落地。此时,我已经无法顾虑其它,脑子里出现的全是昔日在闽越生活的画面……不可能,这绝不可能。我不会相信的,绝不相信。

      “汐妹如晤:日前家父于边境寻得泷之印鉴及汝送其之锦囊,虽然携此之人面目全非,却已断定为泷无误。噩号传来,王悲痛欲绝,雪夫人亦如是。念此事事关重大,如不送上此信,汐妹定会生怨。只望吾妹切勿过份悲痛,节哀顺便。汐妹须谨记:家中对汝之挂念一如是。赫、潆留字,望汐妹珍重万千。”

      “别念了!”此话不是出自我之口,却把我从悲痛的深渊中拖了出来。抬头看向岳青希,我反而傻眼了。他竟然一把从颖秋手中将信拖过,随即狠狠的塞入我手中。

      “爱卿这是……”显然刘彻被他的这一反应吓到。

      而刘彻的询问之声也让失控的他回过神来,只见他猛的跪拜在地大声道:“陛下,只因汐长使身子羸弱,不宜再受刺激,臣一时情急才失控,还望陛下恕罪。”

      “行了,朕恕你无罪。这事出突然,刚才金华殿上已经是乱作一团,玉洁听到此事当即晕厥,朕已命谈至阳在金华殿候着。专门叫你来,也是怕玉汐出意外。”不知道为何刘彻对此事如此关心,也不想去计较二姐晕倒一事是真是伪,如今的我也已经是六神无主,心如刀割了。

      “陛下。”我定定神,突然站了起来,这才发现自己的左手一直被刘彻握在掌中,原来刚才那从手中隐隐传来的竟然是他的体温。只是当这手从他掌心滑落时,原本还觉得有些温度的身子也一下子冰冷了。

      “玉汐有话不妨直说。”他似乎刚才在金华殿被二姐的反应吓到,所以此时看我的眼神中竟然有着浓浓的担心。

      “想来陛下在金华殿尚未用膳,奴婢这就去传膳。颖秋,替陛下更衣。”行一礼后,在刘彻与岳青希那不解的目光下,我退出了温室殿。

      此时室外的雪越落越大,屋檐上、地上已经积起了厚厚一层。宫中的道路有专人打扫,并未有积雪,只是那路面的水汽凝成了一层薄薄的冰,若不小心便容易摔倒。听闻,前日就有后宫妃嫔在路上摔坏了腿。只是此时此刻,我根本无法顾及这些。快速的跑在宫中道路上,脑子里全是刚才信中的内容。闵赫哥说泷哥死了,而且面目全非。哥哥的遗骨已经运回城中,可是我却无法再见他最后一面,这样的念头让我痛不欲生。

      转眼间,已经跑到了温室殿后的一座小山坡前。这里是整个未央宫的最北端,从这小山坡上,能看越过高高的宫墙看到远方的美景。踏着积雪上了山坡,此时,四周一片白茫茫,偶尔出现的黑点,也不过是宫中的人正在忙碌。可当我看向东南方时,却似乎能看那遥远的家乡。城中那闲散的百姓,不算高大的城门,还有宫里那哭泣的亲娘。哥哥走了,我也不在,娘亲你该怎么办?

      将手伸入怀中,摸出一直揣着的锦囊。打开后,里面装着的正是我那时哥哥送我的搬指。这事宛若昨日发生一般,可泷哥却已经不在、瑾也与我天各一方。眼泪,开始一滴滴顺流而下。滴入地上的积雪时,四周的雪随着温热的泪水微微散开,却又迫不及待的与眼泪融为一体,不分彼此了。

      “哥,你真的走了吗?为什么我始终觉得这不是真的。”再看看手中的搬指,上面有了些零星的雪花,雪花在搬指上似乎排出了一张笑脸,酷似泷哥的笑。随着这张笑脸,我也破涕为笑。想是泷哥不愿看我伤心,才随着这些雪来安慰我吧。可是一无所有的我,还能像以前在你面前一样笑得这么随心吗?

      “汐妹。”这时,熟悉的女声传来,不正是二姐玉洁的声音么。她为什么会来找我?循声望去,只见远处那一抹嫩绿在这雪地中尤为抢眼。这个二姐,此时此刻居然还不忘抢风头。在她身边那个蓝色的身影是谁,轮廓这么熟悉?这个轮廓,好像瑾!是瑾吗?我脑子里有些发懵,但脚下去完全不听使向坡下奔去。就算明知道那人不可能是瑾,我却无法放弃这个动作的向前冲。对瑾的思念在这一瞬间完全暴发!

      终于,快到了。那张脸逐渐清晰起来……不是瑾,是刘彻。

      “汐妹,小心别摔了。”二姐看见了我,赶紧朝这方向走来。而我则在最后的关头停出了自己的脚步。

      “奴婢见过陛下,洁美人。”此时是在外面,大礼是一定要行的。

      “玉汐快请起。”刘彻先是往前一踏,随即又退了回去。而二姐则一脸慈爱的蹲下身子,将我搂在了怀中。

      “从小你就和三哥最亲,姐姐知道你心底难受,可三哥已经不在了,你要保重身子才是,别让三哥在天之灵得不到安息呀。”玉洁说着说着,也掉下泪来。

      从来不觉得她心底对我与泷哥有这么深的感情,再看一旁脸露满意笑容的刘彻,心底一刹那明白了。做戏做全套,既然二姐想在皇帝面前上演一番手足情深的戏码,那我便好好配合一下吧。对于从小就在宫闱中斗来斗去的刘彻来说,这样的手足之情应该是没有享受过的。

      “是,小妹该死,令二姐担心了。”此时再流出的,不再是泪,而是戏。

      “行了,陛下也担心你半天,着了好些人在宫里寻里的下落。这下,你可是给宫中添麻烦了。”说到这里,玉洁甚至还用手指轻戳我的额头,然后一脸的无奈。

      “奴婢该死,劳陛下为奴婢操心,请陛下责罚。”赶紧从玉洁怀中挣脱,然后跪在了刘彻面前。

      “行了,人没事便是好事。先回温室殿吧,既然是你闽越国丧,朕特恩准你一日假,让润丞带你出宫,让你替你和你二姐为泷王子祭奠。”刘彻这才伸手将我拉起,顺手拂了拂我头上的雪花。

      可以出宫为泷哥祭奠,这的确是莫大的恩典,心底涌起了深深的感激。“奴婢陛下隆恩。”不过,这并不阻碍我发现二姐眼底所流露出的妒忌。这个小心眼的女人,在这里居然还要对我如此猜忌。

      翌日,我在韩嫣的带领下出了宫,并且出长安城南来到郊外为泷哥祭奠。今天的长安城,大雪已停,从厚厚的云中时时还透出些许的金光,让被雪覆盖的长安城显得更外华丽。

      我将祭奠之物放至祭坛上,根据闽越的习惯行礼。折腾了近一个时辰,才将所有祭奠之物烧完,希望泷哥在天之灵能安息。一路上,韩嫣似乎有话要说,却又在最后关头停了下来。我不知道他在犹豫什么,却也没心情去追问。直到回宫时,他才别有深意的说了一句话:“从今日开始,三公主要特别小心了。后宫之争会真正蔓延至你的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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