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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一章 深宫不堪碧秀心(2、逃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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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冬料峭,寒意初起,离歌笑轻轻为贺小梅披上雪狐貂衣,握过他的手,冰冷的厉害,心眉一皱,急急的棒起他的手哈了一口气,揉搓起来,然后轻声问道,“手这么冰,为何不在里屋待着?”
贺小梅宛目清垂,脸上微泛红晕,勾起一抹摄人的微笑,羞涩道,“歌哥,你是把我当瓷娃娃了吗?”
离歌笑轻轻一笑,一把搂过贺小梅,“是啊,我的小梅是策马江湖,逍遥无双的小英雄。”
被他这一取笑,贺小梅不禁卟哧一声笑出声来,转头看了看身边初开的艳梅,摘了一枝,悠悠道,“歌哥,这枝梅正是含苞待放,幼蕊初放,被我一折,不觉得可惜吗?”
贺小梅眼里初露春光,闪耀的厉害,满脸期待的看着自己,让离歌笑的心扑通了一下。
“公子,回神啦。”沐云见着贺小梅双目微滞且带春色,面露下淫,卟哧笑出声来,“这会子是又想离将军了吗?”
想那离将军才奉旨出去几天,公子便茶饭不思起来,现下又思出了神,呆若木鸡似的,突觉心中好笑,于是又打趣道,“赶快嫁过去吧,好随了大军一起出征,日夜守着看着,岂不是更好?”
贺小梅被他一趣笑,轰得一下脸红到耳根,撇了一眼沐云,啜了一口道,“你当我是如此轻浮之人吗?是不是皮痒讨打了?”
沐云驽了驽嘴,心下不甘,小声道,“那还不是你惯的?”
“好,明儿我便派人把你指了人去,我好落了个耳根清静。”贺小梅佯装微怒,面带寒色的看着沐云。这丫头,就是欠治,自歌哥走后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整天拿了我来取笑说事,若不吓吓她,自己心里岂会善了?
“别开玩笑了,”沐云一脸的不信,甩了甩丝帕,看着贺小梅笑道,“公子哪舍得我?”
贺小梅这下没台阶下了,轻拍了桌子,寒目轻露,扯了扯嘴角,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刚刚要出声,听得外面一阵急切的脚步声和呼喊声,“公子,公子——”
贺小梅看着来人,是他母亲的贴身丫头云药,心下一紧,眉间微皱,见她神色慌乱,形状无端的不成样子,轻喝道,“什么事?”
云药拍了拍胸口,喘着粗气,“不好了公子。”
“公子好着呢,哪儿不好了?”沐云听言语带不快着打断道。
这云药和沐云平时行为就不和,在府中争高低之事也不少,免不了争些口角,互看不顺眼。贺小梅平时也没少说沐云,让人看着是他平时教导不周,放肆不羁。
“是离府差人来报,说是离将军的大军在返京途中,突遇天灾,全军覆没。”
天色突然微暗起来,沐云看了看天色,似有乌云而起,气压也低了起来,看样子是要下雨,于是低首轻声道,“公子,要下雨了,我们先回去吧。”
贺小梅微皱了下眉,回了回思绪,忽得起身想运功练一下武,确提不起气来,不由得暗然神伤。难道从此后便成了废人不成?
沐云看了看贺小梅,知他心事,不便再提,收了收东西,刚刚想离去,见远处跑来一位青服太监,再细细一瞧,那是太后身边的小五子。他原名叫伍周荣,十岁就进了宫,跟了先皇,先皇去了后就跟了端亲皇后,也就是现在的太后。
贺小梅见是太后身边的亲信,停了停步子,冷声问道,“何事这般惊慌?”
小五子甩了甩拂尘,眼眉一挑,不答其话,显然是不把贺小梅放在眼里。
沐云脸上微怒,喝道,“娘娘问你话呢。”
小五子这才脸上神色一转,轻咳了一声,气傲道,“太后请贵妃娘娘去太和殿觐见。”
贺小梅笑了笑,心想这到底还是来了。
自他进宫来,未曾向太后和皇后请过安,这种大敬的行为,若不是碍着将慎佑的面子,早就不知道砍了多少次头了。
将慎佑,看你这回要如何救我。
贺小梅森然一笑,未理了衣衫快步朝了太和殿而去。
进得殿里,只他一人而去,沐云身份微低,不得进去,被硬留在了殿外。分时,沐云见了情况不对,气氛灰暗,叮嘱了几句。
殿内温和气暖,细闻下有一股茉莉花香迎面而来。听闻路太后喜好茉莉,看样子事情不假,即使不到茉莉花开的季节,都常年会备有花干,制成花药放在鼎中。
太和殿整个置景偏为暖色,都是红色为主,壁墙加上深红色的纱帏。将慎佑曾劝过路太后,这般颜色恐对睡眼不甚好,想将之换掉。路太后不愿意,说是一来自己喜欢,二来自己从嫁入宫中便是这般,如若换了就再也找不到往日温迹。将慎佑听了,也只好作罢。对他而言,虽然母后有些许事情让他不满,但是养育之恩难忘,若无重事,他是不会拂了她的意。
“哼,果然是这般毫无形状。” 路朝夕见得贺小梅,不由得心中怒火而起。
贺小梅闻声抬头望去,殿内金色暖座上正端坐着一身淡灰色宫衣,发戴飞凤钗的路太后,脸上无何表情,手中的清玉佛珠转得噌噌响。身边右下方站着身着淡粉红丝宝衣,且满是怒气的路朝夕,而这声响,正是那路朝夕而出。
贺小梅装没听见,撇了撇唇,低了身,跪了下来,请了声安。意料中的没听到路太后示意起来的声音。贺小梅心想,该是发火了吧。
果不其然,路太后嘭得一声将佛珠拍在柚桌上,声冷冷从贺小梅的头顶呼啸而过。
“既进了宫,就得守宫中的规矩。是谁教得你这般放肆,今日即便是皇儿在此,本宫也不会轻饶了你。” 路太后冷撇了一眼殿下跪着的贺小梅,不甚轻怒。再瞧了下他的衣衫,素仆非凡又未施粉黛,不由得心中轻叹,这哪是当朝贵妃,根本就是市景小儿。
路朝夕一笑,神色飞扬起来。
“太后,进宫实非我所愿,若不是将慎佑的一道圣旨,我岂会似如今困在牢中。”
“你好大的胆子。”路朝夕玉手怒指,脸上一黑。知他梅贵妃不知轻重,没想到会大胆无状至此。又听到他直呼皇帝名姓,心里更酸了一层,真道宠他至此了吗?她这皇后做的是够丢脸了。
路太后到是面不露声色,挥手示意路朝夕莫再出声,看着贺小梅淡淡道,“你想出宫?”
贺小梅叩了叩头,“若得太后成全,草民不甚感激。”
路太后滞了滞,继尔朗声道,“本宫若放了你,岂不是毁了我与皇儿之间的母子亲情?”随而眼神犀利的扫了扫贺小梅。
路朝夕眼神一转,心中一阵思索,似想到了什么,立马俯耳在路太后耳边,轻语起来。
贺小梅想来那路朝夕肯定不会出什么好主意,果然,路太后冷眉一起,一道旨意将他打入了冷宫。只是他听罢,淡淡谢恩,不以为意,倒是让路朝夕吃惊了一下。往常这般,不是晕倒就是哭着求饶,哪有像他这样平静着谢恩领旨的。
只要他进了冷宫,生死就由不得他了,到时候灰飞烟灭,也就不得而知了。
路朝夕如今如了意,心情大好,脸上娇笑的厉害。
路太后无奈的摇了摇头,若非是自己娘家人,她也定不会这般顺了她的脾气。只是这长此以往,他夫妻两人形如陌路,如何是好?岂不枉废了她的一翻心思?
贺小梅刚刚踏进冷宫,便被眼前的景吓了一跳。这哪是人间,分明是地狱。四处飘散的废物杂乱了一地,阵阵黑臭扑鼻而来。这也不算什么,重要的是那阵阵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和呆笑着奔跑追打的狂乱身影,震了他的心灵。
可怜她们如花美玉的进宫,却落了如此下场,何等凄凉。
他是一心想出去,却被困的无法动弹。他的歌哥,没有找到尸体,所以他心里一直抱着希望,他还活着,一定。也许,是受了重伤,在某个地方等他去施救,必竟他现在虽然武功全废,但这医道并非废了。父亲疼他如宝,自小不仅随了他的意,让他学武,更请了老师教他学医,好有备无患。
那些痴疯的妃嫔见了男人进来,立刻从四处飞奔狂笑而来,扑到贺小梅的身上。
“皇上,怎么这时候才来见臣妾?”
“皇上,今儿个去臣妾的玉莲宫吧。”
……
贺小梅被生生吓得变了脸色,抽了手,推开人群,落荒逃进自己的室内,紧闭了门,塞了耳不去听那阵阵呼喊声和拍门板的声响。
半晌之后,但见没了声音,他暗松了口气,于是到窗前瞧了瞧,人头立马涌了过来,吓得他又立刻闭了窗。
都道冷宫可怕,没想到那么可怕。
夜深寒重,来这已是半日,除了吃睡就是胡思乱想,甚至想着要如何易了容出得宫去,又一想那将慎佑看他甚紧,易容用的东西都不曾让他动过,只好作罢不去想。
看了看外头,天已暗黑且已无声响,而月正当空,影照着他身影无比的光彩。
忽听得一阵脚步声以及推门进来的声响,他心中一警惕,转头一看,是沐云,暗暗松了口气。
“你怎么来了?”贺小梅口上淡问,心中却是暖意起来。
“公子在这里受苦,我怎好独留宫中等候?我请了太后旨意,她就让我来了。”
贺小梅慢慢踱步过去道,“是我傻还是你傻?”
沐云咯咯一笑道,“都傻。”
贺小梅脸上突然云淡风清,看了看外面的月色,犹似如在云雾,清风而过,忽觉一冷,寒冰深肌。
都道是浮世人生,其实都是痴人罢了,又有几个是清醒的?
“公子,接下来该怎么办?”
“你去取几桶清水来。”贺小梅转身交待道。
“这是何意?”沐云心有不解,忍不住开口相问。
贺小梅挑了挑眉,看了看沐云,又转头抬眼相望夜色,沉默许久,不说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