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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深宫不堪碧秀心(1、贵妃) ...

  •   栖霞宫内,琉璃轻摇,未到天深黑,宫门便已紧闭。门外飞檐处吊着几十盏红色宫灯,映着整个回廊通透的明亮。
      红幔轻绕。
      贺小梅静静的躺在金玉檀躺椅上,闭目养神。
      旁边的玉坐上,一坐铜鼎青烟袅袅,美妙白衣宫女立在一旁,轻摇羽扇。
      内殿,另一名身着淡紫色衣衫的女子,轻步而来,手里拿着一件百鸟宫衣,细看下,那衣物绣功精美,质地丝滑,在宫灯的映照下,轻闪着光芒。
      那是前些日子,南国进贡的贡品。
      恐他着凉,紫衣女轻步到他跟前,为他盖上,刚刚要离去,听得一柔弱声传来,“沐云,几时了?”
      沐云是随着小梅陪嫁而来的,可以说是小梅在这宫中唯一可以信任的人。虽然进宫已经好几个月,可她到现在还记得当时的情景。
      公子看着后院的梅花发呆,久得让她欲昏欲倒。但是她告诉自己,她得陪在公子的身边。
      公子心里的痛她最清楚。
      出嫁的时候,他没有闹也没有哭。
      沐云心里明白,越是这样,就越让人担心。
      公子与离将军那么深的感情,如今一朝被拆散,如何让他接受得了?而且离将军生死未卜,公子的笑颜自那日起就未展过。
      从前的公子,是多么活泼开朗啊,而且一身的好武艺,而今却……
      沐云心里一痛,眼里微微发酸。
      “哭什么?”小梅未抬眼,心知沐云的心况,不由得轻轻一怒,出声喝道,“记住,在这宫里莫流眼泪,即使有委屈,也不能放在表面。”
      沐云收了收泪,轻回了一声,然后将百鸟宫衣轻轻盖在他身上道,“公子,今夜要不要闭了龙凤灯?”
      那龙凤灯是皇帝亲赐给栖霞宫的,灯体皆琉璃烧制,左龙右凤,喻意龙凤呈祥,夜间一点,真假难辩。只要那龙凤灯灭,表示这栖霞宫的主人,已经安睡,不会见人,凭他是皇帝也不行。在整个栊月王朝,敢公然挑信皇帝的,唯有他一人。
      栊月王朝立朝已经两百多年,传至这一代,在新帝将慎佑的治理下更加兴盛,百姓皆安居乐业。只是新帝面冷,性格阴晴不定,让朝中众臣每每觉得如履薄冰。
      将慎佑刚刚出生之时,便有传言他乃是天上星君下凡,使得先帝对他疼爱有加,视若珍宝。年幼的将慎佑五岁便已学得《大书》《大法》等全书,十岁已经习得一身好武艺。天才之名,传满整个王朝。更让先帝确定了让他继承王位的决心。
      先帝去世后,将慎佑如愿登基,将自己的母亲端亲皇后路凤封为太后,宠妃陪葬,其他后妃皆入冷宫。而后又进行了一系列的政治改革,皆取得了成效。
      唯有一件事,让满朝皆惊,那就是下召迎取栊月朝首富之子贺小梅。当时栊月未盛男风,皇帝此举可谓激起千层浪,流言顿时满城风语。何况当时众所知周,那贺小梅是战神的未婚妻。
      那战神名唤离歌笑,先帝在位时便已封将。因他领兵兵贵神速度,且无败迹,为人亲和,受人爱戴,被喻为战神。
      新帝即位一月整,边关烽火起,疆域小国蠢蠢欲动。将慎佑派离歌笑领兵十万,立即前往平定。未料想凯旋回朝路上的大军,突遇山洪,导致全军覆没。
      战神从此生死不明,满朝皆哀。
      众人皆传离歌笑已经化作白骨,又传他飞入天上为将,继续靠福百姓。
      自传战神死讯后的第七天,将慎佑一道圣旨,将他的未婚妻娶进宫中,封为梅贵妃。
      将慎佑还是太子时,便已取得表妹路朝夕为妃,也就是现在的皇后,又后封一妃一夫人三嫔和两位才人,加上皇后也不过八人,其实后宫并不充裕。那路朝夕生性跋扈,他本不喜,怎奈母命难违。除皇后外,份位最高者是荷妃,因她喜荷,所以将慎佑赐她荷字,又将她所住的戚锦宫种满荷花,以示荣宠,一时间风头盖过了皇后,让路朝夕心中不快。
      贺小梅一进宫就封为贵妃,让路朝夕更为不满,于是向将慎佑进言,男子岂可为妃。将慎佑听罢满面恼怒,立马甩袖而去,第二天便将皇后禁足。想必这已经是最轻的了,如果不是太后的面子,想必皇后已入冷宫。
      虽然贵妃已进宫多时,但满朝皆传皇帝从未近得他身,于是又传定是那战神在左右保护着贵妃,一时间流言更甚。
      “与往日一样。”小梅微张了眼,轻撇了一眼沐云淡淡道。
      沐云心里一咯噔,心想着长此以往可怎生是好。皇帝就算再宠,再喜欢,总有被惹怒的一天,到时候莫说是公子自己,连整个贺家都要遭殃。
      心里突然怏怏然,但也只好听了主人的话,步到宫门前,灭了那龙凤灯,而后心中一叹。
      刚刚要进得宫门,却是听到不远处一阵脚步声,转头一看,心里一惊,正是那将慎佑,面色凝重的朝栖霞宫而来,后头跟着太监总管林忠全。
      沐云见清来人,扑得一声跪了下来,清声请安。
      将慎佑抬眼看了看前方顶上的龙凤灯,面色更暗了一层,冷眼瞧着跪在地上的沐云道,“他还是不肯见朕?”
      “皇上……”沐云心里一惊。她是何等聪慧,皇帝这等表情,说明已经失望致极,心中一急,顾不得礼仪,急唤出口。
      将慎佑冷眼一看沐云,转回头吩咐林忠全殿外候等,轻甩了宽袍长袖,独自跨进宫内。
      宫内的宫女见是皇帝前来,看了看眼色,皆退了出去。
      小梅依旧双目紧闭,似未感有人来一般,其实他心中最为清楚,他只是不想见他罢了。
      夜深露重,且风劲起,吹开了殿内西边的雕花木窗。
      小梅感身上一凉,微微皱了皱眉。
      将慎佑微一叹息,步到窗前,关上。随后坐到小梅的身边,轻轻撩开他额间凌乱的发丝,抚上他滑嫩白粉的脸颊,限入的沉思。
      十一年前的事,他依旧记忆如新。
      那年,正值离老将军六十大寿,他随了皇兄江南王一起去贺寿,遇到了刚刚十四岁的小梅。
      离府的后花园,腊梅正傲,他站在阴处偷偷看着。
      歌哥,你后天就要走了吗?
      是的,小梅。男人握着他的手,放在唇边轻轻一吻。
      那我等你回来。他微微一笑,扑到男人的怀里。
      双眸灿若星辰,那一抹笑颜美若天山的雪莲,让他久久移不开眼。
      梅,人,相映生辉。
      只是……若现在抱着他的人是我……那该有多好。
      他双拳紧握,牙齿咬得咯咯响,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他直觉得喜欢这个男孩子,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喜欢。
      思你念你这么多年,而今你就在我身边,却为何感觉似远在天边?
      你拒我于千里之外,我忍,但我不知道还能忍多久。
      小梅啊,你是第一个敢这样对我的人。
      将慎佑的手微微一颤。
      “你这是要看多久?”小梅突然睁开眼,冷冷的看着他。
      将慎佑一声苦笑,抽回了手道,“朕这样看你,永远看不够。”
      这普天之下,敢直呼皇帝你的,唯他一人,而将慎佑也似乎并不在意。
      “夜深体乏,你若无事,我便要休息了。”这一声逐客下,让将慎佑如置冰窑。
      有时候恨不能将他狠狠抽打,最后却终是不忍心。
      有时候想对他用强,将他狠狠压在身下,后来却想,得不到他的心,要他的躯壳何用。
      他要的九洲天下已在他手中,而他想要一个人的心,为何那么难?
      “你当真这么恨朕?”将慎佑脸色阴沉的厉害,神色复杂的盯着小梅。
      你当真我这么无知吗?
      说什么派他平乱,实则是早已测好天象,将他置于死地。
      如果不是你,我还会是原来的小梅,那个活泼可爱,无忧无虑的小梅。
      如果不是你一碗毒酒,我那一身武功怎会被废?
      如果不是你,我和歌哥现在应该很幸福的在一起。
      如果不是你……
      小梅恨恨的看着将慎佑,默不言语。
      这个眼神,他太熟悉了。每次他来,小梅都会这样看着他。
      他就是想这样伤害他,换作别人,早已尸骨无存了。
      将慎佑走的时候,小梅并不知道,许是自己真的累了。
      第二日醒来,已经是午后,他觉得懊恼,自己从来没有睡那么久。再左右一瞧,是睡在宫内殿的金丝宝床上。
      于是唤来了沐云,相询道,“这是怎么回事。”
      沐云一见小梅脸上不快,边拿了外衣过来,伺候他更衣,一边道,“昨儿个公子睡着后,是皇上抱公子去床上的,”于是顿了顿,看了看小梅的脸色,继续小心道,“皇上昨儿个一直守着公子,天微亮才走的。”
      小梅听了,犹未作声。
      吃过餐点,小梅见天气晴好,阳光充足,便叫了沐云将金玉檀躺椅搬到了外面后园中。
      如此天气,直躺了一会,又叫人昏昏然起来。
      沐云立在他身旁,伺候着。
      晃然间……
      歌哥,是你吗?
      他看到熟悉的身影,心中一阵激动,快跑着奔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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