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初你长心11》薇风细羽

3、第八十五站：狼狈为奸

　　甘肃省，兰州市，静安小区

　　薛有才和楚筱汐正与林染摆着酒席，大吃大喝，庆祝对袁桃的报复得逞。

　　“染啊，你这次做得太好了。”薛有才举杯笑道。

　　“哪有哪有，我还要接着报复呢。”林染谦虚地回应，眼中却闪烁着冷酷的光芒。

　　在林染看来，失去了薛凛文保护的袁桃，就像一只失去庇护的雏鸡，只能任人宰割。他不过是尚暮嵘和严辞派来羞辱袁桃的棋子，这顿饭后，他便要返回榆林。

　　“林染，还真是谢谢你，如果没有你，还真不能让袁桃那丫头认清自己的身份。”薛有才再次感激道。

　　薛有才因袁春梅年轻时不肯嫁给他而怀恨在心，楚筱汐则认为袁桃害死了自己的女儿楚意墨。然而，楚意墨的死，很大程度上是她自己执念太深，若非她执意与薛凛文纠缠，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楚筱汐站起身，将旁边的奶油布丁蛋糕打包，准备出门。薛有才放下酒瓶，叫住了她：“你准备去哪？”

　　“今天是我女儿的生辰，我准备去一趟松鹤园树葬公墓。”楚筱汐声音低沉。

　　“哦，我差点忘了，一会我送你过去。”薛有才说。

　　“够了，你们一个个为什么还有心情在这里吃？本来不记仇什么事都不会有，现在倒好，我女儿也死于那次的侵犯案中，你们这些人怎么想的……”楚筱汐情绪激动，她觉得自己已经承受不住这些压力带来的冲击。她知道女儿因为痴迷薛凛文，放弃了很多，甚至变得疯疯癫癫。

　　她一步步走出门口，竟看见袁桃站在那里等她，袁桃眼中毫无希望。

　　“袁桃你怎么来了？”楚筱汐问。

　　“我知道我对你们而言，我只是个累赘，也许你觉得我是害人精。但我告诉你，你有真正管好你的女儿吗？你让她到处为非作歹，抢别人老公这种事都做得出来，楚阿姨，你可真是教出一个好女儿。”袁桃冷笑。

　　“我知道我自己教女无方，可你能说我女儿的死和你无关吗？”楚筱汐质问道。

　　“没有，她自己自杀。”袁桃淡淡地说。

　　“你给我站住……”楚筱汐喊道，但袁桃没有回头。她知道自己不该回来这里，这里充满了薛凛文的记忆，想起这些，她心中却无一丝恨意。

　　“妈妈，我们不能回去了吗？”袁夕婷在外面看见妈妈垂头丧气的模样，便做鬼脸安慰她。

　　袁桃伸手摸摸袁夕婷的头，袁夕婷从裙子口袋里拿出压碎的饼干，笑嘻嘻地看着妈妈。

　　袁桃拉着女儿坐上出租车，赶往于斯幸的酒店，准备第二天返回榆林。

　　“妈妈，我们什么时候回榆林？”

　　“女儿，我们明天就回去。”

　　这一刻，袁桃觉得自己做人很失败，无法挽留女儿的生命，只能满怀无尽的后悔。

　　看着兰州的风景，早已失去了回忆中的色彩，她勉强微笑，迎着吹来的清风，深知自己已没什么能给女儿。

　　“女士，你去哪？”司机问。

　　“兰州大桥饭店。”

　　“好。”

　　夜晚的灯光照亮街道，让人心生欢喜，但袁桃只能强颜欢笑。看着这样的女儿，她再也笑不出来。

　　————

　　如果你在这世界上，可不可以告诉我该怎么做？我该怎么做才能挽留我们女儿的生命？是放开还是挽留？你告诉我好不好。

　　也许他们口中的快乐她再也不会有，她不知道快乐是什么，只知道痛苦一直伴随着她。

　　“妈妈，你看，下雪了。”

　　“嗯。”袁桃看向窗外，对着女儿笑了。

　　她明明知道总有一天会再次回到这片土地，就再也与曾经的回忆无关。它们像饿狼一样扑来，撕咬着她的心，警戒她再也保护不了所爱的人。

　　袁桃用力抱着女儿，咬牙切齿，眼中满是悲伤的泪水，滴在女儿袁夕婷手中。

　　“妈妈，你怎么哭了？”袁夕婷问。

　　“没事没事，妈妈想你爸爸了。”

　　她总是喜欢对她妈妈说谎，说谎从不打草稿，总是天经地义地欺骗她妈妈，告诉他妈妈的话都是为她好。

　　“妈妈，不就是死吗？有什么可怕的，我只想求妈妈不要为我死而伤心。”袁夕婷的话让妈妈更加心痛。

　　袁夕婷用手为妈妈抹去泪水，笑着装作若无其事，其实她明白妈妈最舍不得的是她，所以才要装作坚强，让妈妈放心。

　　“我不许你说这些，你给我闭嘴。”

　　“妈……女儿我这辈子遇见你真的已经很开心了，我还求什么可不可以走到老去的那天……”说着，袁夕婷突然晕倒在袁桃怀里。

　　袁桃立刻喊司机掉头去兰州第一人民医院，袁夕婷的白血病又犯了。袁桃疑惑，自己明明是女儿的直系亲属，为何无法救她？

　　“喂，袁桃你回来了吗？”余诗诗在兰州大桥饭店接通电话，本想一起吃饭吹母亲河的晚风，但这通电话让她打消了念头。

　　于斯幸从后面走来，见余诗诗眼睛瞪大，便问发生了什么事。

　　“发生什么事了吗？”

　　“袁桃的女儿又晕了……”

　　“她现在在哪？”

　　“兰州第一人民医院……”

　　话音刚落，于斯幸第一个冲出去，余诗诗则立刻打包刚端上来的饭菜送去。

　　用剩下的时间看看美丽的兰州市也挺好，至少这是我爸爸土生土长的地方。我没有后悔，只希望妈妈在我离去后不要痛苦。

　　你怎么可以总是独自负重前行？我之所以生活得毫无压力，是因为你一个人承担了所有。你以为你是神吗？可以不怕痛苦，不怕疼痛？

　　“楚筱汐，要是女儿在，她现在一定对我们说她很想吃一碗热气腾腾的羊肉面，她生前最喜欢吃，特别是你做的羊排，她也最爱吃，你说是吧。”薛有才说。

　　楚筱汐跪在女儿楚意墨墓前，毫无开心之情，她知道自己教女无方，女儿的死自己也有责任。

　　“薛有才，你还不是一样没心没肺，自己儿子的死完全没有放在心上，你可真是人上人。”楚筱汐取笑薛有才。

　　“薛凛文……你以为我不想吗？可我想有什么用……”薛有才叹息。

　　人死不能复生，这么简单的道理，何必自欺欺人？直接面对事实，或许能让自己痛快些。

　　天上的飘雪撒满兰州大地，让人心生悲凉。活着的人悲伤，死去的人带走了快乐。

　　“妈妈，如果有来生，我还愿做你女儿，我不会任性了。”楚意墨的灵体在墓碑前出现，见妈妈跪着，十分心疼。

　　楚筱汐这辈子只有楚意墨一个女儿，她与薛有才再婚，楚意墨从未承认，所以一直任性至死。

　　楚意墨看在薛凛文的份上，才不打算搅和他们的婚事，但薛凛文一直把她当妹妹，他喜欢的始终是袁桃。

　　否则，袁桃被人多次侵犯，薛凛文也不会一次次接受她，不顾一切奔向她。

　　舒瑶看着蛋糕店许久，她看中隔着玻璃的草莓布丁生日蛋糕。她知道今天是妈妈忌日，妈妈去世那年，她没收到消息，妈妈是防疫志愿者，送回来的只有遗物和一张黑卡。

　　“请问店员小姐姐，这个蛋糕多少钱？”舒瑶推开店门问。

　　“四磅，368元。”

　　“我今晚来取，你帮我好好做，钱我转给你了。”

　　“好。”

　　舒瑶是跟着于斯幸来兰州参加袁桃的再婚，可袁桃的再婚却让她痛苦万分，因为她知道了隐瞒许久的事实。

　　“妈妈，你会讨厌这般残忍的世界吗？让人在失去中觉得自己很没用。”

　　突然推门而入的是林染，舒瑶清楚认出他的脸颊，不会忘记，就是他在婚礼上羞辱袁桃。

　　“哟，这是谁啊，居然在这里出现，原来是有妈没爸的舒瑶，你可真还有脸站在这里，我要是你恨不得把自己的头钻到地缝去了。”林染嘲讽道。

　　“你骂谁呢！你不也一样只是薛家收养的孩子，虽然你名义上是薛有才的侄子，其实是他的养子吧。”舒瑶反击。

　　“算了不和你说了……你反正很快见到自己好闺蜜袁桃那副令人作呕的沮丧脸……”

　　“混蛋，你又对袁桃做了什么……”

　　“只不过她的女儿很快没救了……我能对她做什么……反正又和我有什么关系？”

　　当无情的种子撒满温暖大地，我才明白，在无情原野里，有一位少女用自己的泪水和血灌溉着，待来年长出无数彼岸花，花开不见叶，叶开不见花，又称曼珠沙华或龙爪花。

　　舒瑶立刻退了蛋糕，跑出去打出租车，她要去见袁桃，因为现在的袁桃最需要人安抚。

　　林染看着舒瑶着急跑出去的样子，瞬间沉默，不知自己哪里做错。他觉得自己成为孤儿，都是袁家和于家的错，若非他们，他也不会变成这样。

　　————

　　没什么好亏欠的，你欠我的，全部加倍还给我就是。念念不忘的往事成为镰刀，割破了我和你的友谊绳索，从今往后，我们只是敌人。我父母都是因为你父母才死的，我永远不会忘。

　　其实林染的记忆不完整，有人篡改了事实，告诉他袁桃和于斯幸的父母害死了他的父母，而扭曲事实的人正是尚暮嵘，否则林染怎会帮尚暮嵘杀人灭口。

　　林染的父母死于火灾，当时被重物压着无法逃脱，而把重物压在他们身上的是尚暮嵘，他精心设计，让木桩掉下来砸中林染父母。

　　“这就是你们的报应，你们杀害我父母的报应，你孩子死的那个表情我最期待了，我到时看你面前大笑不止。”

　　尚暮嵘服刑，也因他设计害死林染父母，被火灾烧死。

　　舒瑶冲向兰州市第一人民医院，因为现在医院血液科陪伴袁夕婷的只有袁桃，舒瑶心里忐忑，感觉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于斯幸、江明洋、余诗诗也在赶来的路上，他们知道了消息，正快速赶来。

　　也许明天的夕阳很美，但我已无机会等到。我感觉器官一个个失去血液供给的氧气，无法正常工作。

　　迷茫的一生，或许这是最好的结局。但袁夕婷不甘心，无法让妈妈看见她长大成人、结婚生子，无法让她当外婆，无法让她抱着外孙外孙女……

　　眼泪从眼睛溢出，她明白这个世界存在太多无情。不是他们人心凉了，而是他们成不了神，没有神的能力去救人，尤其是救自己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