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案》下雨天要想我

2、男朋友

　　阳光透过并不算厚实的窗帘，将房间从一片漆黑变成泛着朦胧蓝光的小方盒子。陈皮在闹钟响起的前几分钟醒来，睁开眼躺在床上缓了缓，直到闹钟响起的那一刻才真正清醒过来。
　　打开房间门，香味引诱着陈皮走向厨房。

　　厨房里，周茜如正穿着委屈在燃气灶旁心无旁骛地煎蛋。她的身影逆着光，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披在身后低垂的马尾被光照得比昨晚看上去更红些许
　　陈皮想起在这座城市见到她的第一面——寒冷的冬日里，周茜如穿着一件亚麻色的大衣站在地铁出站口，在看到她的时候朝她挥手。
　　同样逆着光，雪花落在她头顶黑色的贝雷帽上，披在肩头的发丝在阳光的照射下是红色的。
　　走进，周茜如的笑容变得清晰，两颊的腮红让她看起来很有朝气，像冬日的一团暖人的火。
　　记忆中的笑和当下重合，周茜如发现了站在厨房门口的她，惊讶于她醒的这么早。
　　“我睡眠比较浅。”
　　在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陈皮其实每天都是这个点起床的，但在这之前她们从未在早晨相遇过。
　　陈皮的早课在六点半开始，她一般会在五点半左右醒来，花半个小时左右到学校，一日三餐大多都在学校解决。
　　而周茜如的上班时间是早上九点，工作那么劳累很难不想多睡一会的，并且在几天前周茜如有时候会去男朋友家里过夜，虽然只有几回，但陈皮记得很清楚。
　　因为每次周茜如都会给她打来视频问她一个人在家会不会害怕，需不需要她回去陪她。在说出不害怕后，又叮嘱她害怕随时给她打电话。

　　简单洗漱一番后，周茜如的早饭也做好了。她和陈皮面对面落座，各自面前摆放着一碗已经晾凉的粥。桌上还有几样配粥的小菜，看上去卖相都还算不错。
　　周茜如夹起一枚煎蛋放到陈皮碗里，带着些许期待的口吻说道：“说来也惭愧，这么久了第一次给你做早饭。我记得你小时候喜欢吃这个，尝尝看。”
　　她总是热衷于在她面前扮演大人，但她其实并不喜欢。
　　在她期待的目光下，陈皮夹起碗里的煎蛋吃了起来，口腔里鸡蛋的油香散开，一口白粥送进，隐隐的甜味混杂。牙齿缓慢咀嚼，在口腔中稍做停留后，暖意顺着咽喉流向胃里。
　　陈皮冲周茜如笑了笑：“挺好吃的，谢谢小如姐。”
　　得到回应后的周茜如高兴地夹起一枚试了试，才发觉其实相当一般。
　　或许是她常吃外卖，本就一般般的技艺变得生疏；或许是她真的没有做菜的天赋，煎鸡蛋这种低技术含量的菜很难做得惊艳也很难做的难吃。
　　“今天是周六，小如姐你晚上回来吗？”
　　闻言周茜如吃饭的动作稍作停顿，后又继续将那一口粥送进嘴里，待咽下后回答了这个问题：“回来呀。不是说好了明天去玩吗？”
　　“嗯。”

　　一顿早饭就这么安静地吃完了。陈皮本想帮她洗了碗再出门的，但周茜如担心她上学迟到，让她赶紧去上学。
　　抵达学校时距离上课还有些时间，陈皮从书包里拿出昨晚没做完的数学试卷重新理着思绪。正当思绪与昨晚断开的地方连接成功时，吃完早饭回来的同桌拍了拍她的肩膀，”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晚，吃早饭没？”
　　陈皮点点头算作回应。
　　但同桌程安安并没就此放弃与她交谈，“你这人，我们怎么说都认识小半年了，你怎么还是那么不爱主动找我聊天，昨天晚上也没回复我们的消息，群里就我俩在里面狂聊。”
　　陈皮是高二下学期开学几周后转过来的，程安安原先是她前桌。因为过分的自来熟，率先和陈皮打上了交道，甚至早于她当时的同桌。
　　后来发现她们在同一个小区，更是欢喜，但陈皮并不理解她在开心什么。
　　于此程安安的解释是她抄作业因为住的近而更加方便了。
　　程安安偏科得实在严重，总说数学是她的克星。在她自认为和陈皮已经变成好朋友后，时常接她数学作业抄，对于这个陈皮并不是很在意，只在第一次的时候提醒程安安小心让老师看出来。
　　程安安一面奋笔疾书，一面信誓旦旦地保证绝对不会，她已经很有经验了。
　　事实证明，她确实很有经验。

　　见陈皮始终没有回应，只顾着埋头做题，程安安无奈地叹了口气，嘟囔了一句“木头”后，也拿出试卷艰难地啃起来了。
　　就这么平静又平常地渡过了早上的课程后，陈皮照例和程安安去食堂吃午饭。排队时程安安一直暗暗担心爱吃的鸡腿被前面的人排完了，好在排到她们的时候还剩下四个。
　　程安安侧头庆幸这件事：“还有四个诶，木头。”
　　陈皮伸手指了指窗口，示意到她了。

　　“诶！这座位真难找。”打完饭后，两个人端着饭找了半天座位，终于找到了连坐的空位。一落座就唉声叹气，“还好今天抢到了鸡腿，这是这破食堂为数不多能吃的东西了。”
　　“吃吧你，一会儿还得回去补作业，你不怕闫老师了吗？”陈皮提醒她。
　　提起数学老师，程安安还是畏惧的。数学老师是她小姨，这次她考试没及格本来就引起注意了，要是再不写作业，估计她小姨就要致电她妈了。
　　思及至此，程安安竟觉得这夏日炎炎的天气有些令人发寒了，低头认真吃起饭来。但没安静多久，程安安还是耐不住寂寞，“话说你周日到底要不要跟我们出去玩啊？”
　　陈皮想也没想就摇头拒绝。
　　程安安追问，“那你一天到晚呆在家里干学习啊？不闷吗？哎呀，真是块木头。要不是你死活都不肯告诉我们搬到哪去了，我和芋圆就去绑架你了。”
　　“不啊，小如姐明天带我去玩。”陈皮否定了她的猜想，语气里带着难得的期待和雀跃。
　　话音刚落，程安安还没来得及开口，一道八卦的声音传来，来人还没坐下问题就先落下了，“你这个小如姐是你表姐吗？你怎么搬去跟她住了？”
　　林宇源带着自己的午餐坐到程安安边上的空座位上，刚坐下来就挨了程安安一肘击，“就你多嘴。”
　　实实在在挨了一击，虽然程安安收了力道，但还是有些吃痛的。林宇源揉了揉受到攻击的手臂，委屈地说：“我这不是关心好朋友呢吗？你怎么老是校园霸凌我啊！”
　　“因为你实在该打啊。”
　　坐在对面的陈皮随声附和：“对啊，该打呀你。”
　　“你们俩就这么一直欺负我吧。”

　　林宇源拆开竹筷子的包装，将两根筷子的筷子头相互摩擦几下，正准备开吃，就听见陈皮说：“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情。”
　　一句话勾得两个人同时抬起头看向她，陈皮见状无意识地挑了下眉毛，“你们怎么那么八卦？”
　　“小如姐是我小时候的朋友，不过她比我大几岁。”

　　传说中的小如姐终于解开了神秘面纱的一角。
　　“你还没成年，那她现在是你的临时监护人吗？以姐姐的身份？”林宇源又问。
　　陈皮想了想，说：“算。”
　　“上哪玩去啊你们。”这回是程安安问的。
　　陈皮摇头表示不知道。

　　三个人沉默地吃了几口饭后，林宇源太突然盯着陈皮看了一会，突然说：“木头，小如姐是不是很漂亮啊？总感觉你每次提到她都挺开心的。”
　　一旁的程安安被这个问题噎住了，翻了个白眼忍不住挤兑他：“芋圆你没问题吧？这跟漂不漂亮有什么关系，只要是跟好朋友出去玩都会开心吧！你这逻辑比我数学逻辑还莫名其妙的。”
　　“不是啊，我觉得木头其实是颜控。不然这么多年不见又不怎么联系，还有年龄差的朋友，怎么住在一起，而且每次提到她都那么开心。我实在想不明白且好奇。”
　　程安安被林宇源的逻辑大吃一惊：“你……你真是有点神了，不如直接说是你本人好奇吧。我真听不下去了。你别搭理她，木头。”
　　“我确实挺好奇的。”林宇源小声嘟囔了一句，便没了下文。
　　关于周茜如的话题到此结束，他们又讨论起了月考的作文题目。
　　而陈皮却有些心不在焉了起来。林宇源问她周茜如是不是很漂亮，这个问题让她想起小学五年级的时候，有一次和周茜如同年级的男生给她零食，叫她回家的时候把纸条带给周茜如。
　　她并没有收下对方的零食，而是疑惑地收下了纸条答应对方的请求，并发问：“为什么你不自己拿给她。”
　　男生挠了挠头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但她结合周茜如当时的反应和一些学校里的传闻得到了答案——那个男生是新转来的，因为周茜如长得漂亮一直在追求她，而两人交往后，周茜如发现男生其实在上一个学校有女朋友，于是分了手。男生苦苦挽留但她一直没再搭理对方，无奈只能靠陈皮传纸条。
　　这是学校里的传闻，陈皮会知道高年级的传闻是因为她和周茜如总是上下学，大多数人默认他她们是姐妹。就会有好事着得到消息后跑来问她是不是真的，对此陈皮从来没发表任何看法，但他们还是乐此不疲。

　　要问陈皮周茜如是不是真的长的很漂亮，她会回答是的，她很漂亮。即使在陈皮眼里，大多数人都是好看的，但只有周茜如会吸引着她的目光，让她忍不住盯着她看。可提起她就开心这个说法陈皮是否认的。
　　她并不会每每想到她就开心，每个周茜如没回来的周六晚陈皮都很讨厌接到她的电话，更加讨厌接到她的视频。
　　每次视频接通时，听着手机听筒穿出来的熟悉的声音，陈皮都觉得异常的烦躁，陌生的背景十分的刺眼。
　　通常这种情况下，陈皮总要草草结束通话，以各种借口，或是自己要去写作业，或是同学约了玩游戏正在等她。
　　然而每每挂断电话后，有的只是一个人呆在安静的家里莫名的觉得心情烦闷。

　　陈皮将这一切归于自己对朋友的眼光的怒其不争。
　　她其实很不喜欢周茜如的男朋友。
　　她觉得周茜如的男朋友配不上她，哪怕她仅仅只见过对方一面，连他们怎么认识的都没听说过，也几乎不知道任何，可她就是讨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