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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算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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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正中午的太阳洒下来,天绾终于沉不住气了:
“我说小外甥,你还没看开呢?你打算这样呆多久?不无聊吗?”
燃烬不以为然的起身活动了一下:
“不然干什么?”
见他起身,天绾也恢复了精神般跳了起来:
“陪我出去转转呗,我都不知道如今的三界该是什么样子了!”
“不去。”燃烬想也没想就立刻拒绝。
“为什么啊?”
天绾立刻表示不满:
“不行!说不定明天就没命了,我今天必须出去好好玩一番!”
“那你自己去吧。”燃烬说着就又要坐下。
天绾气的跺脚,拉住他的胳膊,唤来幽冥剑:
“你以为我不想?我离开幽冥剑不能太远!
我不管,你必须拿着剑跟我走!”
燃烬无奈的接过剑,却依旧犹豫:
“小姨,不是我不愿意,我真不能到处跑,外面......有我不想见的人。”
只是不想见,并不是怕了!
“你右手怎么了?”天绾这才注意到他一直用左手拿剑,而且明显不习惯。
燃烬的眼中闪过一抹复杂,故作轻松的随口回答:
“没怎么,废了,用不了。”
天绾不明所以的点了点头,可还是心痒痒的想出去玩。
灵机一动,想到什么。
立刻故作夸张的捂着嘴惊呼一声:
“呀!小外甥,你可知道这人想要活好,关键是命格!
我不骗你,这玩意老邪乎了,要是遇见能人,或许能逆天改命!”
燃烬被一下唬住了:“小姨,你的意思是说?”
天绾一本正经的上下打量着他,时不时的发出啧啧的声音。抚着下巴来回踱步:
“你这命不好,太不好了......”
她突然脚步一顿,像是十分深沉又老谋深算的一笑:
“你别看现在众神都陨落了,但只要不是魂飞魄散,残留的神魂依旧可以轮回转世。
这样,你带我出去走走,没准能碰到我的老熟人,我让他帮帮你。”
燃烬这时终于反应了过来,直接被气笑了:
“那要是转了半天碰不到呢?”
“不可能!”
天绾一本正经的挥手,拍着胸口保证:
“小外甥,神就是神,你别看我现在这样,还是有点能力的。”
燃烬皱眉,似乎有些纠结。
“哎呀,赶紧走吧,再纠结一会都要天黑了!”
天绾迫不及待的直接拉着燃烬就往外跑。
燃烬被拉着走,看着这个自称“小姨”的俏皮少女,半推半就的终究是笑了出来。
罢了,反正也没多少时间了,陪她好好逛逛吧。
……
暮秋的风卷着落叶,糊在城隍庙西角的歪脖子树上。
玩闹了一下午的天绾,也吃饱喝足了。
突然将猜谜赢来的碎银子递给燃烬,指着树下那面褪色的杏黄旗道:
“喏——
‘铁嘴断乾坤’就是他了。
我可是记着正事呢!”
燃烬掂了掂手中的碎银子,也不反驳。
笑着点了点头:“行,那我去算算。”
燃烬转身,跨过横七竖八的卦签筒,主动在油垢斑斑的木桌前坐下,客气的开口:
“老先生。”
老头仍旧戴着破草帽,吧嗒着旱烟。
直到燃烬将碎银放在桌上,才慢悠悠的掀起眼皮,露出半颗泛黄的眼珠。
“算什么?”
老头用烟袋锅子敲了敲裂缝罗盘。
“算命呗!”
天绾蹦跶过来,随手摘了老头的破帽戴在自己头上。
老头突然咧嘴笑了,缺牙的嘴露出风哨声,坐直身子时又连连咳嗽了几声:
“原来是你啊,看来这是到时间了?”
“嗯呢。”
天绾不小心把本就破旧的草帽弄了个大窟窿,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
“那也先给我小外甥算算。”
老头嗔笑着,随意的从竹篓里摸出三枚绿锈铜钱。
在掌心搓的哗啦响,细细的打量着燃烬:
“哦?小外甥?真是世事无常啊......”
老头一边说着,反手又抓起一把糙米就往燃烬衣襟里塞:
“先沾沾你的人气。”
燃烬下意识地皱眉避开,糙米洒在磨盘上,堆成歪歪扭扭的小山。
“啧啧啧,这米堆的像座坟。”
老头一边说着,用烟杆戳了戳巽位:
“你看这乾位却角,兑位生芒——”
他突然压低声音,吸了一口烟,又缓缓地吐出烟雾:
“克亲克友克贵人,你这是‘三阴噬主’的命......”
话及此处是连连皱眉咂舌:
“亲近之人碰你就带灾,对你好的人准没好下场。”
燃烬的视线死死盯着那糙米,并不答言,只是脸色难看的厉害。
天绾气的将破洞的草帽,粗鲁的摁到喋喋不休的老头脑袋上:
“死老头!都成老头了还说话这么难听!给我说点好听的!”
“嘿!”
老头一下子也来了脾气,吭哧吭哧的从竹篓里开始翻找起来:
“咱们都差不多的情况了,谁也别说谁,我说的可是实话,这小子......”
话间终于老头从最底部扒拉出来一本脏兮兮的书,泛黄的页面上似乎能辨认《玉匣记》。
书页间掉出半张皱皱巴巴的符纸,上面朱砂写的“镇”字都洇开了。
“找到了,我可不是瞎说的,你看这书中的批注!”
老头吹胡子瞪眼地展示着:
“天煞孤星遇双冲,至亲血仇锁命宫!”
“够了!”
燃烬再也听不下去,猛的收紧拳头,砸在桌面,将堆成‘坟’的糙米振散。
真是...净说些让人想死的话。
老头心疼的赶紧扶着摇摇欲坠的破木桌,有些生气的指责:
“哎哟!小伙子年轻气盛,砸坏了我的桌子你可得赔!”
燃烬深吸一口气,尽可能平静的站起身:
“小姨,不算了,走吧。”
没等天绾回答,他已经率先转身离开。
当走出第七步时,身后突然传来竹篓翻倒的哗啦声。
“站住!”老头突然开口喊住他。
那声音不再含混,竟带着金石之音。
燃烬有些疑惑的回头,老头却慢慢的摘下了草帽。
原本浑浊的眼珠在此刻却带上了几分肃杀之气,正死死盯着罗盘
——方才还杂乱的糙米,此刻竟在盘上排成北斗形状,每一颗米都直立如剑,指向乾位缺口。
三枚铜钱不知何时竟悬浮在空中,中反面依次有序的反转。
“有人换了他的命!这...这不是他该有的命!”
老头的手指都微微发抖,烟袋锅子当啷落地。
天绾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死死的盯着桌面上的变化。
燃烬心中陡然一惊,快步掠至桌前,却根本看不懂其中的奥秘。
夕阳此时突然被云层吞灭,卦摊上的烛火无风自动,在暮色拉出细长的影子。
老头掐指算了许久,最后还是叹息着摇了摇头:
“晚了...太晚了...都是命啊......”
“老先生,你说我的命被换了,那能否看出……是谁换的?”
燃烬强压下心中的躁动,耐下心来询问,可泛红的眼尾还是暴漏了他的情绪。
“换命,非人力可改,唯神祗以逆天之术......"
老头突然抬眼,浑浊的瞳孔泛起丝丝金光:
“以阴阳倒悬之法,借血脉相连的羁绊,又或是肌肤相亲的姻缘,方能重塑命途......
只是,现世到底还有谁能做到这一步……”
天绾也神色凝重:
“小外甥,这人是谁,你心里可有数?”
若说是神祗,那就有可能是北冥,可这根本没理由。
若说肌肤相亲...那就只有慕时瑾,虽然动机很大。
但慕时瑾是人,根本不可能是神祗。
燃烬一时居然没有头绪。
那老头似是看开般,慢慢俯身,捡起了地上的烟袋,磕了磕:
“年轻人,不必为此困惑,这方天地大限将至,是神是仙都会归为尘土,得过且过吧。
收摊收摊,天黑了,各回各家吧孩子们。”
老头说着,自顾自的收拾起摊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