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拟把疏狂图一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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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不着……已是子时了吧，可她闭了眼那么久，还是无法入睡……
轩辕璟待她，没有危险的气息，她应该无需防备，可她为何还是无法安静地入睡呢？高床软枕，绫罗绸缎……这王府中人都对她毕恭毕敬地，可她却仍然无法自在……总觉得少了什么，少了什么呢？她从来只有一个人的不是么？
水清妍坐起身子，仰靠在枕上，她的手从被中伸出，室中虽然已有暖炉，可她仍然不由一阵哆嗦，忽而又有些暖意从腕间漫开，她一震，盯着那玉镯……点点雪花纹状若隐若现，转眼间又有凤凰翔飞之态。
凤翔暖雪！她突然间灵光一闪，想起在谷中翻阅古籍时，偶然间看到的那段记载……相传上古时期，有一采莲女在傍晚时分，突然看见浅青色的湖水上竟然托着一块纯白玉石……她捡起那块玉石，然后将它雕琢成了一个玉镯……后来呢？后来怎样了呢？
她揉了揉太阳穴……后来那个女子嫁给了沐国开国君主……那个玉镯便成了沐国皇室传承之物！
那时她权当消遣，有些东西只是粗粗略过，何曾想过有朝一日她当真会见到这个玉镯呢？
他究竟想如何呢？水清妍不由低下头，将脑袋埋于被褥中……可她立刻阻止自己想下去，还有必要么？或许，她该把它还给他吧……可她还要去见他么？她摇摇头，苦笑。她不会再给任何人伤害她的机会……无论是璃水还是沐国皇室，她都不想再有任何牵扯……
晚风送来了一阵箫声，那箫声中有几分悲凉，思忆，在这样的冬夜尤其容易牵动人的心绪，这府中会有何人有这般深重的情感呢？
“吵到你了？”轩辕璟见到少女时，将血玉赤箫从唇边移开，垂手而立，几分悲凉却还没有来得及隐去。
水清妍不由疑惑，那样的箫声怎能让人想到会是这个男子所吹奏呢？
她点点头，又摇摇头，脚下却不由走近了几步。
许是那箫声过于凄凉，又过于动人，许是她对璃水皇室终究有几分好奇……
她终是问出了口，“你在思念谁么？”
她的声音很轻，几乎自言自语。
亭中石桌上有几壶酒，有几个歪倒在桌上，男子显然已独饮许久……
“水姑娘，喝酒么？”轩辕璟坐下，手里晃着个酒壶，微勾唇道。
水清妍摇摇头，也坐在一旁。
轩辕璟也不再说话，径自灌了一口。
“我娘亲。”一阵沉默后，轩辕璟轻轻说了句。
水清妍一怔，看着男子。是墨后么？不是吧？那夜若水灯会后，白芷有告诉过她轩辕璟的身份。他是墨后的义子呢！那日她所见，墨后待他那般好……那么，他为何如此伤痛？
轩辕璟看着眼前的少女，似是被她注视着他的专注神情所蛊惑，竟不知不觉就将他深埋十五年的秘密倾诉，“十五年前，就在这里，我娘亲亲手杀了我父亲。”
那一年，他才五岁吧！那一夜，王府众人被秘密屠杀，那一夜，璃水内乱于此终结。他被带进了皇宫，成为见不得光的存在……即使墨后待他如亲生，又怎么抵得上那一夜的伤痛？
男子闭了闭眼，然后又仰起头，大口喝酒，酒水顺着他冷厉的线条垂下，沾湿了前襟。
水清妍一时不知何感，她张口欲言，又觉得言语太过贫乏，她的心竟也被勾起几分苦意，然后她轻轻道，“你还有墨后……”
轩辕璟睁开眼，琥珀色的眸中闪过异彩，如紫色流光，看着少女，“母后很喜欢你。”
水清妍微微摇头，却道，“你会待她很好吧？”
那一夜，轩辕璟不知为何会对她说这么多，也没有深想她为何会如此问，可是他却立刻应道，“定如亲母！”
水清妍竟轻轻一笑，“那便不要再喝了。”
她起身离开，轩辕璟却是愣在了那儿，少女从未为他这般展现笑容，她在安慰他吧？虽然显然她没有这份柔情，不会说更多的话……是么？他于她，终于不再是要时刻防备的人了么？
轩辕璟无疑是骄傲的，正如当年宫申欲借他之手除去这个少女，他那时只是疑惑怎样的女子要他亲自出手？他只要几句话便可挑动沐国群雄将她至于绝境……今世三大公子之一的轩辕璟，又怎屑于对一女子出手？于是，他没能按约定杀了她，又或者从一开始他便不可能杀了她……她并非需要人保护的女子，不像他所见其他女儿家那般柔弱依人，那样冷情，也非讨喜的人儿，可他终究还是……还是动心了呢！
轩辕璟看着少女远去的身影，水姓水姓，若她当真是璃水皇室之人，或许他当真有其他选择……可是从覃河之地查来的结果，却是当真如那男子所说，覃河水家，一乡绅之女，四岁走失，名水清妍。
他不由摇头，又喝下口酒，却是酒入愁肠愁更愁。
可是那些情况为何如此清晰，就仿佛等着他去查一样……而覃河白家之人却是一夜之间了无所踪……
杏门，魈殿，那两个人又究竟何方神圣？
那日，轩辕璟一夜未眠。接近早朝时，他才一番沐浴，洗去满身酒意，换了身清爽的朝服。殿上，他姗姗来迟，水皇竟未有丝毫责备，反而出言慰问了几句。一时朝堂众人各有所思。
“老臣见过昭王。”退朝后，李封宏唤住轩辕璟。
“丞相有何贵干？”轩辕璟一笑，停下步子。
“老臣听犬子说，上回在栾街偶遇昭王和墨大公子，曾有所冲撞，犬子无知，老臣这几日心实难安，却一直碍于老脸开不了口……”李封宏一揖身，然后目光攫住轩辕璟，“不知昭王可容老臣亲自带犬子上门请罪？”
轩辕璟朗朗一笑，“此等小事，本王又怎会放在心上？”
李封宏正要道谢，却闻轩辕璟又开口，“只是丞相多年身居高位，莫非竟不知避嫌一说？”
李封宏不知其意，精光一闪，笑道，“还望昭王不吝赐教。”
“结党营私，乃为大忌。”轩辕璟拂袖而去，却又抛了句，“丞相最好记得，这天下从来都是水氏的天下，怎么也轮不到你李家！私通外邦，乃为灭门屠族之罪！”
于璃水丞相李封宏，轩辕璟的出现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再加上小皇子的突殁，初尝丧子之痛的如妃未得水皇丝毫怜惜，却因顶撞墨后被禁于深宫，他李家一度陷入尴尬之地。原本那些奉承的人似乎隐隐看出了朝堂趋势，竟纷纷转而对轩辕璟示好。此番李封宏亦是存了几分试探交好之意，却不料竟被如此冷冷相拒，言语间更是对他所作所为了如指掌，他不由惊出了一身冷汗。
倘若这人掌握璃水实权，恐怕整个李家都要倾覆了吧！李封宏若有所思，紧紧握住手中朝笏。
回王府后，轩辕璟做的第一件事便是问水清妍的去向。他总担心，她会趁自己上朝之际，偷偷离开。虽然他早有吩咐侍卫牢牢看着，更有府中暗卫层层守护。可他仍有几分提着心，然后他的思绪一转，又会对自己有几分嘲弄。
而水清妍昨夜直到黎明时分方有几分睡意，现在正沉沉睡着，自然也还没有起身离开的想法。
轩辕璟在她房门前停留了会，想推门而入，却又觉得于礼不合，怕恼了佳人，于是只轻声吩咐侍女不要相扰，转而去书房办事。
如今天黑的早，水清妍醒来时，天际已暗沉，出现了几点星子。
“你若再不醒，我倒要以为昨夜酗酒的是你了！”水清妍出来时，轩辕璟正半躬身倚着门，仿佛正欣赏府中景色，闻声间转身戏谑地看着她。眸中印着明亮的笑意，眼角间竟也带起了几分潇洒风情。
水清妍抬起眼睑，看了下天色，然后也看了回去，轻声抱怨了句，“谁让你昨晚吵我睡觉的！”
轩辕璟笑，靠近了点，仿佛要细细端详眼前的人儿，“莫非昨夜璟酒后失仪，有灌姑娘喝酒？”
酒后失仪……这话怎么听得……
水清妍冷哼回去，面色却不由一红，“就凭你，未必能灌我！”
男子不由笑着摇摇头，脸上冷峻的线条万分柔和。
她说完，便侧开身子，走出了几步，又停下，“你府上都是如此待客的么？”
轩辕璟状似不知她是何意，好整以暇地环胸而立。
水清妍一恼，甩袖而去。轩辕璟笑出声，大步跨去，本欲牵住佳人的手，又心下笑笑作罢，他拉住她的衣角，“水姑娘，晚膳已准备好。”
水清妍慢慢回转身看他，轻轻扯开被他拉着的衣襟，“轩辕璟，我们不要纠缠好不好？”
我们不要纠缠好不好？
她眸中仿佛盛着水，就那么注视着他，语气那般轻柔，恍若呢喃，让他一时错觉她对他竟似有几分情意，可却说着那般绝情的话，她把他当什么？她究竟把他轩辕璟当什么？
他的怒意汹涌而来，饶是他紧握双拳，亦是按捺不住，他冷冷地瞪着她，眸炙如火，他真想看看她的心到底有多冷，然后他撇过脸，一掌击出，一旁的湖水直溅起三尺高。
水清妍却是轻扯唇角，“想必这里不会再欢迎我，现在我可以走了吧？”
轩辕璟只觉如坠冰窟，从头至尾，她只是想离开罢了，他若再不放手，便连最后的尊严都要没有了……
“去哪？回覃河么？”轩辕璟只觉悲哀无力，究竟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他竟对这个人儿如此执着？
水清妍闻言神色一闪，覃河？
轩辕璟见她闪烁其词的样子，一字一句狠狠地唤，“水清妍？”
水清妍更是愣住，她的名字，那人从未在眼前之人面前唤过。
见她那样子，他开始有一点相信那查探来的消息，同时心又不由地沉了几分，“若水灯会上，那人告诉我你的身份时，我还不信，如今看来当真如此。”
“喔，对了，水姑娘将来必是在下的妻子，希望昭王……”
言犹在耳，罢了，终究与他无关，他顿了顿，似是下了什么决心，“既然如此，你便走吧。”
水清妍只觉他的唇一张一合，那声音听在耳边那般不真实，他说什么？那人告诉他，她是覃河之地的人？
那刻，她只觉心中充斥了好多东西，眼中竟有几分热度，她赶紧阖眸，然后再睁开眼时，她轻轻笑了，“谢谢。”
轩辕璟勉强一笑，擦肩而过。
作者有话说
第53章 拟把疏狂图一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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