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窥见天光》南殊

7、烟花下的心跳

　　沈嘉煜愣住了，见到姚博承站在门口的瞬间，沈嘉煜其实有些恍惚，他站在门前的这一刻，和沈嘉煜记忆中的某一刻完美契合。

　　万圣节那天是周六，一般周末时，姚博承都是不见踪迹的，所以那天，沈嘉煜也就默认他不在。

　　沈嘉煜是个中国人，这些西方节日对他而言其实没什么情节，只是学校过节氛围还挺浓厚，到处都是装饰，还有学生早早就画好了妆容，沈嘉煜在这样的氛围中也会感到一丝好奇，好奇英国人会怎么过。

　　后来无意间听到班上同学在聊天，说是活动集中在礼堂，想着这么多人太拥挤了，沈嘉煜顿时觉得自己的好奇心也没有这么强，毕竟好奇害死猫。

　　那天也确实如沈嘉煜所想，姚博承没有出现在宿舍楼。

　　在时针即将划过中间点，迎来新的一天时，沈嘉煜恍惚间听到了敲门声。

　　那时的沈嘉煜也是这样疑惑，毕竟他没什么认识的人在这边，一般不会有人专门来找他过节。

　　可能是来敲门要糖的吧，沈嘉煜心里猜测，于是手上抓起一把糖就去开门。

　　门一开，沈嘉煜还没抬头看清来人，就先听到了姚博承的轻笑声，抬头就看到姚博承脸上画着很符合节日氛围的夸张的妆容。

　　姚博承歪了歪脑袋，直直看着沈嘉煜笑，背后印着皎皎明月，沈嘉煜有些无措，反应过来后，一脸惊奇。

　　“你还没睡啊？”

　　“你还在学校啊？”

　　两道声音在空气中相逢，听清对方的话后，就都笑开来了。

　　沈嘉煜下意识侧身，给姚博承让路。

　　姚博承没动，只笑着提起手上的小南瓜袋子，温柔地说：“圣诞节快乐，不敲门要糖的小朋友也要有一份。”

　　沈嘉煜伸手接过南瓜袋子后，将握着糖的那只手悬在半空，示意姚博承伸手。

　　姚博承按照指示摊开手掌，沈嘉煜将糖果放到姚博承手上，回道：“敲门的小朋友有糖吃。”

　　姚博承被逗笑了，握着糖果嘱咐道：“本来只是想碰碰运气，没想到你真没睡，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

　　“好，晚安。”沈嘉煜乖巧点头表示知道了。

　　“晚安。”姚博承回道。

　　现在，同样的位置，同样的人笑眯眯地站在自己面前，沈嘉煜迟迟没有反应过来。

　　看到沈嘉煜讶异的表情，姚博承没忍住逗他道：“怎么，看呆啦，不让我进去坐会儿吗？”

　　沈嘉煜这才如梦初醒般，侧身让出一条道，让姚博承进门。

　　“你怎么突然回学校啦，不是回家过节了吗？”姚博承刚坐下，沈嘉煜的脑子才拐过弯来，疑惑地问。

　　“圣诞节在哪里过都是过，而且我还没在学校过过圣诞节呢，试试看好不好玩。”姚博承喝了口水，慢悠悠地解释道。

　　“海德公园有活动，晚上你可以陪我一起去看看吗？”姚博承顺势发出邀请。

　　“好。”沈嘉煜毫不犹豫地应下了，他知道姚博承是因为自己回来的，两个人出去转转也挺有意思的。

　　沈嘉煜答应了，姚博承有些兴奋，兴冲冲地拿起刚刚放在一旁的包，从里面掏出一个一看就很贵的相机给沈嘉煜展示。

　　“看，这是我特意从家里带过来的，到时候我给你拍照。”说着，姚博承就将相机举起来，对着沈嘉煜咔嚓来了一张。

　　沈嘉煜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都是懵的，就发现自己莫名其妙地就进了相机里。

　　姚博承拿着相机正在看刚刚抓拍的照片，沈嘉煜反应过来后也凑过去看，就看到了呆呆的自己，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我都没有准备，不行不行，这张删掉，这张不好看。”沈嘉煜急了，伸手就想抢，姚博承将相机举起来，沈嘉煜够不着，又不能扑上去，于是斜了姚博承一眼，假装生气。

　　眼见把人逗急眼了，姚博承感觉笑着讨好道：“不丑的，你看多可爱，删了多可惜，就是抓拍才能拍到这么真实可爱的一面嘛。”

　　“行吧，那就勉强留着吧。”沈嘉煜本来也不是真的生气，自然也不会真的给姚博承摆架子，姚博承一哄，他就顺着台阶下来了，又觉得自己不能这么好说话，不然姚博承该顺杆爬了，末了又加了一句：“下不为例啊。”

　　“好好好~”沈嘉煜眼珠子一转，姚博承就看出了沈嘉煜的意图，也没揭穿，顺着他的话讲，毕竟猫还是要顺毛撸的。

　　在姚博承的帮助下，沈嘉煜成功挑选出了一件白色的厚卫衣配白色的加绒裤子，外面裹着的羽绒服都是白色长款的，就连围巾都是黑白格子的，他感觉自己现在整个人就是个白色的糯米团子，不过倒是和全身黑的姚博承相得益彰了。

　　一切准备就绪厚，俩人并肩出了门，车还是姚博承在开。

　　一路上，沈嘉煜都好奇地看着窗外，被街上浓厚的圣诞节气息抓住了眼球。

　　余光看到沈嘉煜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就知道自己这一趟是回来对了，他想他的直觉是对的。

　　从认识起，姚博承就一直觉得沈嘉煜这个人很违和，不是说他表里不一，而是直觉他本来应该是个很活泼，很喜欢热闹，对任何事情都抱有好奇心的人，只是现在的他没有再展现出这一面了而已。

　　找到你了，真正的沈嘉煜，姚博承心想。

　　活动现场人还是挺多的，但有姚博承在身边，沈嘉煜倒没多少惶恐，反而生出了久违地激动的心情。

　　姚博承看了眼密集的人群，嘱咐道：“要跟紧我，不要走丢了，不对，不会走丢的，我会跟紧你。”

　　沈嘉煜小声答了声“好”，但是被嘈杂的人声盖住了，于是，沈嘉煜伸手拉住了姚博承的衣角。

　　姚博承就这样一路护着沈嘉煜进入了一家看着没这么拥挤的店，进去后，才知道这是装点圣诞树的店，见沈嘉煜饶有兴致的样子，姚博承付了钱，带着沈嘉煜找了一个角落开始忙活。

　　沈嘉煜没有过装点圣诞树的经验，眼里满是兴奋，看着什么好看就一股脑地往树上挂，丝毫没有犹豫。

　　姚博承也没有多说，笑着在一旁给沈嘉煜打下手，要什么递什么。

　　好在沈嘉煜作为一个画师，天生对色彩具有高灵敏度，虽说没有将圣诞树装扮得多么令人惊艳，但也算是好看的。

　　等沈嘉煜玩开心了，姚博承带着他继续向里面走。

　　“其实也就门口人很多，进来之后反而没这么挤了。”沈嘉煜感慨道。

　　“因为入口就一个，大家都在那里排队，就显得人很多，进来后分散到各个项目去了就也还好。”姚博承表示赞同。

　　“敢坐过山车吗？”姚博承低头问沈嘉煜。

　　“敢！我们走！”沈嘉煜感觉自己被质疑了，雄赳赳气昂昂地往前走，一副要证明自己的样子，

　　姚博承笑着跟上，提前买好的票排队。

　　过山车达到最高点的时候，姚博承看向沈嘉煜，发现他正望着星空眼神发亮，丝毫不见害怕神色。

　　很快过山车开始向下俯冲，沈嘉煜耳边传来了绵延不绝的高亢的尖叫声，他没忍住笑了。

　　下来之后，姚博承白着一张脸，扶着路灯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沈嘉煜一边将他放在包侧的水拿出来拧开递过去，一边担忧地问：“你没事吧？”

　　姚博承喝了口水后终于缓了过来，直起身子，对沈嘉煜说：“我没事了，我们可以去下一个项目了。”

　　沈嘉煜的眼睛大致扫了扫，定位到了旋转木马，指着那边说：“我们去坐旋转木马吧，它看起来好好看。”

　　姚博承看过去，表示同意，姚博承时刻谨记要给沈嘉煜拍很多很好看的照片，他觉得那个色调一定很出片。

　　事实证明，旋转木马确实很出片，姚博承翻看的时候，沈嘉煜在一旁默默陪看，看他一张接一张地翻着，好似没有尽头一样，沈嘉煜忍不住感叹道：“你怎么拍了这么多啊。”

　　“这可是我们第一次一起出来玩，很重要的，当然要多拍的，回去后挑出最好看的那几张，打印出来，每次出来都拍些，说不定很快我们就能装满一整本相册了！”姚博承美滋滋地回答道。

　　沈嘉煜在一旁听着姚博承的美好幻想，没说话，若有所思。

　　“在想什么呢？”姚博承发现沈嘉煜没声了，疑惑地看过去，见他在思考，问道。

　　“我在想，世界上有好多好玩的地方。”沈嘉煜回答得没头没脑。

　　“当然啦，以后有时间我带你出去玩，好多地方都可好玩啦！”姚博承接住了沈嘉煜没头没脑的话。

　　是了，还有好多好玩的地方要去，他才不要被困住，沈嘉煜想，他有答案了。

　　“烟花秀快开始了，我们提前去排队进场吧，等会晚了就挤不进去了。”姚博承看完照片后，提议道。

　　沈嘉煜自然没有意见。

　　姚博承挑了个圣诞树旁边的地方，因为树会遮挡一部分视线，所以这个地方人相对要少一些。

　　零点到了，第一束烟花在空中绽放，沈嘉煜被眯了眼，目不转睛地盯着天空看。

　　姚博承悄悄往后退了一步，将沈嘉煜和烟花都框进了相机里，又觉得哪里不对，大声喊了句：“沈嘉煜回头！”

　　沈嘉煜隐约听到了姚博承的声音，顺着声源侧头看他，在沈嘉煜转头的瞬间，姚博承按下快门。

　　“别拍啦！快看烟花啦！”沈嘉煜大喊着说。

　　姚博承点点头，上前一步，沈嘉煜转回去继续看烟花。

　　姚博承低头看着刚刚的抓拍，发着光的圣诞树，眼睛里盛了星光的沈嘉煜，刚好炸开的烟花，一切都对了，他的心跳也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