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窥见天光》南殊

8、我很讨喜的

　　姚博承来得临时，走得也临时，只呆了一天半，第二天下午又要回去了。 　　第二天，姚博承早起送沈嘉煜去补课的地方后，又掉头就近找了一家甜品DIY店。 　　沈嘉煜这临时学生的家庭地址姚博承还是挺满意的，人不算多，但也不偏僻，倒是挺适合沈嘉煜来往的。 　　昨天沈嘉煜给姚博承做午饭开冰箱拿食材时，姚博承就注意到了他冰箱里的甜品已经快空了，就想给他补点，正好打发时间。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姚博承确定自己的心意后，回去的第一件事就是查了下自己第一次进入沈嘉煜房间时无意间瞥到的几瓶药的作用。 　　之前姚博承觉得只是朋友，应该有明确的边界，所以后来再没在沈嘉煜房间见过那几瓶药后，姚博承觉得他不希望药物被注意到，就一直当不知道。 　　但是现在作为追求者，想要更了解对方，是被允许的吧，姚博承心里默默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在搜索栏按下了点击键。 　　虽然大致知道这些药物的作用，但是看到跳出的精神类药物的字眼，姚博承的心还是忍不住颤了一下，第一次见到那些药物时心脏传来的瞬间的疼痛再度袭来，这次更漫长，也更磨人。 　　姚博承往下翻，就看到了很多类似的患者的自诉，他们无一例外都在描述着令人窒息的痛苦。

　　想到这样好的沈嘉煜也正在经受这样的苦痛，甚至可能更加严重，姚博承的眼泪就不受控地要掉了下来。 　　姚博承其实很自责，他早该知道的，他想起了不敢肢体接触的沈嘉煜、没有人监督时，总是不怎么吃饭的沈嘉煜、看起来总是很悲伤很疲惫的沈嘉煜、总是有频率地外出的沈嘉煜、身上时不时沾了些烟酒味的沈嘉煜。

　　其实沈嘉煜在他面前根本就没有怎么瞒着，是他自己一直坚持着作为的分寸感边界线，所以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忽略掉这些信号。 　　如果很痛苦的话，那甜的能让你好一些吗，沈嘉煜。姚博承面朝沈嘉煜房间的方向，小声呢喃。 　　经过这么久的投喂经验，姚博承早就摸透了沈嘉煜的口味，偏软的，不太甜的小蛋糕或是米糕。 　　早在过来前，姚博承就计划好要给沈嘉煜做什么了。 　　怕错过了沈嘉煜下课的时候，还要他等自己，姚博承调了两个闹钟，一个是一个半小时后，一个是两个小时后，这样他就能掌控好时间了。 　　等沈嘉煜下课后，一出门就看到了等在一旁的姚博承。 　　“来这么及时？你不会一直在这里等着吧？”沈嘉煜调笑道。 　　“那倒没有，我找了个甜品DIY店，做了点甜品。”姚博承解释道。 　　“这么点时间你都能做上甜品？看来你确实很爱做甜品，可惜你下午就要回家咯，带不走的就只能便宜我啦。”沈嘉煜语气中带着笑意。 　　姚博承也笑了，说：“不是便宜你了，是本来就是给你做的，全是你的，我不带走。” 　　“啊？”姚博承突如其来的直球打懵了沈嘉煜，一时间，沈嘉煜都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了。 　　“给你做的，不过时间匆忙，做的不多。”姚博承重复道。 　　“这么好？”沈嘉煜反应过来后，开玩笑道。 　　“对啊，你喜欢吃我做的甜品，我很高兴。”姚博承始终很认真。 　　其实他大可用玩笑话将这个话题揭过，但他了解沈嘉煜，沈嘉煜很胆小，需要明确的偏爱，即使沈嘉煜现阶段不会放任自己开启一段亲密关系，姚博承不在意，他只需要沈嘉煜想谈恋爱时第一时间想到他姚博承那就够了，他愿意等。 　　“那就谢谢啦。”沈嘉煜尴尬得哈哈笑。 　　为了报答姚博承的甜品之恩，沈嘉煜大手一挥，赋予了姚博承点餐权。 　　姚博承不需要怎么思考就报出了餐名：“我想吃你那天说以后给我做的雪碧拌面可以吗？” 　　沈嘉煜表示当然可以，现在你就是上帝。 　　姚博承被沈嘉煜的“炸裂”发言给逗笑了，如往常般主动包揽了洗菜工作。 　　“终于吃上这一口了，可馋死我了。”姚博承刚咽下第一口，就满足地说。 　　沈嘉煜看得好笑，说：“出息，就几口面吃成这样，整得跟我平时亏待了你一样。” 　　“你平时没亏待我，但是我最近在家吃不到。”姚博承强烈表达他的诉求。 　　“在家什么都有还不好啊？”沈嘉煜见姚博承可怜巴巴地看着自己，于心不忍，安慰道。 　　“你做的好吃，而且好多我都没吃过呢。”姚博承乘胜追击。 　　“那怎么办呢，你还要在家呆这么久。”沈嘉煜看得出来他不是真难过，象征哄了一句后，就又继续贱兮兮地说，他被夸得很开心但不烦碍他犯贱。 　　姚博承很想说那你来我家住，但也知道这句话不合适，只能继续装可怜。 　　最后还是沈嘉煜在倒在了姚博承可怜巴巴的小狗眼下，交出了收假后一周的点餐权，姚博承这才收起那副模样。 　　还知道见好就收呢，转变速度之快，看得沈嘉煜哭笑不得。 　　快乐的时光就是如此短暂，姚博承吃完午饭洗完碟子就要赶去火车站了。 　　这次，姚博承还是照旧将车钥匙留下，就连学生卡都在他坚定的要求下被收下了，理由是又添了些短期的饮料零食，他来不及吃完，放久了回来就不能吃了，拜托他帮忙吃掉，并且肯定地说自己相信沈嘉煜，沈嘉煜无奈接下。 　　这次回去后，沈嘉煜感觉姚博承像是突然不知道开了哪个窍似的，从以前每天一日三餐固定的信息问候变成了每天一日三餐固定的视频通话问候。 　　熟话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身，虽说姚博承一向是在自己房间打电话，但一次两次还好，次数多了，总会遇到姚博承家人在场的时候。 　　第一次遇到姚博承家人在场时是他的妈妈，姚博承妈妈很热情，听到沈嘉煜的声音后立马表示想跟沈嘉煜打招呼，沈嘉煜惶恐极了。 　　虽然姚博承说觉得尴尬就算了，他妈妈不会在意这些的，但是身为后辈，沈嘉煜还是觉得不能这么不礼貌。 　　姚博承妈妈确实如姚博承所说，很热情，一看到沈嘉煜就用不太流利的中文猛夸他好看可爱，给沈嘉煜夸得脸通红，差点招架不住。 　　难怪姚博承这人这么热心肠，随妈妈了这是，当时的沈嘉煜如是想。 　　姚博承的父母比较少见，倒是姚博承的爷爷奶奶很常见，几乎每次他们打视频时，沈嘉煜都能看到姚博承爷爷奶奶在旁边探头探脑地看过来。 　　令沈嘉煜意外的是，姚博承的爷爷奶奶和爸爸都是纯中国人血统，到他这边才开始混血的。 　　可能是姚博承家大多成员都有中国血脉，家庭氛围更偏中国家庭氛围，这让这让沈嘉煜觉得亲切，所以他从一开始的害羞尴尬，进化到了现在的即使姚博承不在旁边，他也能自如地跟姚博承的家人们聊天了。

　　在姚博承家人的强烈要求下，姚博承和沈嘉煜的通话地点都快变成他家主宅客厅了。 　　这短短一个假期，沈嘉煜感觉都快靠视频通话混成他们家第四个孩子了，他甚至还答应了爷爷奶奶以后有空常跟着姚博承回去玩。 　　姚博承好不容易从爷爷奶奶手里夺回手机掌控权，不怀好意道：“那你机会可多了，我可每周周末都回家的嘉煜老师。” 　　沈嘉煜觉得自己刚刚的话说早了，想撤回了，要不上天你撤回个沈嘉煜也行，沈嘉煜心想。 　　输人不输阵，沈嘉煜强装镇定地说：“那怎么了，我很讨喜的。” 　　“对，嘉煜老师很讨喜的，我们全家都很喜欢嘉煜老师，所以嘉煜老师来当我们家的孩子吧。”姚博承知道这时候得顺着毛撸。 　　这下，沈嘉煜满意了，眼看已经快十一点了，沈嘉煜准备挂电话了，连忙和姚博承道别：“该睡觉咯博承，爷爷奶奶晚安！叔叔阿姨晚安！哥哥姐姐们晚安！博承晚安！” 　　姚博承一如既往地叮嘱他早点休息别熬夜后，才恋恋不舍地让沈嘉煜挂电话。 　　“真好啊这孩子。”姚博承挂断电话后，姚博承爷爷感叹道。 　　这么几天下来，姚博承家人都对沈嘉煜有了了解，知道他是自己攒钱来留学的，成绩优异，嘴甜会讲话，会做饭，长得还好，姚博承喜欢情有可原。 　　姚博承奶奶接话道：“这么好的孩子，很难有人不喜欢吧，博承你可抓紧点啊，抓紧带回家来好好养养，好好的孩子都瘦成什么样了。” 　　还好电话在就挂了，不然得吓着沈嘉煜，姚博承心想。 　　“我知道的，我努力。”姚博承难得脸红，赶紧睡遁。 　　因为爷爷奶奶还年轻时就已经来英国发展了，受到不同教育思想的印象，姚博承家里思想开放，对于姚博承喜欢男生这件事没有什么抵触心理。 　　姚博承家人是从姚博承妈妈那里得知的消息。 　　圣诞夜时，家庭成员都到齐了，唯独不见姚博承身影，姚博承爸爸很疑惑，问了句，姚博承妈妈这才想起来忘记说了。 　　“Ah, I forgot to tell you that the boy Daryl loves is in the dormitory by himself. Daryl wants to accompany him, so he went back to school.”姚博承妈妈赶忙解释道。 　　姚博承妈妈一语惊起千层浪，惊呆了餐桌上一种人，其他人询问姚博承妈妈对方信息，姚博承妈妈表示只知道这么多，那股惊讶劲过后，餐桌上的众人开始感慨姚博承长大了。 　　姚博承过完圣诞节回到家当天晚上，就收到了来自家人们的慰问，问有没有照片，对方怎么样。 　　姚博承无法，只能给家人们看了圣诞节晚上抓拍到的那张照片，这是姚博承最喜欢的一张照片。 　　姚博承有些哭笑不得，他就这么在他自己都还懵着的情况下，直接在全家人面前出了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