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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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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好痛啊!”
“余明月,你看到我的心脏了吗,啊?你把我的心脏藏哪里去了?”
“为什么是你,我那么信任你,你居然私藏魔修的邪器!”
“救,救救我……我还不想死……”
“你看看,这些都是被你害死的人,你满意了吗?”
噩梦中听见的哀怨哭号又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余明月脸上浮现出痛苦之色。
“不,我没有。”他双手捂住耳朵,喃喃道,“对不起,对不起……”
重生后被他刻意压着不愿再想起的记忆幽灵般地浮现,耳边的哭喊愈发凄厉起来。
冷静,余明月,你要冷静。都过去了。他竭力对自己说,但这微弱的声音很快便被淹没了。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温酒默默地注视着他。不同于余明月此时感受到的水深火热,温酒眼中的他还在昨晚的位置,只是双目紧闭,他身上不时细微的魔气波动,和之前衣服、红绫上的禁制一样的波动。
是惑心瘴。
在他不远处,交泽和邹震云也同他一样双目紧闭,挣扎在各自不愿面对的黑暗中。
「没想到身上故事还挺多,小子,别醒不过来了。」
而在辉莹矿区的附近,还有许多人被惑心瘴捕获。其中不乏意志薄弱之人,没坚持多久便被迷了心智,一身修为连带着□□都做了惑心瘴的养料。
...
这里是一片浓稠的黑暗,余明月被它包裹着,神情已经变得麻木。那根断魂针已经钉在了他的灵魂深处,一刻不停地散发着恶意。
它控诉着他的罪行,引诱着他永堕地狱。
“你手上已经沾了无辜之人的鲜血,还有什么脸面苟活在世上?不如把身躯交给我,把灵魂放归地狱,只有那里能赎你的罪。”
它对着他的灵魂窃窃私语,余明月眼中闪过一抹迷茫。
不,不对。
我一定要活着,不然……
“不要让我白救。”
这是谁说的话?
余明月的意识挣扎着想。
对,他还不能死。他已经重生了,他的债还没欠下。一股莫名的冲动从他心底滋生出来,他双手挥舞着,想驱散眼前的黑暗。
他还有补救的可能,他不能死。
这念头普一出现,便像是暴风雨后撕开天幕的第一缕阳光,他借着它同心底的黑暗殊死一搏,断魂针咔一声断成两截,狂乱的人声也停了。
世界安静了下来。
余明月睁开眼,眼瞳还有未褪去的暗红。刺眼的太阳光从上方撒了下来,他忍不住眨了眨眼,一滴泪从眼角滑落。
「终于醒了。」温酒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
熟悉的声音响起,余明月终于确定自己重回人世。他忍不住后怕道:“这地方当真是凶险。”
「凶险的不是辉莹石,是惑心瘴。恐怕你们第一次破开禁制的时候,就已经中了招了。惑心瘴向来以精魄为食,被童乡强行封在这秘境饿了这么多年,这会多半已经大开杀戒了。」
余明月拍了拍胸口,忽然问道“前辈,要是我没醒过来,你怎么办?”
这是什么屁话。温酒看了他一眼,说:「那算我倒霉,白来一趟。」
这回答很有温酒的风格。余明月摸了摸耳朵,心里说不上是个什么滋味。
“那前辈能察觉到惑心瘴的本体在哪吗?”他摇摇头,把那点不痛快强压下去,强迫自己专心眼前的事。
「不能。这秘境它比我更熟悉,它现在有意藏着,没人能找得到。」
交泽和邹震云都还被困在各自的幻境之中,余明月没有去贸然打断他们,他起身,和温酒一同往辉莹矿区内走去。
辉莹石矿区和他幻境中看到的那个让人窒息的狭长隧道不同,它整个都裸露在地面之上,大片蓝色石块铺在地上,像是一汪凝固的湖水。余明月踩在上面走过去,在湖面上留下一串白色脚印。
越往里走,地形便愈发崎岖起来。到最后,几乎只有一条布满尖锐碎片的小路能行走。四周的辉莹石像沉默的守卫,高而宽的石柱向外倾斜。余明月不得不俯下身,双手搭在四周借力。
这里虽然人迹罕至,但他总觉得,有人故意在指引他往某个地方走。
这段路的终点是一处山谷,谷底中间摆着四四方方的玉棺,旁边散落着法宝、秘籍和用匣子保存着的丹药。或许是时间太久,所有物件上都覆着层厚厚的白灰。
余明月没有过多地为那些足以让世人眼热争斗的奇珍异宝分去心神,他目光紧紧盯着中心处,那里有两个身影,一人靠着中间的玉棺,另一人则伏在地上,隐隐有血腥味传来。
余明月心里一紧。光是看背影,他便认出来,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若瑶和苏生桥。
他忙走上前去,待离的近了,他才看清情形,不由得吓了一跳。若瑶躺在玉棺边上,半边身体已经被血迹浸透,看不出衣服本来的颜色。一柄长刀倾斜着插在她的左胸胸口处,不断有鲜血从上面流出。她脸上已没有丝毫血色,整个人看起来像朝阳下的雪花,脆弱得仿佛下一秒就会消逝。
一边的苏生桥看起来则更为凄惨,他伏在地上,背部全是剑气划过的伤痕,最深的一道几可见骨。两人附近的珍宝秘籍已被破坏殆尽,一把纤细的玉女剑躺在碎屑之上,剑身细细嗡鸣着,仿佛还在伺机而动。
「好一个自相残杀。」
余明月走上去,分别试了试两人的鼻息,好在虽然场面惨烈,他们都还活着。余明月松了口气,还好自己修了医,不然现在他还真不知道要怎么办。
确认伤情时,余明月把了两人的脉,却发现脉象紊乱混沌。他又扒开他们的眼皮,出乎意料的是,他们瞳孔外的眼白已尽数被红丝覆盖,鲜红的血色更衬得眼瞳漆黑,看起来十分妖冶。
“脉象沉郁迟滞,恶念入眼……他们这是被心魔控制了。苏生桥才失去血亲,被惑心瘴钻了空子很正常;阿瑶怎么会也有这么重的心魔?”
余明月疑惑不已,但此时若瑶神识昏沉身上伤势不轻,也没法站起来回答他。他只得先摇摇头,将此事暂且压下,先帮两人处理好外伤来。
两人都被心魔控制,也不知因何出现在这里,还互相大打出手。他们身上的伤都里要害处颇近,看样子打起来时都没留手。
他先拿止血丹喂了,随后将两人放平,细细处理起两人的外伤来。之前刚去济世堂学医时,若瑶总笑他包扎的手法差,说他是在包粽子,没想到有一天报应到自己身上了。
余明月把伤口附近的布都剪了,现场用药材的原液调配成疗伤敷料,报复似地把她裹成个大号的粽子。
至于经脉处的内伤,余明月暂时没有动。他们现在还在被心魔影响,如果中途不小心把他们弄醒了,指不定要整出什么动静来。
好容易都收拾完,余明月才发现温酒已经许久没有出过声。先前在惑心瘴里的黑暗窒息又涌了过来,他呼吸紧了紧,忍不住道:「前辈?这里有你要的东西吗?」
「很近,但不在这里。」温酒说。他方才就一直在这个山谷中转悠,「你不觉得少了点什么吗?」
“啊?”余明月愣了愣,他往玉棺里看了眼,在精致的雕花后,隐约能看到有一人长眠其中。
先前童乡给他们看的片段中,都是和苏明麒有关的影像。而童乡把秘境放在锦城,多半也是因为苏明麒。如果这是他为自己造的坟茔,那苏明麒又去哪了?
余明月如此想着,站起身,便走向玉棺想查看棺中人的样貌。就在这时,忽然身后传来一阵破空声,紧接着是刀剑碰撞的脆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