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客大人被储备粮攻略了》呜呜不哭

73、人类毕竟是人类啊

　　水慢慢在狗蛋脚边聚笼，慢慢咀嚼着他的生命。
　　现在细细想来，当初还是婴儿的自己是不是被爱德华丢掉的呢？
　　这倒好，他又乖乖地跑回来了。
　　狗蛋摇了摇头，咬着唇，专注地往右走着。
　　md，爱德华这个狡猾的老头这次把他绑得很刁钻，锁扣都扣在了他四肢链接身体的关节上。
　　这意味着他在水灌满屋子前断掉四肢才能跑出去。
　　左边骨头的关节处发出了不详的咔咔声，冷汗直接打湿了狗蛋的上半身。
　　空旷的屋子里，那咔咔声回荡着。
　　狗蛋实在受不了了，他松开了咬破了的唇，半挂在铁链上休息着，短短的时间内，汗水打湿了他的全身，让他看上去像一个沾满了羊水的脆弱新生儿。
　　狗蛋的胳膊抽搐着，完好的胳膊抱住了自己。 唔……md……疼死了……他好想让小白来抱抱他啊。
　　唔，小白……
　　狗蛋疼得发黑的视线里重新出现了亮光，他重新咬紧唇，一鼓作气，狠心往右走着。
　　狗蛋的左臂紧紧地抱着身体，似要把身体扣除一个血窟窿来。他有小白抱着，他什么都不怕。
　　滴答滴答，血滴落到了水中，越来越多，染红了狗蛋周围。
　　喀！
　　惯性的作用下，狗蛋倒向了右侧，口袋里有什么东西掉了出来，噗通一声落入了水中花。
　　铁链咔咔作响，在离地面半米的地方把他挂了起来。
　　“哈……”狗蛋看着挂在般空的胳膊，露出了一个苍白的笑，左臂拍了拍自己，“小白，咱们干得不错嘛！”
　　门外，传来了噪声。
　　狗蛋抬起头时，几个同事连忙捂着嘴走了。
　　小明走了，又紧皱着眉头回来了，过了一会又走了，但迈了两步后又停下了。
　　狗蛋冲小明摇了摇头。
　　他不怪他们，谁都想活下去。
　　创口处的血和排水口里的水一样哗哗流着，发出了催眠的声音。
　　狗蛋如刚断气的尸体般垂下了头。他好疼，好累啊。
　　血红的水里，有什么在溶解。
　　狗蛋这才发觉自己揣在胸口口袋里的记忆球不见了。
　　球溶解了，出现了一段他从未见过的记忆。
　　狗蛋微微睁大了眼睛，想到了只有血亲才能看到记忆持有者生前毁坏的记忆。
　　铁链被他挣得咔咔作响，狗蛋努力伸出手，想去抚摸水中菲娥的脸。
　　水中，压着眼的浓眉，深邃的黑眼睛，和他的人倒影重合了。
　　菲娥的卵子创造了他。
　　他没有妈妈的概念，知道自己是实验体后，他还没有注意到这一点，直到看到和自己几乎一样的脸后，“妈妈”这个概念才变得鲜活起来，让他本能得像被水中的人抱住。
　　“妈……妈？”狗蛋的手终是没够到水面，他小心翼翼地用颤抖到自己都认不出的声音轻轻唤着水里的影子。
　　［医院长长的走廊上，菲儿握着一根小小的试管，不断往怀里缩着，“对，对不起……医生，我不想捐了。”
　　医生皱紧了眉头，“小姑娘，为什么呀？”
　　“这个孩子，他以后要注定呆在实验室里，被人切开研究。我……我这样对不起他……”
　　“小姑娘，你要顾大局啊。没有这个孩子，有多少孩子会死掉？”医生语重心长地说着，掐住了腰。
　　菲娥睁大了眼睛，眼里不知什么时候含满了泪水。“对不起，医生，是我狭隘了……”她闭上眼，吻了吻冰冷的试管。
　　菲娥摇摇晃晃地走回了孤儿院，躺在了冰冷的地板上，小声啜泣着，知道夜幕降临］
　　原来，那晚，菲娥不是为了失去的卵巢而哭泣，而是为了他而哭泣。
　　水波流转，水中的菲娥由年轻姑娘摇身变成了成熟女性。狗蛋还认出了一个熟人，忍不住全身战栗起来。
　　爱德华。
　　那时候的爱德华还有几根头发，红红的稀疏头发挂在脑门上，被风扇的风吹得东倒西歪，像是即将熄灭的顽强火苗。
　　［“小菲娥，你很优秀，我交给你一个任务。”爱德华坐在熟悉的办公桌后笑着。
　　“您说。”菲娥双手背在身后，跨立站好。
　　“你知道吗？实验室那边传来了消息，那颗冷冻的受精卵最近培育成功了，我要你把他抢出来。”
　　菲娥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背后的手微微颤抖着。
　　“然后杀掉。”
　　菲娥吞了吞口水，“我能问问为什么吗？”
　　“为了现存秩序。”
　　菲娥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够了，够了 ，够了！！！
　　主张做实验的一方，要解剖那个孩子，主张保持现存秩序的一方，要一枪崩了那个孩子。
　　无论哪放都不把生命当生命看，随意掌控着生命。
　　背后，菲娥偷偷握紧了拳头。
　　可是，她这个普通人连活着都费劲，她能干什么呢？
　　菲娥疲惫地睁开了眼睛，“交给我吧，AA先生。”］
　　水波一转。
　　［菲娥抱着一个小小的襁褓在小巷里跑着，身后，跟着几只章鱼。
　　一只章鱼警惕地看了看四周 ，道 “菲娥，就在这里解决吧。”
　　菲娥掏出了枪，慢慢靠近婴儿。
　　“嘤……”婴儿用胖胖的小手抓住了枪，随后咯咯笑了起来。
　　菲娥的眼睛睁大了，屏住了呼吸。
　　巷口处，传来了人们的聊天声。菲娥立刻收起了枪，章鱼们躲到了阴影里。
　　一群妇女有说有笑地推着装满玩偶的车走了过来。
　　菲娥舒了口气。原来是街头小贩。
　　一个裹着头巾的妇女瞥见了菲娥怀中的婴儿，笑着从怀里掏出一个手缝的小玩偶，递了上去，“这是你的孩子吗？真可爱啊！”
　　“不用了，”菲娥连忙把珍贵的玩偶还给了妇女，“这年头都不容易，我怎么能……”
　　“拿着吧，看，孩子喜欢呢。”裹头巾的妇女指了指小小的婴儿，“正是因为都不容易，所以才要互帮互助嘛！”
　　菲娥看向了怀里的襁褓，眼睛一下子酸了。
　　他小小的手指抓着玩偶，朝他露出没牙的嘴，笑了。
　　他，好像在说……谢谢？
　　菲娥吻向了他的额头。
　　嘴上那冰冰凉凉的感觉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温温暖暖的皮肉。
　　鲜活的生命，足以改变一切。
　　虽然有的人类践踏别的人类，但仍有人相互扶持着。
　　人类毕竟是人类嘛！
　　至少，她可以让这个小家伙自己决定自己的命运。
　　“嗯，是我的孩子。他真漂亮，不是吗？”
　　小贩们远去了，章鱼们爬了出来。
　　“菲娥，动手吧！”
　　“好。”
　　菲娥用手护紧了襁褓，掏出了枪。
　　砰砰！
　　章鱼应声倒地。
　　菲娥沿街飞奔起来。
　　她的时间不多了，AA先生那边很快就能发现异样。
　　她颤抖地把襁褓放到了流浪汉聚居的地方，把枪对准了自己的脑袋。
　　忽然，胸前的玻璃罐滚了出来，让她如梦初醒般睁开了眼睛。
　　菲娥捡起了罐子。不行，她还有事没做，她不能死……
　　菲娥捡起罐子，飞速朝家奔去。
　　她气喘吁吁地打开了门。
　　家里黑黑的，空无一人。
　　她焦急地踱着步。
　　突然胸口一阵剧痛，一枚子弹在她眼皮下穿胸而出。
　　菲娥控制不住倒在了地上。
　　这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菲娥虚弱地笑了，她爱的小女孩回来了。
　　小女孩哭得脸都皱了，看得她好心疼。
　　“嘿，别哭了，答应我，以后别去人鱼饲养室，好吗？”
　　“md，都什么了时候了，你还说些无关紧要的话。”姐姐的小手放在菲娥的伤口上，试图堵住血“md,人类都是混蛋！！！是谁干的！？我要把他打成一团肉酱！！！唔——”
　　“人类才不是一团肉，人类是人类啊。给你……”
　　看着银蝴蝶在小女孩手里的罐子里拍打着翅膀，菲娥笑着拿起枪，对准自己的头，扣下了扳机。
　　“别！妈妈，你醒一醒！我答应你，我小心人鱼饲养室，不行吗？求你了，别睡……”
　　哼，她才不要让记忆被那些人拿走呢。
　　两个孩子被她保护下来了呢。
　　真好。］
　　水面黑了下来，记忆球慢慢恢复成球状恢复成了水面。
　　细细想来，随着他年龄的增长，姐姐看着他脸出神的次数就越多。
　　怪不得姐姐年纪轻轻就离开饲养室了呢。
　　姐姐，你是认出我来了吗？
　　狗蛋被温暖的血水包裹着，好像妈妈的怀抱。
　　他强打起力气，继续扯着另一条胳膊。md！他不能死，他可是被妈妈，姐姐，小银，小白接力保护下来的生命！
　　喀！
　　伴随着另一条胳膊的断开，狗蛋直接跪到了齐腰的水中，呛了一大口水。
　　“还……差两条腿……”
　　狗蛋失去血色的嘴唇嗫嚅着，用牙咬住铁链，往腿上缠了几圈，狠心朝反方向硬拽着。
　　水，加速蔓延了上来。
　　瞬间，在脚踝处的水蔓延到了腰部。
　　咔咔。排水口响着。
　　狗蛋微微瞥了嘴，回过了头，以为人鱼回来了。凭人鱼的力气，一会儿就能把他的腿弄断吧。
　　小红狼狈地在汹涌地水中站稳，磕了几口水后，扛着一把巨大的电锯磕磕绊绊地朝他走来。狗蛋睁大了眼睛，“你！？”
　　“狗蛋，我才不会让他们毁掉这么珍贵的实验品呢！”小红碰了碰鼻尖，从水中捞起了他的腿，放到一个漂浮的桌子上，开始锯起了铁链。“这……总好过你把腿弄断吧。真是的，狗蛋，你什么都不对我们说。你要多多信任我们啊。你看，明明有比弄断腿更有效的方法的。”
　　电锯碰上铁链，噪音炸开，火花飞舞，混淆了他的听力，模糊了他的视野。
　　人类毕竟是人类啊。他被人类讨厌着，同时也被人类爱着。
　　狗蛋主动把腿往前伸了伸，“谢谢你……”
　　噗通噗通。
　　铁链从右腿上剥落，落入水中。可同时，狗蛋眼睁睁地看着水漫过了小红的脖子。
　　“md,别管我了，你先回排水管道。”
　　可是小红一认真根本就什么都听不进去。
　　“md,小红！”他焦急地叫着，眼睁睁地看着小红红色的头发消失在了水里。
　　水下，传来了电锯闷闷的滋啦声。
　　他感到他的左腿被小红拽着，上面的铁链被电锯震得微微抖动。
　　水快速漫过了狗蛋的头。
　　他深吸一口气，融入了水中。
　　水下，他看到小红全身关注地锯着铁链，脸已经变成了不妙的紫色。
　　狗蛋好像吃进去了一颗酸涩的糖果。他高兴有人类在乎这他，可是他不希望再有人类因为“食物”，“人鱼”，“实验品”死去了。
　　［“小红，快上去！”］可是出口的只有一连串的白泡和呜呜声。
　　小红手里的电锯脱落了，整个人浮了起开。
　　md，不要……
　　狗蛋伸出不存在的手，想要把小红推上去。心里的绞痛盖过了肺里的闷痛，让狗蛋忘记了他不会在水下呼吸的事实，往水下小红的方向钻去。
　　突然，那把漂浮的电锯重新被一只手捡了起来，小红被一条有力的臂膀揽住了。
　　滋啦滋啦，伴随着一串白泡，小明拿着电锯，完成着小红未完成的工作。
　　终于，狗蛋感到腿飘了起来。
　　他用腿指了指排水口的方向，朝小明点了点头。
　　“哈——”
　　狗蛋终于爬上了天花板上的排水口，甩了甩脸上的水，看向了小明。
　　小明的发型完全没了形状，湿漉漉的头发紧紧贴在头皮上，眉头紧缩地按压着小红的胸部。
　　“咳——”小红吐出了一口水，意识到小明来了后，边咳边笑了起来。
　　小明的眉头舒展开来，狗蛋也跟着舒了一口气。
　　狗蛋坐在地上，蜷着双腿，愧疚地磨着双膝，“小明，对不起啊。我害得小红差点……”
　　“是他自己非要去的。我就知道他会去的。”小明笑着摸了摸小红湿漉漉的头发，“要说对不起的是我才对，一开始对你这么恶劣。”
　　“小红给我说了，是因为你母亲的事情。”
　　“正是因为是我母亲的事情我才要说‘对不起’，我才要去救你。”
　　狗蛋有些困惑地眨了眨眼。
　　小明把头发甩得更不成形状了，扛起电锯，挥了挥手，朝他和小红往前走。
　　“我毕竟是我母亲的孩子，小红的伴侣呀。”小明把电锯交给了小红，直接抱起了走路东倒西歪的他， 大步往前走着，“再说了，保护组员安全，是一个组长最基本的职责。”
　　“就是！狗蛋，你想这么多干嘛？你好好睡一觉吧，我们送你回家。”
　　狗蛋紧绷的肩松了下来，闭上酸涩地难受的眼睛。 第一次，他放心地把自己交给了除姐姐外的人类。
　　“什么！？”
　　“呜——呜——”
　　狗蛋昏昏沉沉的脑子一下子被人类警觉地声音和人 鱼低沉的嘶吼声唤醒了。
　　只见自己小小的屋子里，全是人鱼。
　　安妮和人鱼们看见银色的制服后，鳍早已竖到了天上。
　　小红手里的电锯已经转了起来，小明警惕地抱着他往后退着。
　　狗蛋的脑子嗡地响了一下，连忙道：“小明，没事的，这群人鱼没有恶意的。”他又匆匆转过头，“安妮，没关系的，这两个饲养员没有要抓你们的意思。”
　　双方半信半疑地相互退让了几步。
　　咚咚咚！
　　这时，门被敲了起来。
　　“狗蛋，你没事吧，听邻居说，你房间里有怪声。”
　　md？狐朋？
　　平常，他以为他死在小屋里，狐朋他们都不一定会发现。可自从游戏里回来后，狐朋几乎每天都敲门来给他社区“送温暖”，生怕他死了似的。
　　可恶，为什么偏偏现在来啊！
　　要不是他没有胳膊，他好想狠狠揪住自己的头发。
　　“好怪啊——”门外穿了珍妮的声音。
　　“我明明听见有声音的。”
　　是比利的声音。
　　md！狗蛋看了一眼满眼警惕地安妮和小明，欲哭无泪。md，为什么偏偏都现在来啊。
　　一条小人鱼趴在桌子上不安分地甩着尾巴，啪！一个玻璃瓶被他甩在了地上，摔了个粉碎。
　　小明以为是人鱼要攻击，立刻单手掏出了枪。小红麻利地重新打开了电锯。
　　安妮好不容易顺下去的鳍又炸了起来，满屋的人鱼跟着他们的首领一起低吼着。
　　“卧槽？里面怎么了？”比利道。
　　“狐朋！快破门！！里面肯定出事了！！！”珍妮焦急地喊道。
　　砰！
　　他本来就摇摇欲坠的小破门倒在了地上。
　　狐朋一进来，就看到了他满身是血，没有胳膊，可怜兮兮地夹在人鱼和饲养员间。
　　狗蛋看着狐朋慢慢睁大的眼睛，急得踢起了腿， “狐朋——冷静——听我解释——”
　　“好啊，饲养员和人鱼，你们不想办法生产食物就算了，你们还暗杀平民？”
　　狐朋三人立刻掏出了备用枪。
　　小红一见，立刻拿着电锯转向了那三人。一些人鱼也低吼着看向了狐朋。
　　“喂——大晚上的不睡觉干什么呢？”街头巡逻的刘翊打着哈欠走了过来，他睁开了眼睛，愣住了 “啊！！！”
　　在刘翊掏出枪来前，狗蛋胃疼地从小明怀中跳了出来，站在了四方势力中间。
　　这时，楼上的LED电子大屏亮了。
　　上面展示着“宴会”海报，海报的背景是宴会的主菜。——小白披散着头发，被订在大理石案板上。
　　狗蛋看着那海报，愣了愣，在一触即发的人群和鱼群中，他的嘴角渐渐上扬。他需要一场宴会，一场把实验体的存在宣告全球的宴会。
　　而他和小白是宴会主菜的食材，缺一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