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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是我多虑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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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平时之所以不愿意和别人随意地交谈,或者是不小心给别人造成了我不愿意和别人随意交谈的恶劣印象,完全是因为我不想在不知不觉中陷入为了交谈而交谈的可悲场景。
那样的情况对我而言是非常可耻的,也是我坚决不能接受的,而不是说我对别人有什么天生的成见,总是习惯于戴着有色眼镜看别人,或者打心眼里就不喜欢和别人交往。
任何事情,不管好坏,也不论缓急,我都喜欢并希望它自然而然地发生,哪怕是突如其来的后果非常不好的那种自然而然,我也愿意顺其自然地接受它,容忍它,让它最终变成我生活中的一部分,这就是我的处事原则之一。
我一直恪守着这条原则,且本能地觉得这种以不变应万变的做法是非常值得称道的,是具有极高智慧的行为,完全可以非常庄重地写进家谱里面,作为一条英明至极的祖训永远地流传下去,以便泽及后世子孙,使他们不至于在很多事情上重蹈覆辙,一错再错。
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不当庸人很重要。
当然了,我或许可以保证我自己一定要努力做到这一点,任何时候都不轻易动摇,至于后世的儿孙们到底如何表现,我可就管不着喽,一切都看他们自己的造化和悟性了。
正所谓儿孙自有儿孙福,儿孙自有儿孙祸嘛。
但是,考虑到具体的情况,结合当前的实际,我和老婆林树桦的交谈则属于例外情况,并不适用上述原则,因为我无法回避她,无法掌控她,无法预测她,亦即我真的拿她没办法。
既然她是我的妻子,明媒正娶的妻子,花了好多大洋兴师动众地娶来的妻子,那么我就得勇敢地承担做她丈夫该承担的责任和义务。
那份大洋当时对别人来说可能是无所谓的,或者是根本就不值一提的,但是对我来说却是好大一笔款子,至今一提起来我还感觉身上负担过重呢,我还是觉得有些窒息呢。
或许,差不多,简直一定是,我这辈子收到的第一束花,应该坟前那朵花吧——哦,不,应该是一大圈花,而且还是纸的。
想到这里,我感觉更加窒息——
她是不会给我送花的,那不是她想干的工作,她能把我的送花人培养好就谢天谢地了,别的我就不再奢求过多了。
且容我好好地喘口气吧,各位。
不光我无法回避她的赫然存在,这个小别墅里所有的人几乎都无法回避她的赫然存在,在这里,任何一个外人都是非常显眼的外人,更何况她还是一个长相颇佳的女人,受到万众瞩目的特殊待遇那肯定是自然而然的事情了——虽然,这里,并没有什么万众。
当然了,“有力地掌控她”和“精准地预测她”,这两类饶有趣味的事情,他们是绝对参与不到其中的,而只能无辜地当个可怜的路人甲和路人乙,当个不幸而无知的看客了。
她和他们这些看客之间的关系,以及他们这些看客和她之间的关系,并不仅仅是我脑子里乱想出来的虚无缥缈的毫无意义的东西,也是现实中实际发生的对我有着很大影响力的东西——
只是,这种属性复杂的确实难以被准确描述的东西,通常都被众人有意无意地忽略和无视了而已。
这种东西就像牛顿老先生发现的万有引力一样,它虽然无处不在,威力巨大,对这个世界的维持和运行起着无与伦比的决定性的作用,但是却非常难以为普通的人们所直观地察觉和直白地知晓,除非你是一个物理学方面的高人,对这个世界有着深刻的洞察力和非凡的领悟能力。
可巧,现在,我就觉得我似乎有点这种能力。
因为有时候我也会自高自大,自以为是,盲目地自信,以为自己生来就英明神武,睿智聪颖,超凡脱俗,有着非同寻常的出类拔萃的远见卓识,所以我特别害怕会在不知不觉中成为老刘那样的人,从而得了他已经得的那种别人很难伺候的坏毛病。
为此,我一直都表现得非常小心谨慎,低调内敛,甚至个别时刻都有点提心吊胆的意味了,每当我的自我感觉开始萌芽、膨胀和快速上升的时候,每当我觉得有些人傻得够可以和蠢得颇为上档次的时候,我就不停地告诫自己,一定要有自知之明,一定要谦虚务实,一定要彻底认清自己的斤两和嘴脸,别能得都上天了,别足得都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别弄到乐极生悲的地步了——我知道,后悔药不好吃。
那么,回过头来再说说回避不回避的问题吧。
起初,我像外边很多人一样想当然地以为,既然来到冷湖疗养院的人以男性居多,至少我们这间别墅住的全是男性,那么有一个现实问题是不容忽视的,也是显而易见的——假如一个女性因为有事突然到这里来的话,特别是当这位女性年轻漂亮、打扮时尚、风韵妖娆的时候,那么大概率会出现羊入虎口和肉包子掉进狗群里的尴尬情况。
对于这位外来的女性来说,其危险系数还是非常高的,这些智商较高而又很有些性情叵测的家伙们,说不定就会在心里产生某种激烈的异动,或者说,至少也会色眯眯地毫无顾忌地盯着人家愣看的。
而实际的情况却和我此前主观想象的完全不一样,我看到这里的客人全都像无比温顺的小绵羊一样,根本就不在意有女人出现在自己的眼前,仿佛外来的女人就像无色无味的空气一样,和他们毫无关系,而且永远也不会发生什么关系,哪怕这个女人在正常男人看来再漂亮,再惹眼,做出来的动静再大,说出口的话再惊人。
也许,他们的心已经死了,也不好说。
直到后来的某一天我才突然间想搞明白这里边的原因,就像一下子误入了传说中的桃花源一样,原来这里的客人要么是被女人伤得太深了,从此不敢再对女人感兴趣,要么是根本就不缺女人。
另外,在大家都普遍对异性不太感兴趣的大环境下,即使偶尔有那么一两个比较另类的企图蠢蠢欲动的人,他们也不敢把这种原本很正常的想法当众表现出来。
在这里,一片与多彩的外界好像完全不同的天地里,很多看似正常的行为往往会被看成不正常的,而不少貌似不正常的行为往往又会被当成一种大家都必须得学习的榜样,谁也不敢公开或私下有所违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