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可怜》时珺

11、第 11 章

　　直到晚上吃饭，傅蔺都没从楼上下来。

　　吴妈和张叔早就回去了，偌大的客厅只剩沈思瑾一人。

　　餐桌上满满一桌菜，还冒着热腾腾的气，沈思瑾沮丧低头低头，碗里的白米饭粒粒分明、晶莹透亮，是沈思瑾最喜欢的口感，可现在他一点胃口都没有，神情沮丧放下筷子。

　　他朝楼上看了眼，思索了片刻，最后下定了某种决心，小跑着到厨房，拿出碗筷和碟子，又匆匆跑到桌前，用干净的筷子夹了菜装在小碟子里，碗碟全都整齐摆放在餐盘上。

　　沈思瑾双手拖着餐盘，任由一点喜悦在心底蔓延。

　　这是沈思瑾第一次上楼，楼上是属于傅蔺的世界。和满是的地毯的一楼截然不同，二楼不管是走廊还是装饰都透出一种森然的冷意，没有过多的装饰，像是刚从样板间里走出来。

　　拖鞋在地板上踩出“哒哒”的响声。
　　沈思瑾双手举着餐盘，细胳膊细腿的直打颤，每每参半快要掉下去的时候，沈思瑾都咬紧牙关，把餐盘网上拖了点。

　　傅蔺的房间很好找，明亮的灯光透过门隙落在走廊上，沈思瑾在门口站定，把餐盘放在一旁的装饰小桌上，敲了两声门。

　　“不用给我送饭。”

　　沈思瑾沉默一阵，刚想伸出的手又缩了回去。

　　傅先生说他不想吃饭....各种消极的念头一下涌入脑海里，沈思瑾自责的不行，站在门口久久没动。

　　屋内，傅蔺刚结束会议，听见门外的敲门声，随口应了一句，可门外没有像往常一样响起熟悉的声音，他皱着眉朝前方望去。

　　门口的人显然没走，双脚的阴影依然清晰可见。

　　“吴妈？”

　　以为对方有什么事，傅蔺起身开门。

　　开门后，门口却是站着意想不到的人。

　　“沈思瑾？”

　　沈思瑾端着餐盘，低着头没说话。

　　身前少年端着餐盘，餐盘边缘有些零散的汤汁，大概是刚刚端上来的时候撒的。

　　“傅先生...”沈思瑾喏喏开口，不敢去看傅蔺的眼睛。

　　“对不起。”沈思瑾端着餐盘的手没放下来，惹得傅蔺直皱眉，他结果少年手中的餐盘，这才道：“怎么又道歉？”

　　“本来就是我主动去碰水的，结果害的先生生气了。”

　　傅蔺单手拖着餐盘，另一只手虚虚笼着少年瘦弱的肩膀，无奈道：“我没生气。”

　　“可是傅先生今晚就没下来吃饭！”

　　傅蔺扶额：“我有工作。”

　　沈思瑾没想到傅蔺给出的回答，话头又一转：“可是傅先生刚刚没理我！”

　　傅蔺：.......

　　餐盘稳稳放在一旁的小桌上，傅蔺拉着人坐下：“那傅先生给沈小瑾道歉。”

　　沈思瑾没注意到男人的称呼，脸上腾地一下红起来，他伸手按了按，企图给自己耳尖降温，“好...好吧,下次傅先生生气，一定要告诉我！”

　　傅蔺给少年夹了菜：“好，下一次一定告诉沈小瑾。”
　　“先吃饭。”

　　沈思瑾只拿了一碗饭，好在餐盘上有两双筷子，傅蔺腾出个空碗，匀了点饭到空碗里，又把干净没有汤汁的碗和筷子递给少年。

　　沈思瑾今天在船上玩了一下午，晚上又因为给傅蔺送饭，耽搁了点时间，等到吃饭的时候，已经比平时玩了一个多小时。
　　少年的肚子饿的咕咕叫，连傅蔺都止不住多看了几眼出声的“元凶”。

　　“傅先生别看！”

　　沈思瑾脸上快冒出热气了。他放下筷子，伸手捂住自己的肚子。

　　男人端着碗故作认真：“好，不看。”可唇边一点跑出来的笑意，还是出卖了他的心情。

　　少年圆溜溜的鹿眼瞪了男人一眼，大口吃了两口饭，险些都要噎住，看得一旁傅蔺直皱眉，“慢点吃。”

　　沈思瑾接过傅蔺递来的水，喝了两口。

　　餐盘里的菜不多，但胜在种类丰富。吴妈准备的菜也都是傅蔺和沈思瑾爱吃的，两人吃的也算愉快。

　　傅家和从前的沈家讲究食不言的习惯，吃饭时空气里只剩下细小的咀嚼声和筷子与餐盘碰撞的声音。

　　傅蔺吃完饭，放下筷子，等到身旁的少年吃完才开口：“明天我不在家。”

　　沈思瑾猛地抬头看向男人，“啊...晚上也不在么？”

　　“嗯，要出差。”傅蔺道：“去F国，一周左右回来。”

　　沈思瑾耷拉着头顶不存在的耳朵，“这么久啊....”

　　明明和傅先生才相处没多久，可沈思瑾已经开始舍不得这个人了。

　　傅蔺伸手将少年细碎的耳发撩至耳后：“嗯，很早之前就安排在行程表上了。”

　　不是因为你故意离开的。

　　沈思瑾顺着傅蔺掌心的弧度抬头，显然明白了傅蔺话语中的含义：“真的么！”

　　“真的。”细发在掌心来回磨蹭，惹得傅蔺又伸手摸了摸少年的头。

　　“这几天可以在花园玩，也可以出去。”傅蔺话顿了下，“我会安排两个人，如果去沈家，记得给他们打电话，不要自己一个人去。”

　　沈思瑾乖顺拿出手机，任由傅蔺在上面存了几个人的联系方式。

　　他指着上面电话标志的图案，现场演示了一遍：“按下这个就可以给对方打电话。”

　　屏幕上写着“傅蔺”两个字，男人按下去没过多久，桌上另一部黑色的手机响起。

　　傅蔺挂断电话：“就是这样，懂了么？”

　　沈思瑾接过手机，学着男人的方式又操作了一遍：“懂了。”

　　“那..如果我想给傅先生发消息呢？”

　　沈思瑾道：“我想和傅先生分享每天遇到最快乐的事情。”

　　沈思瑾对傅蔺有种特殊的依赖，这种依赖让傅蔺这样的人格外的满足。
　　他没想到沈思瑾会这样说，表情明显愣了一下，立马恢复正常，指引着少年下载了某个绿色软件。

　　“这是v信。”傅蔺又帮着少年加上自己，指着上面黑底白字的头像，“这是我。”

　　“只要在这里输入信息，就可以和我发消息了。”

　　沈思瑾小脑袋认真记下，主动给男人发了信息。

　　沈思瑾：【傅先生！】

　　只听叮咚一声，傅蔺的手机屏幕亮了。

　　傅蔺顺着少年的话，回复道【嗯。】

　　“还有其余功能，你可以自己研究一下。”傅蔺没有过多干涉少年的举动，对于沈思瑾，这样的研究也是他探索世界的一步。

　　少年被排在世界边缘太久，总要有人引导着进入这个世界。

　　当然，傅蔺只允许那个世界有自己一个人。

　　少年全身心都投入在手中的小方块上，根本没有注意到身旁这个人眼神有多露骨，仿佛下一秒就能把自己吃掉。

　　……
　　吃完饭，傅蔺端着餐盘下楼，上楼的时候顺便给某个耍赖的少年端了两杯热牛奶。

　　“为什么今天是两杯！”
　　沈思瑾左眼写着不可思议，右眼写着你是坏蛋，

　　傅蔺不为所动，两杯牛奶杯整整齐齐摆放在少年面前。

　　傅蔺坐回书桌前：“因为是惩罚。”

　　沈思瑾嘴硬，抱着我没看见就是没有的形态捂着眼睛：“我没有犯错！”

　　傅蔺被气笑：“那刚刚是谁在道歉？”

　　“又是谁今天下午喝了姜茶？”

　　男人的话又凶又恨，偏偏沈思瑾找不到半分反驳的点，只能任由他对自己进行拷问。

　　沈思瑾举手投降：“是我。”

　　“可是，两杯实在太多了！”沈思瑾连喝一杯都觉得脑袋大，更别说满满的两大杯了。

　　傅蔺也没真指望少年喝完，手指在杯子中间虚虚画了条线：“至少喝一杯半。”

　　少年试图讨价还价：“还是太多了！”

　　傅蔺根本不吃这一套，无情宣判：“那就两杯。”

　　沈思瑾“啊”了一声，瘫倒在桌上：“怎么越来越多了。”

　　“因为沈小瑾越来越不听话了。”

　　下巴磕在桌上的某个人轻“哼”了一声，试图表达对不远处正在处理公务的男人的不满，可惜对方丝毫没有理会的样子。
　　沈思瑾只能双手捧着其中一个杯子，咕咚咕咚大口喝起来。

　　好在沈思瑾的适应力够强，虽然不喜欢，但还是喝了下去。
　　一杯下肚，沈思瑾觉得自己原本就臌胀的肚子更凸了几分，他拍了拍圆滚滚的皮球肚，小声求饶：“傅先生，真的喝不下了。”

　　扭头看了眼，傅蔺松口道：“喝不下就不喝了，另一杯给我吧。”

　　沈思瑾眼前一亮，屁颠屁颠端着另一杯牛奶放在傅蔺身前：“傅先生，给你！”

　　傅蔺很久没喝过牛奶了，牛奶的味道依旧和十多年前一样，让人难以忍受。

　　看着男人面无改色的喝了下去，到最后杯底只剩下一层奶皮，沈思瑾不由钦佩道：“傅先生好厉害！”

　　傅蔺继续查阅邮箱里的文件：“记得把杯子带下去。”

　　“好！”

　　等到少年出了门，傅蔺才皱起眉，喝了几口咖啡，缓解口中的异味。

　　这么多年了，牛奶依旧难喝。

　　某个已经下楼的小可怜，完全不知道男人的举动，不过怕是知道了，就要开始闹腾了。

　　桌上的餐盘还没收下去，傅蔺处理完剩余的文件，这才起身，准备把东西带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