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可怜》时珺

10、第 10 章

　　沈思瑾闻着花香，丝毫没察觉到身后走来的某人。

　　“好看么？”

　　低沉的男声突然出现，沈思瑾下了个哆嗦，心有余悸拍了怕自己的胸口，转头看向某个连脚步声都没有的男人。
　　目光带着点抱怨，叫了声来人：“傅先生。”

　　“嗯。”
　　罪魁祸首没有丝毫反省的意识，伸手抚摸两下少年的发丝，“好看么？”

　　“好看！”沈思瑾指着眼前浅粉色的花，“先生这是什么花？”

　　傅蔺顺着少年手指的方向看去，沉默片刻。

　　沈思瑾以为自己手指的方向不对，手又往前伸了伸，仰头：“这个。”

　　傅蔺道：“问张叔。”

　　沈思瑾愣了下，装作不知道的样子：“好哦，先生快看，好好看！”

　　对花草完全没有兴趣的傅某人，怕人再问出点自己不知道的问题，拉着少年的手，面无表情：“想去划船么？”

　　“划船！”沈思瑾小脸上止不住的惊喜，“还能划船么！”

　　“是。”
　　傅蔺：“别墅不远的地方有片湖。”

　　沈思瑾歪头：“早上没看见，湖比游泳池还大么？”

　　傅蔺沉思片刻，计算了一下，用少年已有的概念换算出来：“有七八个游泳池那么大。”

　　完全没有概念的沈思瑾在脑中幻想了几遍，还是没幻想出来：“好大！”

　　两人走在小路上，仰望着男人硬朗的下颌：“感觉傅先生是哆啦X梦。”

　　从未涉及过动画领域的傅蔺皱眉：“什么是哆啦X梦。”

　　沈思瑾用空着的另一只手不断在空中比划：“是一个拥有百宝袋，可以拿出各种宝贝的可爱小猫。”

　　“像这样的！”

　　傅蔺看着少年纤细的指尖在空中画出几个弧度，寥寥几笔，形象跃然出现在他脑海中。

　　沈思瑾手动给空中的画加上了颜色：“这里是蓝色的。”又指向另一处，“这里是白色的，还有这里有胡须。”

　　身旁的男人认真倾听着少年的表达，直到最后，少年笑得像偷吃了小鱼干的猫咪，“原来也有傅先生不知道的东西！”

　　傅蔺眸光很淡，仿佛是不经意的一件小事：“没有百宝袋，有钱而已。”

　　完全沉浸在傅蔺金钱气息的沈思瑾并没有注意到，男人巧妙的跳过了某个问题。

　　“可是有钱已经是非常了不起的事情了。”沈思瑾踢了脚路边的鹅卵石，神态低沉，“我连这一件事都做不好。”

　　因为没有手机和平板，没办法用画画赚钱。
　　沈思瑾的兼职又苦又累。

　　对话戛然而止，空气中只剩下蝉鸣鸟叫，沈思瑾这才注意到，自己的手和傅先生牵在一起。

　　粗砺滚烫的掌心像是冷冬不断燃烧的柴火，热意不断顺着掌心蔓延到脸颊和耳朵尖，沈思瑾告诉自己不要去注意，可男人周身的气场太过强大，让人想要忽视都不行，关键傅先生也是波澜不惊的淡淡样子。

　　沈思瑾偷偷抬头，小心窥探着闯入自己生活的神明。

　　黑沉的眸子里古波无痕，只倒影出前方绿荫葱葱的小路。

　　沈思瑾抿着唇，不着痕迹挣脱了两下，可是大掌像是锁链，纹丝不动。

　　偏偏傅蔺还一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样子，转头看向少年：“有事？”

　　沈思瑾鼓着腮帮子，赌气偏过头：“没有。”

　　傅蔺眼里带了一点笑意，“真没有？”

　　炸了毛的猫小声反抗：“真没有！”说完，沈思瑾哼了一声，转过头不再理人。

　　瞧着沈思瑾圆润的后脑勺，傅蔺无声片刻，牵着少年朝湖泊走去。

　　……
　　“到了。”

　　湖面在夕阳下带了点别样的光辉，波光粼粼的水面映在眼底，沈思瑾松开男人的手，情不自禁上前走了两步。

　　“傅先生，好漂亮！”

　　傅蔺没说话，低头看着两人已经分开的手，他的手上还残留着少年手上柔软的触感。

　　沈思瑾朝岸边小跑过去，“傅先生！是在那里乘船么！”

　　傅蔺一把拉住沈思瑾的手，低声责备：“小心，路太滑。”

　　沈思瑾小跑的步伐慢了几分，又向前迈了几步，演示给身旁的男人看，转头示意男人。

　　“这样？”

　　傅蔺点点头，没再松开紧握住少年的手。

　　目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瞧着傅蔺神色如常，沈思瑾这才收回视线，笑嘻嘻拉着人往前走。

　　湖泊边停靠的船是傅蔺前几天，傅蔺让人专门订购的，和公园湖泊边的船相仿，船头被做成小小的天鹅样式，旁边还有个小黄鸭的船。

　　“好可爱！”

　　沈思瑾从没去过公园一类的地方，就算学校组织过几次，他也因为要钱而无缘。

　　少年的手在船身上左摸右摸，惹得傅蔺止不住皱眉。

　　他给少年穿上救生衣，把人往船上带：“岸边太危险了，先上船。”

　　为了和沈思瑾一起，将近一米九的男人穿着橙黄色的救生衣，曲着大长腿坐在满是小天鹅绘图的船上，男人面无表情的样子，惹得沈思瑾多看了好几眼。

　　沈思瑾转过头憋笑，奈何脑海里全是傅先生刚才的样子，最终“噗嗤”笑出声来。

　　傅蔺握着小船方向盘：“很好笑么？”

　　沈思瑾不敢开口，只能心里默默点了两下头。

　　确实很好笑。

　　船慢慢前行，傍晚微凉的湖风让人多了几分惬意。

　　沈思瑾拿了根枯枝试探性在水面划了两下，船也随着少年的动作缓缓向前。虽然知道船是傅蔺在开，但沈思瑾还是有种自己开船的快乐：“傅先生，我好开心！”

　　傅蔺握着方向盘的手不停，继续朝着湖中心开去。

　　湖面上飘着零星几片掉落的叶片，沈思瑾好奇伸手去抓，还没抓到，就被傅蔺逮了个正着。

　　“别碰，脏。”

　　沈思瑾不在意，继续抓了两片掉落的花瓣：“没关系，我会去洗手的！”

　　小事上，傅蔺拿沈思瑾没办法，只能任由少年胡来。

　　沈思瑾在湖面又撩拨几下，抓了几片相似的花瓣，捏在手心做出个好看的花来，递到傅蔺眼前。

　　“傅先生，快看！”

　　傅蔺手中的动作停下，顺着声音望去。

　　寥寥几片花瓣被小心翼翼碰在掌心，少年用自己两个指尖当做绳子，把花瓣牢牢捆在一起。

　　“送给先生！”话刚说出口，沈思瑾懊恼拍了拍自己。

　　“怎么了？”

　　沈思瑾：“这个花不太好，下次再送给先生别的。”

　　沈思瑾伸出的双手刚缩回一半，就被男人截住。

　　“这朵就很好。”

　　傅蔺小心接过少年掌心的花，那双在价值数十亿合同上从未手抖过的双手，第一次微微颤抖着，他拿出手帕，把花小心谨慎的放在手帕里，然后珍重着放回西装衬衫的口袋——最靠近心脏的位置。

　　沈思瑾不太清楚先生为什么这么做，双眸茫然看着他，只觉得自己的劳动成果被郑重对待很开心，心底多了一丝甜蜜：“下次我会送给傅先生更好的！”

　　“好。”

　　沈思瑾掌心在湖面拨了两下，冰凉的湖水穿过手指间的细缝，少年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傅蔺虽然在开船，但余光一直注视着沈思瑾。见沈思瑾收回手，伸手在少年手上碰了碰：“冷？”

　　沈思瑾另一只手按在救生衣上，顿时多了个水渍手掌印，“有点。”

　　傅蔺作势要把船往回开：“冷就回去。”

　　沈思瑾背过身，用行动拒绝：“不要！”

　　可惜小可怜丝毫不清楚大魔王的冷酷无情，只能眼睁睁看着船离岸边越来越近。

　　眼瞧着游湖活动就要终止，沈思瑾单手扯了扯旁边的西装衣角：“我一点都不冷！”

　　傅蔺冷漠：“刚刚不是说冷么？”

　　沈思瑾毫不犹豫背叛自己：“刚刚是撒谎！撤回撤回！”

　　傅蔺毫不所动：“不行，撤回无效。”

　　少年感冒刚好，也是他没想周全，带着人来游湖，万一再生病呢？
　　傅蔺不敢赌这一点可能性，少年单薄的脊背和肋骨骨瘦嶙峋，就算精细的养着也不知要养多久才能长出点肉来。

　　沈思瑾刚想说话，猝不及防打了个喷嚏。

　　阿秋——

　　沈思瑾和傅蔺双目对视，谁也没说话，但傅蔺还是察觉到少年心底一点点心虚还有不断躲闪的目光。

　　最终游湖行动在傅蔺的强制命令下结束。

　　“先生，我真的没有生病！这是人的正常生理反应！”

　　回去的路上，沈思瑾试图给自己刚才的行为进行解释，可惜自从上岸后，傅蔺再也没说过话。

　　推开别墅大门，傅蔺道：“吴妈，熬点生姜汤。”

　　吴妈“诶”了一声，“小瑾生病了？”

　　沈思瑾弱弱反驳：“没有，只是打了个喷嚏。”

　　吴妈眼含责备：“打喷嚏就是感冒的前兆，今天降温，夜间凉，说不定就着凉了，是得喝点姜汤去去寒。”

　　“我先去厨房。”
　　说完，傅蔺丢下沈思瑾在原地上了楼。

　　厨房里
　　锅里熬煮着姜汤，不断咕嘟咕嘟冒着泡，辛辣的味道惹得沈思瑾打了个喷嚏。

　　吴妈心疼的皱眉：“小心晚上多盖点被子，看样子是要感冒了。”

　　沈思瑾沉着脑袋，乖乖点头：“嗯。”

　　“吴妈....”

　　“嗯？”

　　“我好想惹傅先生生气了。”

　　沈思瑾声音闷闷，满是低落。

　　“怎么了？”
　　吴妈有个孩子，和沈思瑾差不多大，看着沈思瑾就像看着自己孩子一样，更别说少年长得就招人心疼，白净的小脸，大大的鹿眼看着谁，谁都稀罕。

　　“刚刚游湖的时候.....”

　　沈思瑾把刚才游湖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了清楚，“是我不听话。”

　　吴妈慈祥看着眼前低着头的少年：“傅少爷不是生你的气，是生他自己的气。”

　　对上少年不解的目光，吴妈耐心解释：“少爷从小就是个追求完美的人，他认为你打喷嚏是因为自己没考虑周全，自然就生自己的气。”

　　“可是...可是是我要去碰水的！”

　　吴妈笑着：“可也是少爷提议去湖边的。”

　　沈思瑾急了：“和傅先生没有关系！”

　　“是啊，可是少爷不这么认为。”

　　沈思瑾抬头：“那...我去和傅蔺说清楚！”

　　吴妈点头，笑容和蔼：“好。”

　　“不过先得把姜汤喝了，不喝可真就感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