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鸾传》小仙公子

21、成仙

　　女子妩媚的笑着，没有开口，吸了一口烟袋，沉醉的眯上眼睛。
　　“各位既已前来，就是我们赤云观的道友，想必也知晓我们这里的规矩。”女子的声音细细蚊蚊，再一看那女子却根本没有张嘴，声音从整面屋子四面八方传来。

　　“想成仙，只有我们赤云观能做到，大家可以看看我赤娘，猜一猜我今年是什么年岁？”
　　张芋头赶忙讨好一般快步走到赤娘身边，扶着赤娘的胳膊。
　　“左不过十八有余。”

　　赤娘很欢喜张芋头的回答，笑意出声，点在张芋头的额头上。
　　“赤娘我啊，如今已有三千岁啦。”赤娘张开双眸，一双赤色眼球，在黑暗中闪缩，眼球中有一只细小的蛇，在眼中盘旋，眨眼间红色蛇尾从口中伸出，在张芋头脸上弹动。

　　白苏迅速反应过来，连忙拉着两人一同下跪，大呼神仙姐姐。做戏做全套，四人跪在地上不停磕头。
　　“求神仙娘娘收下我们，我们想成仙。”

　　赤娘哈哈大笑，阖上双眸，再睁眼，眼中恢复正常。她又吸了口烟袋，伸出手掌横在他们面前。
　　张芋头赶忙从胸襟中掏出一锭金子，送了上去，李修弥和白苏各自将头顶的首饰拆下来奉上。艾琦穿的是一身布衣，四处翻找也没有找到一枚铜币，愣在原地。赤娘却不恼，吸了一口烟袋，缓慢吐出，声音依旧从房屋四角传来，倒带着一些俏皮。

　　“无妨，你今晚来服侍我。”
　　还没等艾琦张口，赤娘口中的烟雾骤然变浓变黑，烟气笼罩屋内，四人晕倒在地。

　　再次醒过来，艾琦已然身处一处简陋的卧房中，墙壁也是黑色的，白日里不见光亮不及三米见方的卧榻上摆放着几条粗糙的床褥，布头黑黄，空气中有呛人的汗臭味，右手边的架子上三三两两的摆放着一些抹布，有些褴褛，其中一块只剩细长的布条。

　　这应该是一间汉子的住所。

　　艾琦有些恍惚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正当百思不得其解时，一个身形窈窕的道姑踏进门内。道姑虽身穿长袍，束腰而小，领口高悬，但身量纤纤，面容姣好。不似一般的道友。

　　道姑自述法号云姬，是赤云观云字辈的姑姑。艾琦拱手作揖，肌肉硕大，撞翻了一旁的茶盏。云姬却怒叱道：“不得直呼姑姑名讳。”
　　原来在赤云观中，新晋的道友都会被赤娘姑姑赐名，寓意踏进赤云观，前尘往事便一并消无，而在赤云观中，等级观规严明。分成“云、瑶、驰、梦、久、登、幽、台”这八大辈。

　　“赤娘姑姑已经给你赐过名了，从今以后你就叫劳登，”云姬轻蔑的看着“艾琦”，“记住你自己的法号，寓为劳作勤登仙。”
　　艾琦十分恭顺“劳登记下了。”

　　云姬拨开房门，示意劳登出去，“今夜赤娘姑姑吩咐你去她飞仙阁伺候。”语毕，云姬从庭院右侧离开了。
　　“飞仙阁在...何处...？”没等艾琦问出口，云姬姑姑消失不见了。

　　艾琦只能硬着头皮去找飞仙阁。

　　赤云观中的观墙高大狭窄，都是黑色的，昏暗无比，在其中行走，不易辨识方向。艾琦一边摸索前进一边回想，但脑海中始终不见进来赤云观之前的记忆，只依稀记得她来赤云观是为了寻找什么物件。

　　正想着，一个不及她腰高的小孩子撞在她身上，小童一路奔跑，实打实的撞上，向后弹坐在地，艾琦的膝盖十分肥厚，倒是没有什么感觉。
　　艾琦把小童抱了起来，正想宽慰几句，却惊恐的发现小童的脸上，眼睛处，只剩一道笔直的血痕。
　　双眼被整齐剜掉，在鼻梁处划过，露出半截鼻骨，鼻骨尖锐，正往外渗着黑色浓稠的血液。鼻尖被削掉，两个鼻孔向外翻着，张开的嘴唇中空荡如也，小童的双手在空中不断的滑动，痛苦极了。

　　艾琦的双手黏腻，指间都是小童眼眶内滴落的黑浓血液，干涸后，颜色和墙壁融为一体，看来这墙上的涂料，都是人血。

　　艾琦大骇，血液倒流，手脚冰冷，止不住的颤抖。喉间像被一双大手攥紧，咽不下咳不出，噎的她窒息。扭过头开始呕吐。

　　稀碎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一些黑袍人迅速跑了过来，从她手中抢回小童，小童的手紧紧握在她食指上，被那些人生生拽下。她汗津津的、眼前一片模糊，只依稀看得，小童在眼前无助摆动的手臂。

　　她颤抖不停，最后昏死在地。

　　醒来后，她又回到了之前的房间，还是那么阴沉的下午，连被角的摆放都和之前没有区别。

　　时间好像重置了。

　　云姬姑姑再一次出现在了门口，还没张口艾琦脱口而出：“可是赤云姑姑让我前去飞仙阁？云姬姑姑有些错愕，但很快恢复了正常。
　　云姬姑姑走在她前面引路，一路无话。走到之前的地方，她没再碰见那个受伤的小童。艾琦试探着张口问道：“云姑姑，这里是不是有一名受伤的小男孩？”云姬姑姑却低声怒叱，不许她提问。

　　艾琦四处张望，却并没有看到有入口或者出口的地方，那么之前的小童，到底是从什么地方跑出来的呢？她想停下来查看一二，但云姬姑姑脸色十分不快，只能作罢。

　　飞仙阁在赤云观的小观之内，大约走了约半柱香的时间，艾琦忍不住开口疑问到：“云姬姑姑，赤娘姑姑到底要我伺候她什么？”云姬姑姑忍俊不禁，低声笑着：“自然是有你的好处。”

　　说着走着，他们就穿过一道闸门来到一座院落前，院子中有一座二层竹楼，竹子上也沾满大量黑色血渍，极为阴森恐怖。云姬在背后推了她一把，随后关上了门。
　　先是一片竹林，曲径幽深，寒冷刺骨，难为这些竹子长的高大挺拔。竹林中密不透风，艾琦行走期间，毛骨悚然，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她，回头看去，只有茂盛的竹子。

　　从竹林中穿出来，担忧的心情也丝毫未减，因为眼前的这座竹楼，同样诡异。踏入竹楼，一种莫名的窒息感笼罩在头上，竹楼虽是二层，中间却是空的，正中央竹梁上系着一条黑色绸蔓，绸蔓垂落在地围成一个圆，正中央隐约可见一张床榻，上面躺着一名女子。

　　艾琦站在门口，警觉着观察床上的动静，赤娘的声音从屋顶传来：“过来。”
　　她只得硬着头皮走了过去，站在绸蔓外，小心的从缝隙看进去。床上的女子背对着她，手拄在额间。
　　“过来。”又是一声。

　　艾琦深吸了一口气，手从绸蔓间插过去，触感滑润冰凉，并不像一般的绸蔓。随着走进藤蔓中，床上女子的身体慢慢展现，赤娘没有穿衣，姣好的曲线，肤白凝脂，光洁无比。但是太白了，白到在这黑暗的室内，有些夺目。赤娘慢慢扭过身来，紧闭着双眼，扭动着到了床边，手臂缠上艾琦黝黑健壮的腹部，光滑的小腿也盘上了她的腰。

　　怎么会这么冷？

　　这是艾琦脑海中的想法，赤娘扭动着身子，十分灵活，盘旋而上，最后伸直脖子到了艾琦眼前。
　　“怕什么？”妩媚的嗓音。“你在抖。”
　　艾琦直愣愣的盯着赤娘的脸，突然，她睁开了眼睛，包裹在床边的藤蔓上的眼睛也睁开了。

　　数以万计的眼睛，在藤蔓上，盯着艾琦，那种诡异的窒息感达到了顶峰。再细看，那哪里是藤蔓，分明是蠕动的，一条一条缠绕在一起的虫。在头部、虫身、虫尾，长满了密密麻麻的眼，眼周有气孔，赤娘的声音，就是从那些孔中传来的。

　　此时眼前的赤娘，脸上浮现了诡异的笑容，而眼中的蛇，不，那不是蛇，也不见了踪影。赤娘正准备缠上艾琦的脖子时，身下的土地疯狂的摇动起来，似乎是感应到了什么，赤娘阖上了双眼，藤蔓也恢复了平静，只剩下摇晃没有停止。

　　赤娘迅速回到了床边，站立了起来，平静片刻后，她拿起来了烟袋，深吸一口，吐在艾琦脸上。
　　“去看看。”这是艾琦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再次醒来，还是那间卧房，只是这次云姬姑姑没有再来寻她。对于这间赤云观，艾琦有了一些想法，但是不够全面，况且进入赤云观之前的记忆她全都丢失了，这让她的心头有些不安。
　　正想着，有人把她扯到了一边暗处，艾琦抬手施法，指尖没有动静，只能伸出拳头锤了过去。
　　拳心正中张芋头的眼眶。

　　眼眶肉眼可见的黑了起来，“我的姑奶奶哟，是我。”
　　“你是谁？”艾琦防备的举起拳头。

　　张芋头十分无奈，揉了揉眼睛，从怀中掏出一颗珠丸，在手心揉搓开，点在了艾琦的手腕上。
　　被赤娘手中的烟雾压制的记忆回来了。

　　两个人避到墙角，艾琦将自己在飞仙阁的发现，以及这座道观中时间的凝滞叙述了一番。张芋头也说道白苏狐主也发现了这里的不对劲，赤娘先按下不表，他们决定当日晚上去大殿查探，此处仙法压制，必有古怪。
　　艾琦点头示意，张芋头又嘱咐了几句，二人从暗处出来，随人流一同前去广场。广场方圆交错，道友们跪坐在地，闭着眼睛对着盖着布的佛像大声诵经，他们面黄肌瘦，行动迟缓，如同行尸走肉。
　　艾琦和旁边的讲话，那人古怪的看着她，并不加理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