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鸾传》小仙公子

22、邪神德苏的阴谋

　　诵经结束后，云庐姑姑站在前方，高声祝贺重道友获得福报，定能早日升仙。下面的道友们一改刚刚的颓靡，个个脸上浮现喜色，振奋异常。云庐姑姑将手中红色的丹药分发给众人，众人立刻狼吞虎咽的吞下。艾琦暗中寻找了一番，没有看见张芋头等人，详装吃下丹药，悄悄藏在裤腰之间。

　　只见众人似乎看到了其他人看不见的、不寻常的光景，神游太虚，喜不自胜。云庐姑姑满意的离开了。

　　夜晚三更左右，艾琦捏着鼻子从床榻上悄悄爬起，这男子的卧房实在是熏人。脚臭味混着汗味以及磨牙口水，熏得艾琦头晕。她踮起脚从榻上爬下，却忘了她现在可是个粗犷的男子，撞翻了水盆，踢飞了鞋，得到了一片骂声。幸而白日里大家都累了，所以只是口里嗫嚅了几句，又翻身睡去。

　　艾琦溜了出来。夜色照不进观内，更显诡谲，她只能看着高处晨鼓的轮廓辨认方向，一路向主殿走去。观中伸手不见五指，她强撑着恶心，手扶着墙壁行走，指尖划在墙壁上是沉闷的、敦实的触感。
　　不知走了多久，总算摸到了主殿广场，循着白日里的记忆向殿门走去。殿口依稀可辨黑色大门，上面悬着似龙如蛇的铁锁，有十六只足，看不清是个什么生物，正想摸一下有什么机关时，手上麻酥酥的，有密密麻麻的触感在手上环绕。这让她想起了那日在赤娘的飞仙阁，从那密密麻麻的黑色足虫中穿过的触感。

　　再低头看，手上哪里是铁锁，分明是一团缠绕在一起的黑色足虫，正在啃食她的手指。吓得她不由自主的跌坐在地。
　　肩膀上凉凉的，有水滴划过，从肩膀一路掉到缠绕在手中的虫堆中，一个蔚蓝的小人儿冲进虫堆中撕咬足虫，伸出小手掰断足虫的獠牙，从中间扯断，再将蠕动的虫吞进肚中。

　　不一会就吃光了所有的虫，鼓着圆滚滚的肚子靠在艾琦的手上，没有眼睛的小脸咧开嘴冲着艾琦笑。艾琦惊魂未定，身后有人敲了敲她的肩膀。
　　张芋头、白苏、李修弥正站在她的身后。
　　白苏点了下手指，艾琦手中的水泥人撑着大肚子站了起来，跳到白苏手上。“你这到底是什么？我们都用不了法术，为什么你能召唤它？”艾琦疑惑。

　　“这不是什么法术。这是水泥人，是精灵。”闻听此，张芋头饶有兴趣的靠近白苏，“圣主，水泥人可是为我们精灵传说中才听闻的精灵，原来世间真的有水泥人啊。”白苏点了点头。

　　门上爬着的虫都被水泥人吃掉了，白苏推了下殿门，吱嘎一声，门开了。殿中一片死寂，除了那尊被黑布罩住的佛像，空无一物。
　　靠近佛像，有浓郁的泥土香，白苏将黑布掀开，黑暗中这尊神秘的佛像终于显露出来。这是一尊金身闭目宝生佛，左手握拳，右手开展，坐于莲花座上。在西方梵境中，以宝福德聚功德，能满足一切众生所愿。
　　若向宝生佛祈愿平安，须得沐浴更衣，诚心祈求，方能如愿。

　　众人细细观察，最后一同看向李修弥，可李修弥也只是怔怔的望着佛像，不发一言。
　　“赤云观所有阴气汇集就在此处，这尊佛像一定有问题。”张芋头边说着边前后查看着佛像，绕到后面时在佛像和地砖相接处，发现一块脱落的金漆，佛像里面的颜色，是黑色。

　　张芋头叫艾琦一同看后，思索片刻，艾琦掏出一把铁斧，就大力的砸着佛像。从脱落的外壳中果然发现了内里黑色的泥土，随着金壳被剥离开，里面显露出一尊黑佛，泥中混着大量的黑色足虫拼命蠕动，旋即泥土开始翻滚，金壳破碎，佛像重组，变成一副骇人面孔。冲着四人撕咬而来。
　　随着泥土的剥落，正中心一尊青面獠牙的雕像显露出来，头部由一块圆形孔洞石刻成，头顶有三只眼，分别代表诡诈、黑暗、痛苦。巨牙刺破鼻尖，十分锋利，身子下方不是腿，而是由数以万计的黑色足虫支撑而起。

　　张芋头呆立在原地，冷汗直流，双腿不住颤抖。“他们...他们竟敢供奉邪神，这是...邪神德苏！”
　　“德苏，邪恶神族，向来只在人间游走，不同于古神族掌管天地秩序，他是被古神族流放出去的神族。”
　　“创世以来只有只言片语记载，听闻他被古神放逐后在人间大行人族祭祀，想要颠覆天地秩序，被镇压几次后消失灭迹，如今居然在这里得见，真是...”
　　张芋头站着感慨，身后的三人却被泥塑佛像追赶的鸡飞狗跳。由于仙法压制，三人只得狼狈逃窜，只有李修弥的伽罗法杖还能对这些泥像有些作用，但泥像被打碎后竟迅速重组，几番往来后，大家体力都接近消耗殆尽。

　　艾琦果断抽了张芋头一个巴掌，瞪着他，“快想想办法！”
　　张芋头拍了下手，“对了，邪神德苏害怕鸟，要是南柯打碎这尊像的话，一定能破了封印。”
　　果不其然张芋头又挨了艾琦一脚，“我们干嘛来了？不就是来救阿柯来了么！你快想想办法啊。”

　　张芋头跑到德苏像前，心一横，捡起斧头开始砸，但神像非但纹丝不动，一斧砍下去，虎口震痛，斧头飞了出去。身后泥像重组速度加快，口中咀嚼着能抓到的所有生物，血液滋养土中足虫，足虫入眼，可得到邪神之力。而供奉邪神要肉铃铛，五脏入丹，生剥活人。“我早该想到的，我早该想到的！”张芋头拧着大腿，皱着眉。

　　我要如何破解邪神之力呢？张芋头抓着自己的芋头头，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德苏是黑色足虫，足虫...虫...喜血...黑...黑暗...
　　“对了，我想到了，火，邪神德苏怕火。”
　　身后的三人听到张芋头的话，一边对抗着眼前的泥像，一边思索如何引火。白苏乃是水神之子，更擅长水系仙法，虽然承了离心十二狐狸洞主，却没能承袭狐火。而李修弥被佛陀驱逐，除了经文和伽罗法杖上的佛光，其他一概不会。三人抬头紧盯着艾琦。

　　艾琦一愣，娇羞一笑：“俺现在变不回去啊。”壮汉不好意思的揉了揉后脑勺。
　　“都这个时候了，你不变也得变。”张芋头拉住艾琦，着急的晃她。
　　“我都好多年没变回去了。”艾琦憋着嘴。

　　张芋头气急，“你偷吃南柯的桃子酿。”
　　“啊？”
　　“你狼毛像钢针。”
　　“中元节你偷吃贡品。”
　　“你腿毛像草坪。”
　　“南柯心爱的生日礼物南海大珍珠是你拿去磨成粉敷脸的。”
　　艾琦连忙去捂张芋头的嘴。
　　“你有屁股毛...”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艾琦连声尖叫，狼毛刺破衣服，暴涨数倍，背部平坦，强健的肌肉直立后腿，修长的灰白色耳尖带着点点红晕。踩了一脚张芋头后大步流星地跑开，咬碎几个泥像后，艾琦来到邪神像前，口中喷出烈火，从底部烧起。

　　邪神像身下的无数巨虫发出尖锐刺耳的狰狞叫声，扭曲晃动，旋即整座赤云观都开始尖叫起来。随着火焰燃烧，邪神像开始融化，压制仙法的力量开始消失。白苏心下默念，断魂青霜剑从手中闪现，他将断魂青霜□□入地下，随着剑刃没入，碎成无数寒霜。

　　寒霜瞬间将殿内的泥像冻住，其中挣扎的无数足虫，都被寒霜中携裹的冰晶切碎，流出黑色的浓腥液体。
　　尖叫声从门口传来，赤云观所有道友都聚集在殿前，盯着他们。站在最前方的赤娘和身后的许多姑姑们，狰狞着脸出现了。尖叫声从她们身上传来，每日里他们所服用的就是足虫虫卵，待虫卵在他们体内孵化开来，他们的身体就可以作为丹炉，而他们的五脏用来炼丹。

　　在丹药大成前，虫卵会支撑着他们不会死去，承受的痛苦越重，所炼出的丹药越猛，服丹者就是他们这些德苏邪神的信徒，服下后就拥有了邪神之力，负责为德苏制作肉铃铛和生肉祭祀，修缮道观。吃下的丹药越多，所获得的邪神之力越厉害，像赤娘这种人，就和足虫合二为一，用自己的身体滋养邪神并且获得了凝滞时间的力量。

　　在赤云观中，时间是停滞的，所以当那些被骗的人来到观里居住后，再回到家里发现家人都变老了，这才坚信，潜心修炼自己已然成仙，继而甘愿吃下虫卵，成为傀儡。
　　一切，都是骗局。

　　墙壁上有蠕动的声音，起起伏伏，细看是成千上万的足虫从四面八方爬来，他们聚集到邪神像前，用自己的虫身挡在艾琦的火焰前，烧掉一层又补上一层，源源不断，恐怖至极。连带着那邪神德苏嘴角都浮现起了阴冷的笑容。

　　身后的众多道友虎视眈眈，眼睛射出诡谲的光线，眼底都是黑色的足虫，在盘旋在蠕动，而艾琦的体力渐渐不支，口中的火焰变小了许多。德苏像不倒，他们的法力恢复不了，可赤娘等一众在足虫的簇拥下，已经拼命冲来。

　　正当此刻，李修弥突然丢下手中的伽罗法杖，立于殿门之前，双手合十，轻启薄唇，口中振振有词，旋即用匕首在手腕间划破。
　　张芋头瞪圆了双眼，惊呼着，只见顺着手臂滴下的，并不是鲜红的血，而是流淌的金光。金光落于殿门前，滚蠕的足虫避如蛇蝎，纷纷退散。殿外的赤云观道徒们受不得金光照射，痛苦跪地。

　　艾琦眼见李修弥唇色发白，身形微晃，心中焦急，不住的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