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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八哥 ...


  •   母子二人齐齐扭头朝马车望去,只见车窗被人缓缓掀开,露出一张年轻姑娘的面孔来。
      俩人正愣神间,却见那姑娘轻轻一笑:“如若我没猜错的话,大娘是种庄稼的吧!”

      落梅娘见这姑娘衣饰华丽,猜她身份不凡,忙又堆起一脸的笑来:“姑娘可真是好眼力,我这老婆子确实是种地的,不知……”

      “士农工商,三教九流,倘若真要论起来,大娘您的地位可比方才那个萧老板还要高出两截呢,”姑娘似笑非笑,“可是,怎么大娘反倒被一个下贱的商女欺负到这副田地?”

      一听这话,落梅娘不禁一阵心酸,抹着泪道:“她那店里头可有个厉害的角儿,我一个老婆子,哪里是人家的对手?”

      “来硬的自然是不行!”姑娘朝她招了招手,“大娘您过来,我给您支个招,保证您家闰女会乖乖地跟你回去……”

      说着,她凑到对方耳边低语了一阵,落梅娘越听越是欢喜,连声赞道:“对,对,姑娘说得对,就该这么做,我就不信,这贱蹄子还能狠心到不顾她娘的死活……”

      望着那母子俩离去的背影,叶锦的嘴角渐渐勾起,自言自语道:“萧老板啊萧老板,你给我等好了,我即便不能让你背上人命官司,也得让你惹得一身臊,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这般目中无人?”

      自从听萧沁颜说那只蝴蝶步摇是十一公主所赠后,叶锦就一直提心吊胆的,生怕十一公主会来找自己麻烦。

      可这接连好几日都过去了,也未见有人提及此事,正想着出来探探风声,不料刚到这里就看到方才那一幕。

      她本以为会有一场好戏看,谁知最后却是那对母子灰溜溜的离开,这着实令她大失所望,再联想到公主及笄那日对方让自己下不来台,她更觉怒火中烧,便想借那对母子的手,好好地出一出憋在心中的那口恶气……

      而妙颜阁这边,众人一见没热闹看了,便也都各自散了,几个小姑娘亦回至店内,接着忙自己的事情,唯有芳草趁着旁人不注意,悄悄地溜到落梅身边,低声问道:“你以前在家时,你娘没少打你吧?”

      落梅眼圈红红的,只垂着头,没有回答。
      “你可真可怜,我娘就从来不打我,有什么好吃的,也都会留给我,不过话说回来,我倒觉得你娘说得挺有道理,”芳草看了她一眼,又自顾自地继续道,“你想想,你已经被那周二少爷给欺负了,将来再想嫁出去的也是难了,不如就……”

      未等她将话说完,落梅便已沉下脸色,转身离去。
      “我又没惹你,好好的,你冲我摆什么脸色,”芳草一怔,旋即也不高兴了,冲着她的背影嘟哝道,“可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活该你被人欺负……”

      “你说什么?”落梅顿时气急败坏,起身就朝对方扑了过去。
      芳草自然也不甘示弱,于是两个人很快就扯着对方的头发扭打成一团,拉扯间,藏在芳草袖中的一方用特殊金线包了边的洁白锦帕悄悄滑了出来,正好落在一对白绣鞋前。

      原来,萧沁颜不知何时已然走至二人身边。
      见到这方锦帕,她顿时愣住了,因为这分明就是楚雁珩在观莲节那日给她的那方锦帕。
      也就是在这一刻,她终于理解了芳草的所作所为。

      过了好半天,她才若无其事地开了口:“你们俩打够了吗?”
      听到她的声音,那俩人才各自松手,灰头土脸地从地上爬起,芳草正欲去捡掉落在地上的一只耳坠,却猛地瞥见萧沁颜脚边的那方锦帕,不由得顿在那里,脸色煞白。

      她本以为萧沁颜会问些什么,不料以方却只是淡淡的扫了二人一眼,便转身离开。
      见此情形,芳草更觉心中惴惴,她迟疑了片刻,还是追了上去,红着脸道:“沁颜姐,我,我只是觉得那帕子质地很好,丢了怪可惜的,所以才……”

      “无防,你若是喜欢,便留着用吧!”萧沁颜冲她浅浅一笑,“只是,日后莫要再随便与人打架了,有什么矛盾,说开了就好……”

      就在这时,一只通体乌黑的八哥鸟从大门外飞了进来,停在柜台上,冲着大家叫道:“萧沁颜,谁是萧沁颜?”

      众人先是一愣,但旋即便都乐了,纷纷忘了方才的不愉快,朝它围了过来,指着它嘻嘻哈哈笑个不停。

      萧沁颜亦走上前去,笑道:“我就是萧沁颜,请问您是哪位?”
      八哥朝她看来,半晌方道:“大美女,大美女,哥哥喜欢,哥哥喜欢!”

      大家一听,便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流云上前一步,点了点八哥的小脑袋,笑着调侃道:“小东西,你算哪门子哥哥,可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不料八哥却不高兴了,扑腾着翅膀大声叫道:“讨厌,讨厌,走开,走开!”
      见状,众人又忍不住捧腹大笑起来……

      萧沁颜也跟着笑了一会儿,才发现楚雁珩正站在人群后头,笑眯眯地朝她望来。
      她皱了皱眉头,似是忽然明白了什么:“这只八哥是你的?”

      楚雁珩冲她眨了眨眼,脸上依旧挂着一抹和煦的笑:“送给你的,喜欢吗?”

      闻听此言,萧沁颜不由得扭过头去,又望了望那只被训练得十分伶俐的八哥鸟,心中顿时一阵感动,嘴上却道:“九皇子有心了,只可惜沁颜平日里杂务繁忙,怕是没有功夫照顾它,所以……”

      “它很乖的,根本不需要特别照顾,”楚雁珩笑着打断道,“而且它特别有趣,你若是闷了,它还会想办法逗你开心,真的,你留它几天试试……”

      “不必了,”萧沁颜表情淡漠,“九皇子还是将它带回去吧,本店客来客往的,人多且杂,它在这儿,怕也没那么自在!”

      见她态度骤然变冷,楚雁珩甚是惶惑,双眼亦微微眯起:“你,怎么了,可是我做错什么了?”

      “九皇子没做错什么,”萧沁颜回道,“沁颜只是觉得你我之间最好不要有太多的牵扯,免得被人误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楚雁珩闻言愈加疑惑不解:“前两日咱们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
      “九皇子不必多言,倘若没有别的事,沁颜就不奉陪了!”

      “等等,”楚雁珩叫住了她,有些难为情地说道,“我过来,除了想看看你,还想顺道跟你说一声,何顺已经回来了,你不必再为我担心……”

      “哦,知道了!”
      萧沁颜淡淡应了一句,便转身头也不回地上楼去了。

      楚雁珩呆呆地望着少女渐渐远去的背影,眸中的亮光渐渐暗了下来,许久,他才缓缓地朝大门外走去。

      躲在人群中的芳草望着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神情十分复杂,待对方的身影完全消失,她也转过身,悻悻地回房去了……

      萧沁颜在房中闷坐有一时,便见方婶端着药走了进来,她接过碗,照例几口饮完,随后问道:“今早芳草又到厨房去了吗?”

      方婶点头:“去了,连着好几天,她都去了……”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方婶一走,萧沁颜便也无精打采地回到床榻上歪着。
      她随手翻开话本,可却是一个字也看不进去,也不知是为何,她总觉心里头堵得慌,眼前,也总是一次又一次地浮现出楚雁珩方才那副失望落寞的样子……

      恰在此时,流云推门而入:“姑娘,那只八哥要怎么处理?”
      萧沁颜正自心烦意乱,闻言想也没想便不耐烦地回道:“把它轰出去!”

      “啊?”流云怔了好一会儿,才讪讪地往外走去。
      “等等,”萧沁颜忽然改变了主意,“算了,把它留下来吧,赶出去,也怪可怜的……”

      流云偷偷弯起嘴角,暗暗腹诽道:“人家才不可怜呢,你将它赶走,它自有地方可去,舍不得就说舍不得,非要说人家可怜……”

      不过,她还是答应了一声,兴冲冲地跑下楼去,寻来一些竹片,特意为那只八哥做了一个精致的鸟笼,忙活了大半日,才拎着鸟笼回至萧沁颜的卧房。

      萧沁颜见到八哥,心中也很是喜欢,正欲伸手去逗弄它,谁知一条大蚯蚓竟忽然从鸟笼的缝隙中探出长长的身躯……

      这可把她吓得不轻,流云见状忙将其拿开,然后在萧沁颜惊愕的目光中,一面将那条大蚯蚓给塞回鸟笼里,一面道:“姑娘别怕,这蚯蚓是我特意到田里挖来的,看,我这里还有许多……”

      说着,她打开手中那只拳头大的小布包,萧沁颜凑前一看,差点没给吓晕过去,只见那只小布包里,大大小小装了好几条蚯蚓……

      “你,你赶紧给我拿去丢了!”萧沁颜指着这只小布包颤声道。
      “丢了干吗,这八哥它就爱吃这个!”流云将布包护在身后,一脸不情愿。

      “那,那你将这些蚯蚓拿远点,别让再我看见它们,怪吓人的……”
      见她松了口,流云狡黠一笑,抚了抚八哥的小脑袋,便又带着它下楼去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流云自愿承担起照顾八哥的责任,别看她平时大大咧咧的,可照顾起八哥来,却是一点儿都不含糊。

      它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以及它的各种生活习性,流云全都摸得透透的,可令人费解的是,那八哥却似乎更愿意呆在萧沁颜的身边,尤其是喜欢与她那一堆小泥人呆在一处。

      这日晌午,萧沁颜见八哥又在用嘴一下一下地啄那些泥人的小脑袋,忙急步上前,将它从泥人堆里抱了出来,笑着问道:“你这小东西,怎么成天跟这些小泥人过不去呢,难道,你还以为这里头有蚯蚓不成……”

      八哥扑打着翅膀,朝那些泥人大声叫道:“哥哥做的!哥哥做的!”
      萧沁颜听有一会儿,才算弄明白它的意思,不由得乐了:“你这小家伙,总是自称哥哥也就罢了,没想到居然还敢说这些小泥人是自己做的……”

      八哥却不理会,只顾大叫:“哥哥做的!哥哥做的!有字,有字!”
      “有字?你是说这上头有字?”

      萧沁颜满脸疑惑地拿起一个小泥人,细细地查看了一番,却并未发现有任何字迹,于是又笑了,吓唬道:“你再胡说八道,我可就要把你关回笼子里了……”

      她正说着话,香秀急急走了进来,一脸的惊慌失措:“沁颜姐,不好了,落梅她娘又来了,而且还,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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