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宝世子追妻火葬场了》鹤风筝

37、旧人

　　“什么外号？”萧沁颜一脸不解，很显然，她已经将自己方才说过的话忘得一干二净。
　　“你方才说，因为你小时候爱哭，有人给你起了个外号……”楚雁珩语气急切。

　　不料，萧沁颜却是突然板起脸来：“你胡说什么，我才不爱哭呢，我……”
　　她话未说完，便软软地歪进楚雁珩的怀里，睡着了！

　　流云见状，忙上前来扶，楚雁珩却摆手制止，兀自将喝得酩酊大醉的少女打横抱起，往二楼的卧房走去。

　　他动作轻缓地将萧沁颜放在床榻上，小心翼翼地帮其脱去鞋袜，盖上薄毯，又在旁边呆了一会儿，才悄悄地站起身，打算离开。

　　转身经过梳妆台时，他不由自主地顿住脚步，随手拿起一个小泥人，端详了片刻，又将它轻轻摆回原位，正欲拿另一个，却忽然瞥见摆在角落里的那片小小的锦帛。

　　锦帛上面，有他亲笔写下的两个字：子昭！
　　然而，此时那三个字的后面，却多了一行娟秀的小楷：是个讨厌的坏家伙！

　　楚雁珩皱眉拿起，看了有一时，眉头渐渐舒展，脸上亦浮出一抹会心的笑来。

　　他扭头望向躺在床榻上酣睡的少女，一双盈满月光的桃花眼愈发柔和起来，良久，他才将那片小小的锦帛塞进自己的衣袖里，转身朝门外大步走去……

　　离开妙颜阁后，楚雁珩并没有回到自己的住处，也没有去往仙乐坊，而是快马急驱大理寺，要求查看关于前任宰相肖长英十年前谋逆一案的全部卷宗。

　　得知他的来意，负责掌管大理寺的大理寺卿谢允不由得一脸为难：“此案结案不久，大理寺案卷阁不小心走了水，很多旧卷宗都没有抢救出来，其中就包括肖长英的谋逆案……”

　　楚雁珩的双眼微微眯起，沉默了半晌，才沉声问道：“当年，可是大理寺负责彻查此案件？”
　　“没错，此案正是由大理寺负责，”谢允点头道，“当时逆贼肖长英暗通北凉与北晋王，意图谋反，还好被他的一名手下及时察觉，秘密告知圣上，才避免了一场内乱。”

　　楚雁珩皱眉沉思片刻，又状若无意地问道：“那肖长英一家是否还有活口？”
　　谢允想了一会儿，轻轻摇了摇头：“按理说，应当是没有！”
　　“应当？”

　　“是这样的，当年查抄萧府时，确实没找到肖长英八岁的女儿肖安安，不过后来在平京河畔，找到了肖安安的一只绣鞋与一只簪环，由此，我们推断，她应该是……”

　　“那绣鞋与簪环可还在？”楚雁珩打断道。
　　“在的！”谢允点头，随即吩咐小吏将它们取了来。

　　不一会儿，那名小吏便将一只发黄的纸包递到二人面前。
　　楚雁珩打开一看，果见里头有一只小小的粉色绣鞋，还有一只缀着彩色珍珠的精美簪环。

　　这只簪环他见过。
　　记得许多年前，楚雁珩与生母虞贵妃一同到相国寺还愿，回宫的途中，虞贵妃领着他顺道去了一趟宰相府。

　　宰相夫人韩氏是虞贵妃从小玩到大的手帕交，即便彼此都已嫁了人，俩人的关系却依旧不减当年。

　　那日午后，虞贵妃与韩氏在花园的凉亭下吃茶聊天，楚雁珩则与五岁的肖安安则蹲在一旁玩叶子牌，许是因为肖安安年纪太小的缘故，她连续输了好几回，且每输一回就要哭一回鼻子，若得楚雁珩不胜其烦。

　　恰在此时，他听到虞贵妃与韩氏开玩笑说，将来要让肖安安做她的儿媳妇，一下子便急了，指着肖安安哭得通红的小鼻子大声道：“我才不要娶她这个爱哭鬼，整日哭哭哭，烦都烦死了！”

　　肖安安一听，立时小嘴一瘪，竟又哭了起来。
　　虞贵妃将他拉到小姑娘对面，要求他向人家道歉，可楚雁珩非但没有照做，反而又接连叫了好几声“爱哭鬼”，引得肖安安埋在韩氏怀里哇哇大哭。

　　楚雁珩清楚地记得，那日，肖安安的头上，戴的便是这只簪环。
　　他定定地望着眼前这只簪环，心里默默地念叨着两个名字：萧沁颜、肖安安……
　　萧、肖……

　　他心中猛地一颤：“难道，萧沁颜就是肖安安？”
　　直到此刻，楚雁珩才似乎明白过来，为何他头一次见到萧沁颜时，便觉得她似曾相识。
　　他一步一步地走出大理寺，倚在门外的一只石狮子上，呆呆地望着天上的那轮明月，若有所思……

　　晨曦破晓，黎明到来，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许是昨晚喝了太多酒，萧沁颜虽然睡到日上三竿才从床上爬起，可依旧感觉头重脚轻，昏昏沉沉。

　　她独自在屋内呆坐了好一会儿，才扎挣着走下楼去，谁知刚走至楼梯口，便听得门外一阵吵嚷：“喂，好端端的，你怎么打人？”

　　接着，是一个中年妇女气势十足的声音：“我自己的女儿，我爱怎么打就怎么打，你们管不着！”

　　话音刚落，流云的声音也传了来：“这位大娘，麻烦你搞清楚，落梅已经被我家姑娘给买了下来了，她现在可是我们妙颜阁的人，就算是要动手，也轮不到你来……”

　　萧沁颜皱了皱眉头，扶着楼梯加快了步子，很快便赶到了几人面前。

　　只见一名皮肤黝黑、身材壮硕的中年妇女站在妙颜阁的门口，正指着流云与香秀几人唾沫横飞，破口大骂：“你们几个算什么东西，管天管地还管起老娘训女儿来，那可是吃我奶长大的，我怎么就打不得了……”

　　说话间，她又要去扯躲在几个姑娘后头的落梅，流云哪里肯依，忙伸手将她拦住，两人顷刻间便扭打在了一起……

　　“都住手！”萧沁颜厉声喝道。
　　闻听此言，几人纷纷都停了手，朝她望来。

　　萧沁颜往众人身上扫视一圈，方冷冷问道：“怎么回事？”
　　流云还未开口，那中年妇女已经急步上前，满脸堆笑道：“您就是萧老板吧，我早就听说过您，今日一见，果是大美人一个……”

　　萧沁颜却不想听她拍马屁，只淡淡地打断道：“这位大娘，您有什么事，但说无妨！”
　　中年妇女讪讪一笑，指着落梅道：“那，落梅，她是我女儿，我今儿来，就是想将她领回去！”

　　“当然，我不是白将她领回去的，我交赎金的，”说着，她从怀里摸出一张银票，递了上去，“我向迎香苑打听过了，当时他们将落梅卖给您时，也是这个数……”

　　萧沁颜沉吟片刻，扭头转向落梅，问道：“落梅，你可愿意跟你娘回去？”
　　落梅“扑通”一声朝她跪了下来，带着哭腔哀求道：“萧老板，求求您救救落梅，落梅就是死，也不要嫁给马家村的马财主！”

　　落梅娘一听，登时便沉下脸来，朝落梅恶狠狠地啐道：“你这个没良心的腌臜货，你自己什么情况你自己不知道？如今有人不嫌弃你就不错了，还有脸挑三拣四，你该不会以为你那个老相好还会回来找你吧……”

　　“这位大娘，”萧沁颜实在听不下去了，皱起眉头再次打断道，“虽说您有将自己女儿赎回去的权力，可您方才也看到了，落梅她根本不愿意跟您回去，既是如此，沁颜也是爱莫能助。流云，送客……”

　　“等等……”落梅娘忙道，“萧老板，您等一会儿，让我跟闰女说几句话。”
　　说罢，她转向跪在地上的落梅，好声劝道：“闰女，娘这也是为了你好，你说，那马财主虽然年纪大了些，可人家里要啥有啥，你一嫁过去，就能当阔太太享清福了，岂不比你给人当奴婢强？”

　　“而且，那马财主也答应了，只要你肯嫁过去，他除了给赎金，还给咱家一大笔银子，有了这笔银子，咱家就能盖新房子，你哥也能娶上媳妇……”

　　她话未说完，流云已经黑沉着脸冲到她面前，冷笑道：“敢情您将您女儿往火炕里推，便是为了盖新房子，娶儿媳妇呢，哼，谁不知道那天杀的马财主已经磋磨死了好几任妻子，你将落梅嫁过去，她还能活？”

　　“你，”落梅娘一时气结，过了好半晌才面红耳赤地辩解道，“你这说的什么话，落梅是我亲闰女，是从我肠子里爬下来的，难道我还能害她不成，今日我便把话给撂这儿了，不管你们答不答应，落梅我是领定了的，我就不信了，在咱大盛，还有人敢拦着不让老子娘将自己儿女给赎回去的……”

　　“若我硬是要拦着呢？”萧沁颜望向她，目光冷冽，“您说得没错，在咱大盛，任何人都不得阻拦父母将自家儿女赎回，但提前是儿女自己得同意，可您方才也听到了，落梅并不愿意跟您回去，您就算告到官府上，亦是徒劳！”

　　说罢，她便不耐烦地转身往回走，岂料那落梅娘恼羞成怒，竟忽然从背后狠狠地推了她一把。
　　萧沁颜整个人本就昏昏沉沉，被她这么一推，竟趔趄着向前摔去，还好被香秀及时扶住，才能勉强站稳。

　　见此情形，流云一下子就怒了，猛地揪住落梅娘的衣领便要左右开弓扇她耳瓜子，谁知落梅却扑了过来，护住自己的母亲，苦苦哀求道：“流云姐，求求你，饶了我娘，饶了她这一次……”

　　流云气极：“这个女人根本不管你的死活，你还认她做什么？”
　　落梅无言，只是垂下头默默流泪。

　　“流云，”萧沁颜轻轻一叹，“罢了，左右我也没有伤着，你让她走吧！”
　　流云恨恨地剜了落梅娘一眼，咬牙切齿道：“还不快滚！”

　　落梅娘似也害怕了，转身便钻入人群中，没走多远，一个长得呆头呆脑的年轻人就跟了过来，哭丧着脸道：“娘，这可怎么办呀，翠翠她娘说了，若咱们再给不出聘礼，她就要将翠翠嫁给别人了……”

　　“儿子别急，” 落梅娘安慰道，“落梅可是你亲妹子，她还能眼睁睁地看着你打一辈子光棍不成？”

　　话虽这么说，可心里终究还是没底，特别是想到落梅方才那副宁死不从的样子，就更加气不打一处来：“这贱蹄子，当真是越大越没良心了，竟连老娘的话也敢不听……”

　　话音未落，便见一辆马车从身后疾驰而来，紧接着在二人身侧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