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疯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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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倩倩扑过去的一瞬间，郁枫没有丝毫犹豫，一脚踹开了本该受袭的对象——前方那个刚才安慰了倩倩的女生。
因着这猛地一下动作，谁也没有反应过来，被踹的女生往旁边重重跌倒，连带着她拉动的几个朋友也一连串地倒下。事情发生得很快，直到女生从晕乎之中反应过来，还来不及开骂，抬头就见到昔日朋友扑了个空，匍匐在地后回首望来的面目变得犹如地狱来的恶鬼，恐惧使她情不自禁地尖叫出声。
“啊——”
惊恐的叫声通过大回廊响彻楼道，将还在一楼大厅徘徊的学生们的视线吸引过来。
在所有人惊诧难抑的目光中，就见到一道敏捷的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肢体怪异的女生背后，而后迅速击中关节，迫使倩倩硬生生趴了下去，在上方压制的身影不是别人，正是郁枫！
郁枫用尽全身最大的力气还是止不住被她压在身下的人发疯。倩倩像是一头狂暴化的野兽，因着郁枫的镇压，她如同濒死的鱼一样四处扑腾着，嘴里“咳嗤、咳嗤”地喘着粗气，白色泡沫从嘴边溢出，从眼睛处流下点点污黄的液体。
郁枫无暇他顾，她此刻专心致志地对付身下的人，握着女生还没有肿胀起来的手腕箍住，再望上瞧，上臂部分都能看到崩裂的肌肉伤口。
“快去找个东西把她绑起来！”郁枫的一声厉喝惊醒了静止在原地的人们。
很快，许多人都行动起来，有位个子很高的女生去到最近的寝室，找人要了张床单协同郁枫把抽搐不止的倩倩裹了起来，又有人拿来像是装饰用的皮带，看起来并不结实，胜在数量够多，总算是从手到脚，什么地方都捆上了。
一连串操作下来令人目不暇接，像是什么都没发生就被解决了，只不过倒在地上仍旧不断挣扎抽搐的女生显示着之前发生的一切并不是错觉。
郁枫在步骤进行到捆绑时就抽身而出，不知是不是那声厉喝让人噤若寒蝉，亦或是女生的异状太过惊心动魄，来帮忙的人里都没有叽叽喳喳废话的，虽然有一些在外围看着干着急，不过倒也没人跳出来阻拦把女生绑起来的动作。
无他，若说倩倩之前的模样还算清纯可人，现在无疑就是恶鬼缠身。清秀的脸颊沾染着污渍，幸好一楼的水泥地平坦坚实，没有在她袭击未果扑倒在地后留下刮擦。不过绕是如此，谁都能看出她的不对劲，不说嘴角的白沫，就拿睁大的双瞳来说也是分外骇人。
那双眼睛周遭此刻被黄褐色和猩红色的液体沾染，因为液体就是从眼眶之中流出的，瞳孔涣散，融化了一般，眼球里竟然找不出深色瞳仁。
梅冉赶忙把郁枫拉了过来，她四处看看郁枫身上有没有伤口，脸上有些气急，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无疑是被吓到了，不仅仅是突然发疯的女生，还有郁枫刚才行险的动作。
郁枫盯着地面上的黄红液体，心中仍然有莫名的警兆，现在在地面上颤抖不止的女生仍然是危险的，但目前谁也不敢碰她。
周遭传来各种各样的声音，人们从惊吓中缓了过来，开始讨论该怎么办。
之前决断迅速的高个女生看向郁枫，欲言又止，郁枫却再也没看其他人一眼，一手一个，拉着方鸢和梅冉就离开了，她们走上楼梯，转了个拐角就不见人影。
高个女生收回视线，然后吩咐还在这里愿意帮忙的人去找宿管——芳馨苑的宿管在之前跳楼事件中全都跑出去了——接着她又让人们离绑在地上的女生远一点，此时那女生已经呈现出更为骇人的模样，张着大嘴，黄涎从嘴角淌下。
高个女生别过头去，不忍再看，扶起之前倒在地上吓得一动不动的女生们，得知她们与被捆住的人相熟，让她们通知辅导员来处理，同时也拨打了救护车的号码。
一楼一番忙乱，外面的乌云终于拧出了水，暴雨很快倾盆而至。
芳馨苑第壹宿舍大楼，二楼，217寝室。
郁枫带着两人开锁进去，按下开关，白炽灯闪烁了两下，倏尔亮起。
三个人都没了力气，回到自己的座位处坐下，一时间整个寝室都没了声音。
暴雨转瞬即至，没有任何缓冲，像是天空漏了一道口子，一大盆水倾泻而下。狂风呼啸着，将雨丝吹入阳台。
寝室本就是迎风朝向，郁枫起身去拉动隔着阳台与内间的玻璃门，阻止骤雨飞入。
直到这时，才有人开口询问，发出声音的是方鸢，她脸上带着惊魂未定的迷茫：“这到底是怎么了？”
饶是她心脏再大，性格再不羁，也明白了今天所遭遇的一连串事件透露出令人不安的异样。先是教室里莫名其妙飞进来的鸟群，没有任何预兆，也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那些鸟像是受到了巨大的刺激，就算飞入封闭的教室中也是直愣愣地朝墙壁撞去，一点都不像平时有人靠近就飞走的模样，反而晕头转向，让人摸不清到底问题出在哪里。
撇去这个不谈，勉强解释为动物的某种发疯好了，再说回到宿舍楼外，那个女生不顾一切的跳楼模样，方鸢属实是因为亲眼看见那两道身影的坠落而吓得不轻，处于这样的和平社会，就算新闻会报道哪里哪里又有情况发生，亦或是学校论坛看到几年前学长学姐的跳楼传闻，只要这些事情没有发生在身边，谁会在意那些冰冷的文字呢？但是今天突然消逝的两道身影，落到地面上的轰然声响，意味着两条生命的逝去。方鸢之前和梅冉说话急着转移话题也是不想再回忆印在脑海里的场景，仿佛不去谈论，那两条生命就会回来一样。
直到看见了状若疯魔一般的女生，离得太近了，如果不是郁枫踢开了被袭击的人，那女生会发生什么？谁也说不准。更令她感到惊讶的还有郁枫异常果决的处理态度和干脆利落的身法，敏捷得不似常人，几乎就是一眨眼之间，那疯掉的女生就被她制服了。
因为离得近，方鸢看得很清楚，郁枫迅猛的一脚是何等凌厉，丝毫没有拖泥带水的转身压制又是何等地迅捷，就像是一道风刮过一般，残留的灰尘扫荡一空，或许正是因为她动作迅速，声音威严，才让接下来众人帮忙的行动不至于拖沓，当看到有人挡住危险时，无论是谁都会感到安心。
方鸢问出了一句话后闭了嘴，她轻轻看了一眼郁枫，却见那人伫立在玻璃门前，一动不动。良久，她才发现不对，郁枫的头低了下去，抵着玻璃，身体竟然在颤抖。
不等她动作，就见到梅冉抢先一步过去，然后扶稳了郁枫，梅冉眼中，郁枫嘴唇发白，呼吸之间吐出浓重的喘气声，一双眼睛颓然无神。
梅冉伸手探去，果然，郁枫的额头滚烫，又发起了高烧。她几乎是半抱着郁枫才让怀中的人不至于突然跌坐在地，好在有了方鸢的帮忙，两人一同将郁枫搬上床去，脱去鞋袜和外套，让她躺平。
方鸢这下忘了在一楼时经历的惊吓，急道：“之前已经退烧了，怎么又...算了，我现在就去一趟校医室，梅冉你照顾一下她。”说完后就急匆匆地出了寝室。
梅冉也没有停下，尽管一开始还有些不知所措，但很快就去抽屉里翻箱倒柜地找退烧贴，找了一会儿没找到又开始慌乱，手脚都不知道该放哪里才好。她家境富裕，从小到大不说没什么大的病痛，就算有了什么感冒症状，家里也是严阵以待，像是呵护瓷器一般照顾着她，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从来就没有大小姐照顾别人的份。
她只知道发烧的人应该要降温，却不知道除了药物该怎么办才好。好在虽然一时慌乱上头，倒也不至于真的像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权贵一般什么都不清楚。梅冉见一时找不到退烧贴，很快就又转向阳台，推开玻璃门，在洗漱台旁边找到郁枫的毛巾浸湿拧干，然后回到寝室床铺前为郁枫细细擦拭，之后再来一道，将毛巾敷在郁枫额头，希望能让她温度降下来。
这下梅冉才终于摆脱了心慌着急的阶段，慢慢坐在郁枫身边注视着她。
郁枫的皮肤白皙，明明这人时不时就在外面打工，日晒雨淋的，肤色和肤质却比一般人还要好，甚至有些时候，梅冉觉得自己所用的那些高档护肤品一点效用都没有，不然为什么摸起来的感觉竟然相差不离？
想到这里，梅冉这才惊觉自己把手放在郁枫的脸颊上，她心头闪过一丝郝然，做贼心虚般收回了手，又觉得自己想得没错，摸一摸怎么了？只不过也没有再上手。
因为郁枫的脸色实在太白了，不是平日里那样健康的白皙，而是一种病态的惨白，连带着嘴唇也没了血色，干燥起皮，明明时间并没有过去多久，郁枫的脸色刹那间就变得像是个病重已久的人。
这下梅冉顾不得欣赏郁枫的样貌，但也无计可施，她倒是想直接开车送郁枫去医院，或是让救护车将这人搬走，但恐怕郁枫本人并不会愿意，这人向来逞强，体质又好，大学相识两年从未见她生过病，而且郁枫也曾经直言，如果不是非到了必须送医的时刻，不然不会去医院。
梅冉取下毛巾，毛巾贴着郁枫额头的那一面都变得热腾腾的，与之相反的是额头似乎没有之前那么滚烫，让她安心不少。
更让她打消送郁枫去医院的念头的一幕，就是躺在床上的郁枫睁开了眼。
或许刚刚只是一时的晕眩，让郁枫直挺挺地就头顶着玻璃昏了过去，现在温度不似之前那么高，而且也醒了过来，她第一句话就是“我在哪？没在医院吧？”
这句话让梅冉生气的念头都起不来，但还是故作怒意摇摇头。
郁枫没有在意她脸上的神色，挣扎了一下就起身了。梅冉知道拦也没用，那家伙向来是个主意很正的人，像头牛似的，倔得很。
虽然寝室是四人寝，但并不是一般的上床下桌，房间很大，足够放四张床铺再加四份桌椅，但也因此将房间塞得满满当当。郁枫下床后倒也没做别的，趿拉着拖鞋就往旁边的书桌走，之前随手放下的手机就在桌上。
梅冉坐在床边没有动弹，她还是注视着郁枫的脸。
郁枫五官清秀，眉宇间带着一丝英气，唯有漆黑眼眸深处藏着几不可见的阴郁。只不过这时尚在病中的她又增添了一丝苍白，神情严肃，双眸微沉，竟显出了曾经没有见到过的...犹豫？
梅冉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她不动声色地站起身，然后缓缓靠近，郁枫像是在思考着什么，也没有感觉到有人接近，放在平时，哪怕仅仅多看了她一眼都会被察觉，现在这样的姿态梅冉从没有见过。
离得近了，梅冉看到了郁枫视线盯着何方，目光投向了手中拿着的手机屏幕，定格在电话联系人的界面，白色的画面中显现出黑色的字迹，两个硕大的汉字分外刺眼。
郁枫就是在看着这个名字发呆？
梅冉刚看清屏幕上的文字，就见到郁枫恍然般转身，她瞥了一眼梅冉，没有搭话，摁熄屏幕。
梅冉抿了抿唇，她扯出一抹笑，让郁枫休息，对面那人从善如流，回到床上躺下，只不过还握着那部手机。
郁枫选了个看不见的角度，重新点亮手机，两个简单的汉字再次映入眼帘。
她最终放下手机，阖目休息，脑海里还残留着那个名字。
顾余。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疯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