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作王妃》戴墨染月

128、颖明楼（3）

　　两个孩子不知道聊了多久，他们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乐知睡了一会儿，突然感觉十一在身边蹬了几下脚。这几下把他给踹醒了。乐知起身一看，已经是清晨了，十一在自己的身边跟本没醒。十一咂摸咂摸嘴巴，翻了个身又睡过去了。

　　乐知发现两个人的衣服扭在一起，两人在十一的床上横着睡着，小腿都在床下面。乐知把十一的睡姿摆正，自己站在窗边吹了一会儿清晨的风。他这才发现，澄田庄是个多么漂亮的地方。

　　澄田庄是一个三面环山的庄园。除了两面山是树林和茶田占据，乐知和十一住的楼面对的一面山是被划分成阶梯的层层叠叠的水田，这一片水田乡下蔓延，最后连接着中间平地上的水田，被一块块划分成整齐的方形，种着不同的粮食。这些粮食现在还是青苗，每一块方形中的绿色，或清浓或淡或明或暗。整个澄田庄除了那几栋小楼，都被不同的绿色团团包围。

　　“十一住在这种地方，应该会心情舒畅一些吧。”

　　乐知靠在他们昨晚一起靠着的窗户上，发了一会儿呆。突然，他看到远处的一座小屋，开始升起了炊烟。“这里的厨娘这么早就上工了啊，她们从自己家来要走很久的吧？”

　　他正想着，突然看到这一群厨娘已经端着做好的饭菜往自己住的小楼这边来了。果不其然，厨娘们停在了楼下，敲了敲小铃铛，说了句：“秋兰姑娘，请起床用膳吧。”

　　乐知回头看了看熟睡的十一。他下了楼，看到厨娘们还站在一楼的客厅里。“各位嬷嬷辛苦了，秋兰姑娘还没起床呢。”

　　“那请小医官你帮我们把秋兰姑娘叫醒可好。我们接到了命令，必须要看着秋兰姑娘吃完这些补身的吃食。一个时辰之后，秋兰姑娘还要去见师傅。”

　　“她的伤还没好呢，怎么这么快又要去上课了？”乐知觉得无法理解。

　　嬷嬷们只好说：“小医官您不懂，但是这确实是暗阁的规矩。暗阁的学生，只要还活着，就必须受训。对于暗阁的学生来说，时间事一刻都耽误不得的。昨晚我们看到秋兰姑娘已经可以进食走路说话，这才通知了教习师傅的。”

　　乐知一听，惊讶地说：“我以为昨晚上厨房里面就两个人，没想到你们就住在厨房，甚至没睡。”

　　嬷嬷向着乐知行李，说：“请务必叫秋兰姑娘起床，只要能下地就必须受训，这是阁主的命令。我们这些侍者，也是负责监督学生们的。如果学生偷懒懈怠，我们会立刻告诉秋兰姑娘的跟教师傅。”

　　“你们这也太严苛了吧”乐知抱怨着。这时，从乐知身后传来一个声音，一个慵懒的声音。

　　“行了，都别说了，做的什么，打开我看看。”十一说完，就坐在了主桌的正座上。

　　嬷嬷们把饭碗上的盖盘都打开了，鸡鸭鱼什么都有。十一拿起一只馒头，开始自顾自地吃起来。

　　十一一个人吃了整整五盘肉，三个馒头。乐知在旁边惊叹十一吃正餐的食量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大很多。乐知就只吃了一个馒头，喝了一点牛乳茶。

　　十一吃完了饭，把餐盘收拾起来还给了嬷嬷。“嬷嬷，请问，我师傅在哪一栋小楼，我更衣后就去找他上课。”

　　十一用手绢擦了擦嘴，便回到了楼上自己的房间。乐知跟着她上了楼。“你必须要静养！你怎么还能去上课呢！你现在浑身是伤。”乐知堵在房间门口。

　　“学学书法，练练字画点画，读点书做些摘抄，对我们来说，就已经算是休息了。”十一一边脱衣服一边说：“药膏给我。”

　　乐知把药膏给了十一，十一背过身说道：“你出去吧，我自己可以给自己上药的。”说着，十一把房门关上了。

　　不一会儿，十一穿好了衣服，她发现乐知还在他的房门外等着。“我得跟着嬷嬷们去找我师傅了。怎么，你也要跟着吗？”乐知忙不迭地点头。

　　“那你就跟着吧，不过，你可不能随便说话。暗阁上课很辛苦的。你要是觉得能撑下来，你就跟着我一起去。”

　　十一说着，便下了楼，跟着嬷嬷们穿过一片片水田，到了师傅住的小楼。师傅住的地方，是竹子搭的。这里四面开阔，没有门窗。与其说是楼，不如说是一座巨大的亭子。师傅就住在楼上，在楼下给暗阁的学生们上课。

　　十一这才发现，住在澄田庄的人，不止自己一个，还有很多身负重伤的学生。这些学生有的已经断了胳膊，有的瞎掉了眼睛，甚至有的已经伤得面目全非。

　　“说是上课，实际上这里明明是疗养院啊。”十一抱着书本，坐在了最后一排的桌案上。

　　“新来的那位姑娘，你坐到最前面一排来。”听到师傅叫自己，十一不好意思地收拾了刚摊开的书本，坐到了最前面。竹亭外面，乐知和其他的侍者们坐在了一起。

　　亭子里面的师傅还在讲课，这些无非就是孔孟之道，中庸学说。乐知之前都学过这些，所以和那些侍者们聊起了天。没想到，他们都是从暗阁外请来的医士，专门负责这些暗阁学生的护理工作。

　　一个年轻的女医士，看到乐知虽然面生，但是气质温和，易于亲近，便主动和乐知攀谈起来。

　　“这位小医士是新来的吧，你照顾的是哪一位学生啊？”乐知指了指坐在最前面一排的十一，女医士张望了一下，说：“那你负担不重，估计马上就能好了吧。”

　　“听你这么说，你负责的病人可是伤得很严重？”乐知试探着问道。女医士点点头，说：“最后这一排的这位就是我的病人。”乐知顺着女医士指的方向看过去，看到了一个半躺在椅子上的人。“这位，前不久在一次任务中受了重伤，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重新站起来，等过一会儿下了课，我还要和其他三个人把他抬回去。”

　　“什么任务，怎么受伤这么重？”乐知不禁为十一的未来感到担忧。十一以后也会承担有生命危险的任务吗？

　　乐知忧心忡忡地等着十一下课，然而，其他人都回到了自己的小楼去，只有十一被留下来加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