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见》途途安

2、赶路

　　另一边，柳序已经命人将自己准备好的粮草以商贾的名义送到了吴关。吴关距离皇都不远，若是真的破守，不日夷人的铁蹄将会踏破皇都的城门，这座皇城也将易主。
　　柳垣守不住的大齐，她会守住。皇城的下一位主人也只会是她。
　　她要告诉父皇，他当年的决定是错的。不论是夫子还是父皇，曾经都和她说过，权力争夺的胜者，只会是强者，不会因为她是个女子就有所改变。
　　柳序作为先皇独女，自小读的书就是治国方略，虽大臣们颇有微词，但先皇依旧坚持，只是她怎么也没想明白，父皇在病榻上，又怎么会突然改变了决定。
　　她憋着一口气，从皇宫出走，想要为自己挣一个未来，于是她开起了茶坊，一开始结交了不少各地的能人。
　　只是谁能又知道朝中局势突然又扑朔迷离，她收到了一封没有任何标注的信：公主，朝中有人为虎作伥，暗中勾结夷人。
　　信没头没尾，但柳序做不到事不关己，她猜想这是王公公传来的信，于是命人去王公公的故乡江南去寻他，却不见踪迹。
　　柳序开始在各地安插探子，打算从底下查起，到如今，她的势力网已经渗透到各个都会，只差陪都，有种莫名的感觉，她应该会在那里得到些什么。
　　收拾了部分金银，以茶坊做幌子的暗探集团也已经大部分转移到了陪都，柳序知道自己也是时候离开这座她待了十七年的皇城了，她跨步登上了马车，再没回头看一眼。
　　车上银铃倒是叽叽喳喳，没有停下话头。
　　当初柳序从皇城偷溜出来时，被起夜的银铃撞了个正着，柳序看这小姑娘有大喊的趋势，立马捂住了她的嘴，就这样把人带了出来。
　　想着若是放她回去，必定要被人拷问有没有见过自己的行踪，她用了一些父皇给她备下的人，动了点手段给小姑娘改了个名字后，她就把这小姑娘安置在自己身边了。
　　这几年银铃倒也学了些开茶坊的门道，万一以后离了她，也能有个谋生的法子。
　　说来也怪，那天她从皇城偷溜出来时，没见过平常应在那时候换班的士兵，自己之前做的准备倒也没用上，她只看见一个影影绰绰的人影，朝着她的方向作了个揖。
　　后来茶坊和暗探网的事务繁忙，她心下疑惑就没让人去查，再回过神，这件事便无从查起，就这样不了了之，许是父皇的旧部？那又为何会放她出宫门？
　　“公主！您为何不理睬我，不对，在外应该唤公主为主子。”银铃自顾自地又说了一长串话，唤回了柳序的思绪。
　　柳序扶额，将糕点盒子向那边推了推，安抚道，“这糕点味道不错。”
　　见银铃不再喋喋不休，她交代道自己想要休息会，便阖上了眼睛在马车上小憩。

　　江以怙也是日夜兼程，冒出了许多青黑的胡茬，接过身边人递过来的水，大口大口的喝着，却不见急促，很快一壶水便见底，他拿袖子拭了拭嘴。
　　“旸叔那边有传来消息吗？”
　　“圣旨到了，听说我们没有旨意就发兵，听说上面那位恼了，也不知道到时候会不会为难将军。”
　　江以怙颔了颔首，“没事，总不能让弟兄们白白送死，也不能让吴关就这么破了。传消息下去，让弟兄们加快点脚步，早日到吴关休整准备迎敌，这战结束后，我在府上设宴好好犒劳大家伙。”
　　“是！”侍卫很快就去传话了。
　　天上的星光让荒郊野岭没那么死寂，同样一个夜晚，就像十年前，那个人捡起他的时候。
　　那个人着明黄色的锦缎，一看就知道身份不一般，遭受灾荒后，自己一家逃的逃，死的死，分崩离析，他草草将母亲下葬以后，昏死在墓碑旁。
　　再次醒来之后，混混沌沌的，就听见那个人说愿不愿意跟着他，他应了，于是之后的这些年里，他变成了士兵，变成了参将，变成了副将，变成了将军。
　　他想着多战几次，就是多报答那个人几分。
　　如今在边关，他倒是有些实权，只是他清楚，这次吴关战后，他大有可能被召回皇都，然后等待他的就是削权夺利。
　　朝中那些老顽固，向来看不起他的出身，明里暗里嘲讽为难他，这次回朝，又正值风云际会之时，应该是不得安生，他站起来，掸了掸身上的泥土，走进了营帐，明日就该到吴关了。
　　翌日，冒着露水进军的大军已然在太阳挂起时抵达了吴关，只是近前一看乌压压的人已经围在关口前。
　　左副将低呼：“怎么会，报的不是还有三日才到吗？”
　　“里应外合，没想到他们的手能伸这么长。”江以怙向后摆摆手，示意探子去后方侦察，“不能直接进城了，先不要暴露，等探出敌军有多少人，看看能否包抄，想来城内也有他们的人，隐藏踪迹，不要被敌方知晓我们的确切人数。”
　　“咚咚咚……”绵长的鼓声跨过山脊向他们传来，夷人要进攻了。
　　左副将面上的汗珠滑落，“将军，我们不该去，探子还没来。”他看出了江以怙的蠢蠢欲动。
　　“城防不牢靠，看样子很快就要关口大开死伤无数了。”江以怙向山下关口看去，“那我们就算赢了，也算是失了先机。”
　　他初步估算着人数，下了决定，“两支精兵，随我突袭。左副将，我们以彩炮为号，到时请您率大军包抄！”
　　江以怙勒了勒缰绳，尽力控制声音，隐藏大军位置，向山下俯冲。
　　战场因为江以怙的加入开始变幻莫测，夷人首领见对方人数少便不以为意起来，加之他们在大齐上面埋得眼线也说已经让对方援军接收到了错误的讯息，想来这个时候，也还没赶来。
　　于是夷人首领便只是派了部分士兵围剿江以怙，哪里料到这位带的都是军中精锐，不时就在战场上杀出了一条血路。
　　彩炮响，大军鱼贯而入，银白的铠甲上沾染了泥沙与血迹，兵刃相接，夷人节节败退。
　　似乎时想明白了这就是大齐从度关调来的援军，又见其实力不凡，不知道是否有下一波进攻，夷人首领便示意主力军向后撤退。
　　江副将见拦不住人，便只能目送自己的头功就这样远去，心中流下一行清泪，他也想要当将军……
　　太阳高悬时，此战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