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周故事传奇》紫陌芊城

154、孟明归秦部胡犯晋

　　孟明等忽然获释，真是喜从天降，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因怕节外生枝，也不拜谢，三人抱头鼠窜而去。
　　先轸方在家吃饭，听见晋侯已赦三帅，饭都顾不得吃，怒气冲冲入见襄公问：秦囚何在？
　　襄公一下好尴尬，只好说，母夫人请予放归，让秦自刑，寡人就答应了。
　　先轸勃然变色唾襄公之面说：咄！孺子可知其中厉害么？好不容易逮到，这等于放虎归山，日后将悔之晚也！
　　襄公猛然醒悟，撩起衣袖来拭面，然后神情肃默说，此乃寡人之过，谁人为寡人再予追回？
　　阳处父说，臣愿往。
　　先轸乃转身对阳处父说，将军用心，追得回便是第一功。
　　阳处父答应一声，即牵出追风马，手提斩将刀，跨马追岀了曲沃城。
　　再说三人得脱大难，路上商议说，我等若是逃得过河便是再生，怕就怕晋君中途变卦，如之奈何？
　　于是，大家使尽了力气跑。总算还顺利，终于跑到了河边。
　　可是站在河沿上一看，白茫茫一片，河面上没有一只船，都仰天叹道：这是天要绝我等啊！
　　正在嗟叹不已，忽然远处飘来一渔翁架一条小舟，朝他们划来。
　　一边摇橹一边唱着歌儿：囚猿离槛兮，囚鸟出笼。有人遇我兮，反败为功兮。
　　孟明听出了歌中的意思，立即对渔翁大喊道：渔翁大叔渡我！
　　渔翁道：我渡秦人，不渡晋人。
　　孟明说，我正是秦人，可速渡吾等过河。
　　渔翁道：这么说，子是崤山中晋埋伏的秦将啦？
　　孟明声音哑然说，是呢。
　　“吾奉公孙将军将令，在此等侯已经多日了。此舟小，可前行半里路程，那儿有大舟等候，将军可速往。”渔翁说罢驾着小船飞也似的向西而去。
　　三帅向西走了约半里，果见河面上有数条大船，离岸约有半箭之遥。
　　只听见前面那渔翁打招呼道：几位将军快快上船。
　　说着话，大船很快便驰到了岸边，孟明等刚刚一脚踏上船，忽然河岸上有一兵车疾速而至，车上立着一位将军大呼道：秦将且住！
　　孟明三人吃了一惊，抬头望着来将面面相觑。
　　原来不是别人，正是阳处父奉命而至，见孟明乘船将要离去，急忙心生一计说：在下奉寡君之命，赠将军良马一匹，聊表相敬之意，以留路途之中乘用，请将军笑纳。
　　遂解左侧之马献与孟明。
　　谁知孟明如今能够脱身，已如惊弓之鸟，岂复能上岸？于是，站在船头上稽首拜谢道：蒙君不杀之恩，受惠已多，安敢再受良马之赐？此去寡君若不加戮，三年之后，当亲至上国，再拜谢汝君之赐！
　　阳处父本想诓他上岸，再行捉拿。正想着再以何言劝说，只见孟明之船已离岸而去，心中一下惘然若失，只得闷闷而回。
　　见了襄公，就把孟明刚才的话复述一遍。
　　先轸忿然道：彼说三年之后，将拜君之赐，意思是过几年还要伐晋呢？不如乘其新败，军中锐气顿失之时，先下手为强，以挫败他这个三年之说。
　　襄公觉得有理，乃大集群臣，商议如何伐秦之事。
　　再说说秦国。秦穆公先前闻三帅被擒，心中又气又愤，连日寝食难安。
　　过了几天，听说三帅已被释回，真是喜不自禁。身边左右说，孟明三人皆为丧师辱国之辈，理应军法处置。就如昔日楚杀得臣以警三军一样，我国亦当如此。
　　穆公摇头道：孤悔不听蹇叔、百里奚之言，累及三帅，罪在寡人，不在他人。
　　乃着素服到郊外迎接，复用三帅，礼遇有加。
　　百里奚叹道：吾父子今日能得重逢，实已喜岀望外了。遂致老告政，穆公允准，任繇余、公孙枝为左右庶长，以代蹇叔、百里奚之位。
　　话又回到晋国。襄公正召集群臣商议伐秦之策，忽边吏来报，说今有翟国君主白部胡领兵来犯，已过箕城，请求发兵抵抗。
　　襄公吃了一惊说，晋、翟向来无隙，为何今日来犯？
　　先轸回道：先君岀亡在翟时，曾受翟君礼遇，并以女二隗嫁我出亡君臣，一住十二年，受惠颇多。后来先君返国，翟君又遣人拜贺，并送二隗回晋。如此恩德，先君在世时并无图报。翟君念先君之好，隐忍不发。今其子白部胡嗣位，心中不服，乃乘丧起兵伐我。
　　襄公道：先君勤于王事，未暇报及私恩。今翟君乘丧伐晋，是我之仇。元帅可为寡人击之。
　　先轸拜谢道：前番为三帅之归，一时激怒，唾君之面，已无礼之甚。臣闻惟礼才可安民，无礼之人不堪为帅，臣愿主公罢臣之职，另择良将。
　　襄公说，卿为国激愤，乃忠心所致，寡人岂能不知？今日拒翟之事，非卿不可，卿不可辞。
　　先轸只好领命。岀了朝堂叹道：本帅只道日后将死于秦，今日却死于翟。左右闻言，都不知其中意思。
　　襄公丧事毕就回绛都去了。先轸乃升帐问诸将说，此次拒翟谁肯为先锋？
　　“某愿往。”帐下一人昂然而出。
　　先轸一看是狼曋，心中颇为不快。先前襄公封其职，狼曋谢君不谢帅，先轸颇为不悦。这次，狼曋自请为先锋，先轸更是不肖一顾。他轻蔑地叱之道：尔乃帐下一小卒，偶斩一囚得封，今大敌当前，竟敢自不量力，尔藐视我军中无有良将么？
　　狼曋颇为不服顶嘴道：小将愿为国家效力，元帅为何不允？
　　先轸变色道：吾军中不乏良将，都有功在身。尔有何谋何策？敢居他们之上？遂罢狼曋之职，以狐鞫有崤山夹战之功，取而代之。
　　狼曋怀恨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