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春》仲绿

12、chapter 12

　　chapter 12

　　后背陡然一空，冯春惊醒，来不及伸手抓住什么，人已经重重跌在突然被放倒的椅背上。

　　下一瞬，一道黑影压过来。

　　下颌被人掐住，霍宇目眦欲裂地瞪着她：“好好看看，我是谁！”
　　“看清楚，我到底是谁！”

　　冯春只感觉痛，骨头都像是被他捏碎。

　　本能抓住他的手腕，想挣开他的手，却适得其反。

　　他手上的力又加重。

　　“……嗯……痛……”

　　霍宇就像是一头被彻底惹怒的野兽，呼吸剧烈，掐着她的脸，摇晃着，要她看着自己：“痛？你也知道痛吗？原来你也知道痛吗？！”

　　冯春被迫看着他，因为疼痛眼角溢出生理性的眼泪，已经说不出话。

　　得不到回应，霍宇脸色冷寂下来，像是雪崩前的最后一片雪花落下。

　　霍宇看着身下的人，抱着毁灭一切的念头吻了下去。

　　冯春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挣扎着偏过头。

　　霍宇的吻落空。

　　骤然燃起的怒火，忽然间被她身体的颤抖跟急促的呼吸压住。

　　像是怕到极点，她浑身抖得厉害。

　　车里出现片刻寂静。

　　冯春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自己的惊恐，小心翼翼抬手，轻轻放到霍宇后肩上，见他没有任何不悦的反应，才又大着胆子轻轻拍了拍。

　　极其小心的，无声安抚着。

　　霍宇眼底的疯狂在她温柔的动作里逐渐褪去，僵直的身体软了下去。

　　霍宇突然紧紧抱住冯春。

　　脸埋在她颈间，像小婴儿回到了母亲的怀抱。

　　冯春身体一僵，但怕再激怒他，于是安静待着，没有任何动作。

　　过了会儿，感觉他呼吸平稳许多，冯春才出声：“……霍宇，我快喘不过气了。”

　　她声音轻飘飘的，好像随时都会断掉，霍宇仿佛大梦初醒，慌忙松开她起身。

　　他一让开，冯春赶紧坐起来，手下意识抓住车门上的凹槽，以免自己再陷入刚才那种无比被动的处境。

　　冯春没说话，霍宇忽然觉得车里的气氛叫人窒息，扭头开了车门下车。

　　冯春也赶紧打开车门。

　　一下车，看到刚好站定在前面不远处的人，冯春怔住。

　　今天早上还在国外的人，此刻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陆擎？”

　　陆擎看着从车上下来的两人，视线最后落在冯春有些凌乱的头发上，脸色骤沉，看向霍宇，后者却一副有恃无恐的挑衅神情。

　　陆擎径直冲人过去。

　　“陆擎。”
　　冯春赶紧上前拉住他：“我没事。”

　　在他压着急促的呼吸垂眸看来时，冯春又重复一遍：“我真的没事。”

　　陆擎不再看霍宇，反手拉着冯春往停在路旁的另一辆车走去。

　　冯春快步跟上，另一只手冷不防被人从身后拽住。

　　陆擎眼里满含警告看过来时，霍宇不屑一笑：“我说了你们可以走了吗？”
　　“当我是空气吗？”

　　陆擎上前，扫了一眼他抓着冯春胳膊的手：“适可而止。”

　　霍宇不退反往前迎：“哥你才是，抢人东西也该有个限度。更何况还是自己亲弟弟的。”

　　一个笑不及眼底，一个面若寒霜。

　　“霍宇。”被夹在两人中间的冯春忽然出声。
　　“松手。”

　　“凭什么要我放手？”

　　冯春回头看了眼陆擎，轻叹息：“松手。”

　　陆擎看了她一会儿，默默松开。

　　霍宇脸上闪过一丝诧异。

　　冯春稍微侧身，面对着霍宇：“你是打算拧断我的胳膊？”

　　霍宇回神，垂眸，这才发现她的手臂以一种奇怪的姿态拧着，抿了抿唇，忽扬起笑掩盖了一切：“好，我听你的话。”

　　手松开。

　　冯春又说：“时候不早了，今天辛苦你带我出去看夜景。”

　　霍宇轻笑。

　　他听懂了，这是在撵人了。

　　霍宇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行。”

　　才转身，脚一步都还没有迈出去，又回头，对冯春说：“啊，对了，今天的药别忘了吃。”

　　看着陆擎忽变的脸色，霍宇笑吟吟地走了。

　　等霍宇走远，冯春才收回视线，发现陆擎直直盯着她。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他先问：“什么药？”
　　声音沉沉。

　　冯春迎上他的目光，问了另一件事：“黎叔手术顺利吗？”

　　陆擎忽然明白，喉间一紧。

　　看他满脸歉疚，冯春轻叹一声，在人开口之前，上前两步，头抵在他肩上，把身体大半重量压过去，轻声说：“好累啊，想睡觉。”

　　陆擎喉间轻动，抱住她，手托着她后颈，将人紧紧摁在自己怀里：“好。”

　　*

　　车上，冯春盖着陆擎的外套，靠在他肩上睡得很沉。

　　好像真的是累了。

　　不用陆擎说，武镇尽量把车开平稳。

　　酒店提前订好的。

　　陆擎没有叫醒冯春，拢好盖在她身上的外套，直接抱她上楼。

　　他们刚进电梯，武镇刚要关电梯门，几个奇装异服的小年轻冲了进来。

　　陆擎抱着冯春让到角落，却还是没能避开窥探打量的目光。

　　一个被人藏在怀里，只能看见一点点侧脸的女人，离陆擎最近的一人开始肆无忌惮地打量起来。

　　似乎还有几分姿色，也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被迷晕了。

　　突然，有什么无形的东西压了过来，那人本能抬眼。

　　原本打量玩味的目光，撞上那个抱着女人的男人的眼神，心头猛地一跳，腿竟忍不住发软。

　　好在他们很快到楼层，三个人下了电梯。

　　等电梯门彻底关上，电梯里的人才喘出一口气。

　　“妈的，见鬼！”

　　*

　　武镇将两人送到房间，就去隔壁休息了。

　　陆擎小心将人放到床上，盖好被子，自己却没睡，安静坐在床边。

　　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有窗帘半开处漏进来的光。

　　借着那缕光，陆擎看着睡在自己身边的人。

　　冯春睡着睡着，忽然醒了过来，迷迷糊糊睁眼，发现有人坐在床边，在她清醒感觉到恐惧的前一秒，对方出声。

　　“是我。”
　　陆擎握住了她的手。

　　骤然揪起的心，在听到他的声音之后缓缓落了回去。

　　冯春缓了会儿，等自己清醒了些，坐起来：“怎么坐在这儿？”
　　一顿：“怎么了？黎叔情况不太好吗？”

　　“没有，手术很顺利，过段时间应该就能回国了。”
　　陆擎语调一转：“对不起。”

　　冯春了然，道：“没关系。”
　　继续说：“只是肠胃炎而已，早就好了，药也早就已经吃完了。”
　　“不用那么担心我，我不是小孩子，我能照顾好我自己的。”

　　陆擎喉间轻动。

　　他知道，她能照顾好自己。

　　他一直都知道。

　　只是……

　　“冯春。”他轻唤她。
　　“亲我。”

　　他定定看着她，也定定坐着，没有往前靠近半分。

　　冯春跪坐起来，手搭着他的肩，凑近亲了亲他。
　　稍退开，轻声问：“感觉好点了……”

　　话没说完，突然被人搂住腰，拽进怀里，话的尾音还有溢出喉间的轻呼被人悉数吞下。

　　陆擎疯狂索吻。

　　手掐住她的腰一拎一带，让人分腿坐到自己身上。冯春身上原本掖在长裤里的衬衣被三两下拽开，带着薄茧的手自后腰起，揉乱了衣服，一路攀上她的肩……

　　最后肌肉线条清晰的手臂斜压着她的背，青筋突显的手握住圆润的肩，以将人牢牢锁在怀里的姿态，压下她所有的颤抖。

　　*

　　助理早上去叫霍宇起床，却发现人坐在沙发里，神情不太对，一时拿不准是早醒了还是一夜没睡。

　　气氛不对，助理不敢多问，只是去化妆这一路上，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来气。

　　霍宇冷着脸到片场，在看到站在角落里的人之后，眉眼之间的冷意终于散了些。

　　只是她身上那件第一次穿的衬衣格外碍眼。

　　冯春也看着他，呼吸微微屏住，万幸人并没有过来，转头投入工作。

　　冯春不由松了口气。

　　这样的气氛维持了两天。

　　这两天戏拍得不怎么顺利，霍宇像是一直找不到感觉，恼得导演最后直接把人扔给冯春，让她给他好好讲讲。

　　房车上。

　　冯春认真讲了一遍，抬头却见旁边的人正埋头刷着手机，也不知道有没有在听。

　　冯春目光无意中跟坐在一旁的小助理对上，后者如坐针毡。

　　当霍宇使唤他去买杯喝的时，小助理如释重负，一溜烟冲了出去。

　　冯春看了眼还在刷手机的霍宇，完全不想搭理她的样子，冯春识趣收拾收拾准备离开。

　　刚起身，霍宇突然长腿一伸，挡在她面前。

　　他动作突然，冯春险些踩到他，猛地扶了一把小桌子。

　　她今天穿着一件浅色飘带衬衣，飘带在锁骨处随意打了个蝴蝶结。她倾身扶桌子时，衣领微微空了一刹。

　　霍宇不经意扫到掩藏在衣服下的一点深色。

　　目光一沉。

　　冯春还没来得及站稳，胸口一凉，衣领的结被人扯开。

　　大片肌肤露了出来。

　　冷白的肌肤上，那些深深浅浅的红痕简直比刀还锋利，刺得霍宇嘴角轻抽。

　　冯春本能抬手遮挡，却被人一把拽开。

　　霍宇扣住她的手腕，牙险些咬碎：“……你们两个……”
　　“就这么迫不及待吗？！”
　　忽又笑起来，满是讥讽：“你喜欢这样早说啊，我又不是不能满足你。”
　　“我哥是怎么做的？咬的？”
　　另一只手戳上冯春胸口上的淤痕。

　　冯春不由得一抖，脸上却没什么表情，回：“你怎么知道是你哥？”

　　霍宇动作一顿，眯着眼看着她。

　　冯春任由他看，继续说：“这世上难道只有你们两个男人吗？不是你就是他，我就不能选别人？”

　　沉默半晌，霍宇开口：“……你在开什么玩笑？”

　　“如果我不是开玩笑呢？”
　　“如果那个人不是陆擎，不是你哥，你还会这样吗？”

　　她眼神太过坚定，霍宇心里却乱成一团，最后——

　　“……不可能，他连我都容不下，怎么可能容得下别人跟你……”

　　“你怎么知道不可能？”冯春打断他的话。
　　“你很了解他吗？”

　　这话突然戳到了霍宇的神经，勃然大怒：“你说得对，我不了解他！所以当初我才会像个傻子一样把你带到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