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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公子之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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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龙门,宋昭等人下了马车,却见后头只下来仇琳儿一人,谢阿弱不见了踪影,魏冉最心急,奔上前掀开车帘,急道:“我老婆呢?她去了哪里?”
仇琳儿为稳住魏冉,撒了个谎道:“放心,我还能吃了她不成?她半途说去查访案情,约好一个时辰后,回御龙门会合。”
魏冉将信将疑,此时御龙门守门护院一见是大小姐回府,一边上前来迎接,一边已有人暗中知会赵君南、林相思两位舵主。
却不料林相思失了踪影,待仇琳儿领着一行人在厅堂坐下,惟有赵君南迎了出来,见陪着仇琳儿回来的三位年轻人,只有当中楚凤瑜是认得的。几人先客气地互道了名姓,复又叙坐,赵君南笑道:“江湖传闻大小姐从喜宴逃婚,赵叔还颇为担心,如今看姑爷也在此,看来竟是谣言了。”
这赵君南年约四十,身穿紫衣,仪表堂堂,举止颇有风度,楚凤瑜被他一言将了军,倒不知如何提起,仇琳儿却冷冷道:“听闻赵叔和林姨为夺门主之位,勾心半角,将御龙门搅得乌烟瘴气,这御龙门本是我爹爹生前的心血,我又怎能弃之不顾、安心嫁人呢?”
赵君南一听仇琳儿这言语之间,已知不善,却从容道:“琳儿你还小,哪晓得本门事务?门主生前未曾留下遗命,门主之位,理当能者居之。门中拥立我与林舵主的帮众皆不在少数,两派有所摩擦也是难免。
赵君南大事化小,仇琳儿无从下手,含笑道:“赵叔与林姨都是御龙门老成持重的元老,琳儿后生晚辈,确实不该多嘴,但我爹爹生前其实是留下遗命的,烦请赵叔召集各位叔伯辈,前来见证。”
仇琳儿此时已将一个包袱在桌上打开,正露出了仇紫阳生前托孟长歌押送的宝匣来。当日仇紫阳病重,请孟长歌过府,赵、林二人生怕和下任门主人选有关,是而皆派人在门主房外刺探,他自然认得此匣,更猜测门主玉佩就在匣中。但仇琳儿是何意图,却尚不可知,是而推脱道:
“若是寻常小事,倒不好惊动各位长辈。”
仇琳儿道:“关乎门主之位,怎会是小事?难道赵叔不信琳儿所言?”
赵君南老狐狸一般,没有万分把握,怎敢轻举妄动,一旦势成骑虎,与门主之位失之交臂,岂不将他多年经营毁于一旦?他正有心拖延,却有心腹随从进堂前来,对他耳语道:
“林舵主出城了,还命手下打点了好些金银细软,竟像是逃命避祸。”
赵君南一听,心上先是一喜,而后又不由一疑,与堂中诸人道:“赵某有一些琐事要叮嘱手底下人,诸位请稍坐,赵某去去就来。”
不容分说,赵君南就与心腹随从步下堂去,仇琳儿正不解其意,却听护院通报,说一位姓谢的女子正等候在门外,自称是大小姐的朋友。仇琳儿晓得多半是谢阿弱,自然请了进来。
赵君南走到侧院,那心腹随从一五一十地将林相思逃出城的经过,说了个仔细,又道:“小的一时也打探不出缘故,只像是遇到了克星,仓惶逃命去了。听闻之前还派了许多好手,前去迎战一个女子,甚至还出动了弓驽,但终是不敌!此时林派之人群龙无首,舵主若前去安抚,定能拉拢许多好手跟随。”
赵君南想不到多年宿敌,临阵退缩,他一人坐大,门中局势尽握在手,倒不怕仇琳儿翻出什么大浪来,正好顺她意召集诸位元老,前来见证,到时无非一番虚与委蛇,门中之位唾手可得。
仇琳儿不晓得赵君南心计,只见他心腹随从回禀道:“舵主说一切按大小姐意思行事,今晚诸位元老便会过府相商。”
仇琳儿心下一喜,即吩咐下人安顿宋昭一行人,此时谢阿弱正领着乐绛,迈到堂下来,亦随诸人一块在仇府后园歇脚。
方歇下,魏冉本要问阿弱去了何处,却被仇琳儿拉去,说是要好好将仪容修饰一番,那些元老都是古板之人,若新门主不懂规矩礼数,恐怕横生变数。魏冉只得随她去了,此时宋昭并楚凤瑜都向阿弱房里来询问。
却不料谢阿弱房内,拦出个旁的女子,手上把玩红绳,笑问道:“二位这是有事找阿弱?”
楚凤瑜找谢阿弱为情,宋昭公私参半,反而有胆量直言道:“在下想请教谢姑娘查案查得如何了?”
阮娘笑道:“既是为查案,倒也无妨,不过若是为私情,我倒好心提醒二位一句,阿弱早是公子的人了,二位嫌命长,大可洗干净脖子,试试公子的手段。”
楚凤瑜是公子剑下败家,气输一截,却淡淡道:“这又是从何说起?因缘一事,求的是两情相悦,与武功高低又有什么相干?”
宋昭更是笑道:“齐三公子的手段,江湖人哪个不晓得?不过也不能仗势凌人,我也以为因缘一事,不分早晚。”
楚、宋两个都是百折不挠的人物,阮娘言语一涩,倒不知如何招架了,两人推开门去,里间却只有乐绛这位少年,谢阿弱又不知何时走了个无影无踪。
乐绛道:“谢姐姐请我将师傅曲之通的死,向宋捕头说个清楚,请宋捕头呈报官府,缉拿林相思。”
宋昭被他缠住,只能公事公办,楚凤瑜却问阮娘道:“谢姑娘去了何处?”
阮娘笑道:“往长威镖局去了。”
楚凤瑜正要同往,阮娘却笑道:“自有人相陪,不用阁下了。”
沿街往长威镖局,宁晓蝶与谢阿弱并辔骑马,鹅黄春柳细拂墙,忽而推心置腹道:
“看来我低估了公子对你的情意,早知如此,倒不该送你下山了。”
谢阿弱默不作声,此番宁晓蝶并阮娘都在暗中护她,公子关切,不言自明,谢阿弱沉默良久,问道:
“公子可是受了伤?”
宁晓蝶看她一眼,道:“我送你下山那夜,适逢公子兰若阁议事,诸人逼迫公子严惩于你,公子并无言语反驳,只是代你受了那一百杖刑并一百鞭刑。他伤势未好,又下山追你去了,你与他在桃花街断绝情义。公子瞧上去冷静,却将魏园决断案情的事务,悉数抛给林月浮,又将校武场审武一事交给了陈老四,还嘱咐我和阮娘照顾你,自个儿就不知独身上哪去了!我看他心灰意冷,该不会出家做和尚去了罢?”
谢阿弱想起齐晏要当方外人的话,提了没有千遭也有百回了,常说寺里清静,无尘事相扰,她这会听宁晓蝶亲口提起,心上不由一冷,脸色一白,气急道:“他若出家,又要置我于何地?”
宁晓蝶听了一愣,反问道:“你这不是五十步骂百步么?你谢阿弱任意妄为的性子,可不比公子逊色几多?私放凤无臣的事且不论真假,揽到自个儿身上的分明就是你自个儿!惹得公子勃然大怒,又有什么好处?不过你且放心了,凤无臣逃下山正好作了香饵,公子已派人追击,待他与朱二小姐会合,正好一举拿下。”
谢阿弱见错都在己,也不由意气道:“凤无臣干我何事?我放什么心?你这会撇得倒清,我问你,公子生辰那日,克敬殿上瞧好戏的,可有你宁晓蝶的份?”
宁晓蝶一滞,脸上一红,嚅嚅道:“你竟想起这个来了,你是何时想起的,难怪,难怪……”
谢阿弱闭口不言,半天才道:“这御龙门的案子我已有些头绪了,我也不必你护着,你且去找公子,问他一句,男人弄大了女人的肚子,想出家就出家了,将为父的责任撇得一干二净又是什么道理?若他情愿孩子跟着别的男人姓,那就随他去好了!”
宁晓蝶一听这句,眼神儿已瞥向谢阿弱的肚子,万分惊诧道:“几个月了?”
谢阿弱冷冷道:“这话你让公子自己来问!”
说着谢阿弱挥鞭打马而去,宁晓蝶勒住马,如有顿悟般自言自语道:“这娘们果然心狠手辣,难怪校武场上,总被她压得抬不起头来!”
话分两头,晚夕上灯时分,且说魏冉被仇琳儿领着去见了诸位御龙门前辈,那赵君南本是成竹在胸,孰料仇琳儿竟双手奉出门主玉佩,并将魏冉的身世和盘托出,只说他就是她亲哥哥仇董出。
是时,御龙门诸位前辈皆是大惊失色,但将那玉佩仔仔细细验过,如假包换,虽有疑窦,却又无从反驳,强被仇琳儿趁热打铁,说要三日后,广邀武林同道,举行新门主即位之礼。
赵君南不料情势急转直下,悔之已晚,守定淡然,竟也头一个赞同,门中旁的元老见赵君南表了态,旁的也没有多话,果真是要捧年纪轻轻、初来乍到的魏冉做御龙门门主了!
魏冉得偿所愿,头一个要向谢阿弱报喜,奔到她房中,但见谢阿弱端坐灯下,门亦敞开着,却像是专程等他,有话同他说一般。
魏冉迈进门去,还未开口,谢阿弱已起身问道:“你定了心要做这个门主?”
这时魏冉穿了白玉锦袍,冠带飘散,英姿楚楚,颇有些春风得意笑道:“这是当然!”
谢阿弱听了,微微一笑道:“你建功立业,我自该成全!若你三日之后,还想做这个门主,到时我会送你一样贺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