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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富贵云烟 ...

  •   三日之后,御龙门仇府车马云集,京城附近的大门派皆派了举足轻重的人物前来观礼,若是小一些的门派则多半是掌门亲自前来,还有许多路遥地远的,亦快马加鞭送来贺礼,御龙门新门主午时即位之仪,着实令江湖同道瞩目。

      时值魏冉一生最风光得意的时候,头一个就想谢阿弱陪在身侧。

      谢阿弱似乎乐见其成,从自己房中亲自往魏冉歇息的地方贺喜,但魏冉房里房外聚集着如云的婢仆,忙着即门主位的各色事仪,还有前来奉承新门主的弟子,亦挨挨挤挤,拢来瞧热闹、凑脸熟,谢阿弱嫌人多,一直在房门外静静等候。

      楚凤瑜因是剑宗少主,倒被迎到外院厅堂,以上宾礼相待,而宋昭则暗中查访一件要紧事,正是谢阿弱亲口托付他的,因而这几日都不在仇府。待到午时前,宋昭终已折返回来,寻到谢阿弱,递出一方女子用过的粉香旧帕子,道:“这是李隐光家眷的信物。”

      谢阿弱瞧着,笑道:“宋捕头出马,果然无往不利。”

      宋昭笑道:“还是你瞧出端倪,我不过拣个便宜功劳罢了。”

      二人闲话时,这内院嘈杂吵嚷,谢阿弱着实没拣着空隙与魏冉说话,直到午时差三刻,魏冉被一群人簇拥着要迎到外院,一见谢阿弱等候他,才要说话,那身旁的仇琳儿已拦道:“有什么话不能回头再说,不要耽误正经时辰!”

      魏冉无可奈何,谢阿弱早有一样东西要交给他,此时没个机缘,也罢,宋昭在此,魏冉大可有惊无险,登上门主之位!想到此,她正要转身离去。

      却不料角门转出一队人,抬了五六口黑漆大棺材,径直奔来,拦在内院与外院间的石子道上,哐哐几声,棺材沉重落了地!领头的紫衣人已上前冷冷道:“在下李隐光,这几口棺材里,头一副装的是我拜把兄弟孟长歌的尸首,还有几副则是长威镖局的弟兄,他们横死异乡,沉冤待雪,还请御龙门新门主给个公道!”

      满院鸦雀无声,哪有人抬棺材来贺喜的?也不知这李隐光打的什么算盘!此时主事的仇琳儿不由冷怒道:“长威镖局死了人,自己发放安葬便罢了,若要缉凶平冤找官府去!向我御龙门讨什么公道?”

      李隐光冷眼瞧着魏冉,掷地有声道:“仇大小姐说得没错,冤有头债有主,我正要指认贵派这位新门主杀了赤焰手孟长歌!”

      此语一听,众人皆是哗然,仇琳儿眼见人心不稳,不由急道:“今日是我御龙门的大日子,你无凭无据,抬了棺材死人就想乱指凶手,莫非是有心搅局、坏我御龙门好事?”

      说着仇琳儿已强要命人将李隐光一行拖出门去,魏冉却疑虑莫名,尤其瞧见孟长歌的尸首,若非春寒未消,早不知要腐烂成什么样子,可见死了已久,莫非是客栈住店之时,已被人害死!而这御龙门门戒森严,若非门内有人相助,这李隐光怎可能抬着这几口大棺材堂而皇之地堵他去路!更何况这孟长歌死了久了,李隐光却专于今日挑衅,定是别有目的,魏冉心下忽有不好预感,正有些心乱之时,谢阿弱已走到他身旁,道:“你别慌,这戏不唱个百转千回,还不知谁笑到最后。”

      魏冉瞧一眼阿弱,她唇角淡淡笑意,从容不迫,他亦不由心下大定。

      谁料那李隐光强硬,领来的跟随壮汉几乎要与仇琳儿喊来的护院动起手来,正闹得不可开交,那赵君南不知何时已从前院赶了过来,扬声喝斥道:“住手!这成何体统?若惊动前边武林同道,御龙门岂不是要丢尽了颜面?”

      这赵君南来得不早不晚正是时候,仇琳儿忽而意会,冷冷瞧着他道:“赵叔您不在前边招呼客人,到后院作什么?放心,这些闹事的无赖只消一顿好打,自然就老实了!”

      赵君南却意味深长道:“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这样的丑事还是早些了结为好!若是等这野小子日后登上门主之位才让人揭穿,那御龙门岂不成了江湖人的笑柄?”

      仇琳儿不免心虚,急道:“赵叔你胡言乱语什么?是谁风言风语,哪有什么丑事?”

      赵君南淡然道:“已有人禀报与我了,琳儿你不知从哪领来的新门主卷进了人命官司!这赤焰掌孟长歌在江湖薄有声名,你以为寻常就能遮掩过去?”

      此时那李隐光亦推开旁人,大步上前道:“如今这么多人在此,又有主事的赵舵主肯说句公道话,我也无所顾忌了,仇大小姐开口要证据,那我就奉上证据!”

      说着跟随已有人捧上一个毡包,打开来,里头露出两块毫不起眼的青砖。

      李隐光接过青砖,给众人瞧了个仔细,谢阿弱、宋昭等人亦看清了,但见青砖上各有三字,一块青砖上道:“宝匣在”,另一块青砖上则道:“凶手即”。统共六字,不像是刀剑刻的,却像是用指力内劲生生写出,但字迹平稳,并不潦草。

      李隐光道:“孟长歌生前受贵派老门主仇紫阳所托,走一趟往蜀中的镖!而这镖正是一个写着四行诗的宝匣,我们押镖入蜀,住在锦绣客栈,当晚宝匣被盗,孟兄亦被人杀死在房中,还有好几个长威镖局的兄弟死于非命!等我发现时,为时已晚,只在孟兄尸首背后找到这两块青砖,这六个字是他死前的手笔!——正是他要告诉大伙,拥有宝匣之人即是杀他的凶手!”

      此语一出,更是惊人,引来议论纷纷,赵君南似早料到此事,揭穿道:“老门主托付孟长歌的宝匣正是由大小姐与新门主带回,莫非你二人……”

      仇琳儿咬着牙道:“我早料到赵叔不会将门主之位拱手相让,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赵君南笑道:“哪里是赵叔要和你过不去,这孟长歌已死,是谁将宝匣交到蜀中大小姐手上的?况且这两块青砖不正是铁证?大小姐你为了争夺门主之位,不知从哪处领来个野小子就妄想愚弄门中三千弟子,还不惜杀人灭口,暗害无辜,老门主若在世,当不知羞愧成何等模样!”

      仇琳儿怒目,气噎道:“你!”

      魏冉被那一句野小子中伤,他本就是强求不属本份的身外物,如今又转眼卷进是非漩涡,旁边那些适才还言语奉承的人,转眼已退得老远,只在背后指指点点!真是一霎间,世情如霜,冷暖自知!他举目四望,惟身边谢阿弱不离不弃,一直沉默不语,此时与他相视,淡然揶揄道:“你既然要当门主,旁边这些钻营之人的本性,你早日看穿也是好事。”

      魏冉听了一怔,权势再滔天,原来追捧迎送他的不过是群浮夸小人,将他夸上天,不过只求从他身上占些好处,若势头不对,转眼已如墙头草,见好风才倒!他又何必与这些人为伍?更何况做这群人的门主,又怎比得上斩奸除恶、快意江湖的滋味?

      赵君南见魏冉与仇琳儿皆已是无话可辩,笑道:“琳儿,这新门主即位典礼时辰也到了,你一心扶持的不过是个杀人凶手,你若改变心意,另立贤明……赵叔倒可为你担保,孟长歌之死,与你一介弱女子毫无瓜葛!”

      仇琳儿此时才晓得计输一筹,忿然揭穿道:“赵叔口中的贤明不会就是您罢?莫非这李隐光也是您请来闹事的?”

      赵君南皱起眉,摆手道:“话不可乱说,琳儿你年纪尚小,江湖阅历不足,误中人圈套,不识善恶也是难免,若此时回头,尚还来得及!否则被送到官府去,这好几条人命你沾上身,哪里还说得清?”

      仇琳儿默然无语,魏冉见势已如此,索性挑开天窗道:“那宝匣是孟长歌生前抛到我房中的,我不是什么仇董出,但也不是什么杀人凶手!”

      赵君南道:“这可真是不打自招,原来你这野小子假冒大少爷,觊觎我门门主之位!如此贪得无厌,杀人又何足奇?”

      魏冉身陷泥潭,才晓得这富贵荣华,真是来得容易,走得也快,不是心狠手辣之人,等闲还没有命消受,一时愤然道:“谁稀罕你这个劳什子门主之位,谁稀罕坐,谁坐去!我魏大爷不奉陪了!”

      赵君南如此逼迫,魏冉又临阵退缩,仇琳儿愈发走投无路,也只好定计顺从道:“琳儿年幼无知,受人蒙蔽,多亏赵叔点醒琳儿,否则琳儿险些铸成大错!依琳儿看来,赵叔在御龙门中声望无人可敌,确是新门主不二之选!”

      魏冉眼见仇琳儿弃他如敝履,愈发不是滋味!

      赵君南得偿所愿,即下令将魏冉押去官府,正这时,却传来一位女子的声儿道:“我劝赵前辈勿要轻举妄动,官府也不必去了,这里正有位江州城捕头,孟长歌死在蜀中,理应由他缉拿凶手。”

      宋昭此时亦站了出来,将捕头公牌出示与众人瞧清了,又将适才那方旧帕子递到李光隐手上,道:“这可是你妻子的物件,放心,你家眷已送出城去,此时无性命之虞。”

      李光隐一见那方帕子,脸色不由一变,宋昭慨然道:“孟长歌之死,另有隐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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