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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水落石出 ...

  •   此时,宋昭上前道:“锦绣客栈掌柜与店小二都可作证,长威镖局的人马大清早天未亮就离开客栈,不往蜀中去,而是急急忙忙折回京城!——敢问李兄,这又是怎么个说法?”

      李隐光心思稍定,道:“宝匣已失,再入蜀中,岂不徒劳?”

      宋昭又问道:“孟长歌以及几位长威镖局弟子既是当晚死在客栈,李兄为何密不发丧?又不报官?其后又是如何处置尸体的?听小二说,你们的镖车出入马厩时,车辙印来时浅、走时深,莫非竟用镖箱盛了尸首,偷偷运回了京城?”

      宋昭一语中的,此举十分鬼祟,李隐光强辩道:“这也是无奈之举,若是留待孟兄的尸首在蜀中,等官府拖延查案,岂不是耽误回乡安葬?更何况孟兄已用两块青砖指明凶手,直待返回京师,我只须留意御龙门动静,迎送害孟兄的凶手迟早都会现身,到时我再报官府不迟。”

      宋昭道:“依此看来,李兄真是孟长歌生前知己、死后良朋,他倒没看错你!”

      李隐光脸色不由一白,赵君南却道:“宋捕头既已问清楚了,那就将那野小子押回蜀中,外院还有许多武林同道等着观礼,我等就不稍陪了。”

      魏冉受此委屈,气嚷道:“我看你这老狐狸才是幕后主使!口口声声要派人拿我!你哪只眼睛瞧见我杀人了?”

      赵君南冷嘲道:“人证、物证俱在此,你还要狡辩,可见恶贯满盈,不知悔改!”

      魏冉愈发气恼,谢阿弱淡然道:“赵前辈此言差矣,人证可以买通,物证也另有说法!”

      赵君南这时才瞧见一直默然无语的谢阿弱,已看出她吐息间武功了得,却一时认不得是哪个高手!谢阿弱问道:

      “敢问一句,孟长歌生前既能在青砖上题字,为何不将凶手名字直接道明?却要拐弯抹角写‘宝匣在、凶手即’这六个大字?”

      李隐光辩道:“凶手姓甚名谁,孟兄并不晓得,只好拐了一层意思,也不足为奇。”

      谢阿弱反问道:“请问李前辈可记得我的名字?”

      李隐光认一认,当日有小二在场,不敢瞒作不知,道:“你是桑香姑娘。”

      谢阿弱笑道:“当晚我与魏冉同行,他若杀人,理应我也有份才对,这孟长歌为何不将我的名姓刻上青砖,如此凶手岂不是一目了然?”

      李隐光迟疑道:“孟兄弥留之际,神思昏昏,难免有所疏漏。”

      “既是神思昏昏,有所疏漏,又怎可将他所刻之字作为物证?”谢阿弱反诘,李隐光一时语涩,谢阿弱又道:“依我看来,此事另有隐情。且先看这青砖上字迹平稳,孟长歌写这六个字时,显见得是从容不迫,他晓得有人要杀他,是而留下物证,也正因此他才将宝匣悄悄送到我房中,托付我代为送到桑香村。至于这六个字的本意,不过是孟长歌戏弄真凶的一个陷阱罢了!”

      赵君南此时斥责道:“你这黄毛丫头简直一派胡言!若孟长歌早晓得自己将要被害,又怎会中了毒手?赤焰掌武功虽不算顶尖,却也不是庸手,岂是想害就能害的?”

      谢阿弱淡然道:“如赵前辈所说,赤焰掌孟长歌武功了得,若非亲近之人要害他,又怎能得手?可见这凶手一直陪在他身侧,他早看出异动,是而有所防备,但亲朋之间,防不胜防,他最终难逃一死!——我说得可对,李隐光李大侠?”

      李隐光脸上薄汗,反问道:“凭你一面之词,不足为证!更何况孟兄若晓得我是凶手,为何不将我名字刻上青砖?”

      谢阿弱望着李隐光,淡然道:“孟长歌生前明明有余力将凶手名字刻上青砖,为何不写,偏偏又十分多余地写了‘宝匣在’三个字?——依我看来,这三个字不过是误导凶手,使其以为青砖与丢失的宝匣有关,不敢轻易毁去。而李前辈不正是中了孟长歌的计,将青砖从客栈挖出,带在身旁?”

      李隐光辩道:“这青砖是杀人物证,我自然要带在身旁,何曾与宝匣有关?”

      谢阿弱道:“孟长歌之所以不将你的名字刻上青砖,正是因为他晓得他一旦如此行事,你必会将这两块青砖毁去!他早料到凶手正是第一个发现他尸首的人,而此人正是一直随行押镖的李前辈。”

      李隐光神色微变,宋昭已道:“李前辈的家眷已被我等救下,安然送出城了,李前辈不必再受人挟制,更何况孟长歌已死,大错已铸,难道还要错上加错?”

      李隐光此时手攥着妻子香帕,沉默不语,脸色发白。他痛思良久,若非为了家中妇孺,他又怎会对孟长歌狠下毒手?既然此时她们都有了着落,他再无牵挂,沉声道:“是我愧对孟兄!我随孟兄出镖,一路暗留信号,待到锦绣客栈,助我的高手终于赶来,我等一同暗中杀了他!还杀了与他同屋的几个兄弟,其后走镖的群龙无首,都听我主持,返回京城!原以为天衣无缝,没想到孟兄早已看穿,还留下了这两块青砖,竟是我的罪证!”

      宋昭铿然道:“请问李前辈是受谁逼迫?此时大可揪出真凶,还赤焰掌孟长歌一个公道!”

      众目睽睽,李隐光缓缓抬起手来,指向了赵君南,道:“就是他出京前半夜掳走我家眷,还胁迫我助他从孟兄手中盗得宝匣,谁料孟兄宁死不肯交出宝匣,只好杀他灭口!”

      赵君南目光沉稳,冷冷道:“你一个杀人凶手,此时草草指认,不过是想拖人下水,难道在场之人会信你一面之辞?”

      御龙门家院,赵君南一言即是圣旨,哪个敢拂逆?赵君南眼见情势在握,大声笑道:“宋捕头要捉凶手尽管捉去,我也不陪诸位玩耍了!”

      说着赵君南从容离去,门下弟子紧跟其后,婢仆如云,竟锋头更劲!魏冉见小人得志,不由咬牙切齿道:“这又是怎么个说法?竟连恶人也惩治不了?”

      谢阿弱却淡然一笑,道:“莫要罗嗦了,案子也破了,我们该走了。”

      魏冉想不到谢阿弱竟肯姑息恶人,心下奇怪,却还是跟着她一块离去。宋昭还要押审李隐光,公事缠身,不能同行,不免怅然。此时御龙门外,阮娘早打好了包袱,备好了马车,谢阿弱跳上马车,魏冉亦跟着上了马车。

      车厢内,谢阿弱从怀中取出一帖密书小字纸折,道:“魏公子若还想当这御龙门门主,我倒是有一个护身符可以送给你。”

      魏冉脸色羞惭地接过那帖,展开一瞧,诧异道:“这是什么名单?怎么有赵君南、林相思的名字?还有他们的把柄哩!这东西阿弱你从哪拣来的?”

      谢阿弱笑道:“那仇紫阳给自己儿子的宝匣里,除了门主玉佩,还有这份名单,上头将御龙门贿赂的达官贵人以及本门内举足轻重人物,姓甚名谁,有什么要害都说得一清二楚。想来仇紫阳为了让毫无势力的儿子顺利登上御龙门门主之位,暗中布置,真是煞费苦心!”

      魏冉大叹道:“原来如此!可你又是何时开的宝匣?莫非你早识穿了那四行诗谜的玄机?”

      谢阿弱道:“原本不曾看穿,倒是仇琳儿在桑园道明她哥哥姓仇名董出时,我才恍然大悟。”

      魏冉略一思忖,拍膝笑道:“所以你才会答应得那般爽快!原是趁着回房取宝匣,偷偷先拿出了里头的东西?却还故作不知,让仇琳儿卖弄开宝匣的诀窍,阿弱你真狡猾!”

      谢阿弱揶揄道:“我若不狡猾些,怎能成全魏公子的野心?但请魏公子收下这名单,速速下了马车,回去做你的御龙门门主!我和阮娘还要赶路呢!”

      魏冉此时看破荣华,如避虎狼道:“这害人东西阿弱你拿远些,若一定要给我,不如让我一把火烧个干净!”

      说着魏冉就从袖里取出个火折子,当真要烧了那帖,谢阿弱却连忙收起那帖,藏到袖中,摇头笑道:“你这人真是蠢材,我不过试你罢了!若没有这帖,还凭什么惩治逍遥法外的赵君南?再说,若我将这帖交给公子,他兴许可以消消气哩。”

      魏冉一听,脸色黯然,道:“你要去找他?你不跟我回桑香村?”

      谢阿弱默然无语,阮娘此时一挥马鞭,一边驾驾将马车赶得飞快,一边在帘外笑道:“阿弱说你是蠢材也没冤枉你,人家夫妻早晚要团聚的,你掺和着又算怎么回事呢?不如我给你说门亲事……”

      魏冉急道:“阮娘你这么好心,怎么不给玉面狮子说亲?叫他把阿弱让给我?”

      阮娘笑道:“我怕你没命消受!”

      魏冉听了愈发不是滋味,谢阿弱却问道:“阮娘,公子此时在何处?”

      阮娘答道:“三公子在中京天宁寺,说是要找方丈慧清大师下棋,还听说有个残局,公子甚感兴趣。”

      谢阿弱冷冷道:“宁晓蝶说公子不知所踪,出家去了。”

      阮娘一听,诧异道:“公子何曾说要出家?公子临行还嘱咐我与宁晓蝶好好照拂你,还说你要是回心转意,就接你到天宁寺一起拜佛祈福,兴许还赶得上佛诞法会。”

      谢阿弱这才晓得中了宁晓蝶的奸计,怒道:“下回校武场上,我非得削了宁晓蝶半边脑袋不可!”

      阮娘听了一噤声,暗暗替宁晓蝶捏了一把冷汗!此时,正快马向天宁寺给公子报喜的宁晓蝶,万万想不到这世上好人是做不得的,做了也多半是没有好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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