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睛》一只白影

145、做我的狗

　　道别宁谋元，郭雨只身前往研发中心。

　　隔离区关着的邪体一直无人管问，如今饿得奄奄一息，见她进来，连忙跪下不断磕头求饶，“对不起，您大人有大量放过我吧，当初是我瞎了眼不该招惹您，我不应该骂时芝雨，求求你放过我吧！”

　　郭雨冷冷地瞥他一眼，对他的话充耳不闻，自顾自地挑选冰柜里五花八门的药剂。

　　由于太过饥饿，邪体两眼混黑，渐渐没了磕头的力气，但依旧跪在地上，扒着玻璃门，抱着一丝侥幸心理，苦苦哀求郭雨放他一条生路。

　　“可以。”郭雨头也不抬吐出两个字，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盛有蓝色液体的试剂管。

　　邪体顿时欣喜若狂，刚要出言感谢，一抬头却看见郭雨两手各拿着一支注射器，眼神冰冷地看着他。

　　“左边还是右边？”不起波澜的语调听不出喜怒。

　　邪体吓得面色如土，先不说右边红色的未知液体，光是左边的逆转试剂他被当作小白鼠实验了四次，那种生不如死的副作用吓得他接连摇头，“不要，我哪个都不要！”

　　郭雨不着声色地点点头，面无表情地瞥他一眼，放下注射器，空着手走进隔离区，不急不缓地扣好实验服的纽扣，居高临下的眼神令人不寒而栗，活动的指关节发出咯噔的声响。

　　“很遗憾，答错了。”

　　*

　　林霜匆匆赶往卫生间，看着惊惶不安的保洁，微微皱了皱眉头，“什么时候发现的？”

　　“九点半左右，我看大家都下班了，想着最后打扫一下卫生间，然后就…”说着保洁惊恐地瞥了一眼旁边的洗手台。

　　洗手台上放着一件鲜血染透的实验服，血水顺着衣角滴落，染红了卫生间的地板。

　　林霜暗暗生疑，但表面不失干净利落的处事作风，面不改色地镇静道：“一件实验服而已，别这么大惊小怪，我来处理，你回去吧，记住管好你的嘴巴。”

　　保洁连声答应，慌不择路地离开洗手间，对那件血腥气息浓重的实验服避之不及，片刻后，整层楼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

　　林霜确认附近没有其他人，于是反锁上门，神情愈加凝重，她带上手套，利落地叠好实验服，放入提前准备的手提包中。

　　身后突然响起“吱呀”的开门声，空无一人的洗手间变得格外诡异。

　　林霜警惕地看向最后一个隔间，“谁！”

　　洗手间的灯光突然熄灭，林霜大感不妙，尚未反应过来，口鼻突然被人捂住，脖颈被一根针狠狠插入，力气之大，连她一时间都无法挣脱。

　　意识逐渐模糊，林霜最终也没想通为何她刚刚没能感应到藏在隔间里的另一名邪师。

　　郭雨面无表情地注视着瘫倒在地上的林霜，余光微瞥外面的监控，林霜为了防止留下证据，暂时黑掉了监控，反而无形中帮了她一个大忙。

　　郭雨戴上手套，收完钓鱼用的的“鱼饵”，里里外外清扫一番厕所，不留一点蛛丝马迹，妥善做完一切，光明正大地背着猎物回到实验室。

　　半小时后，林霜渐渐清醒过来，顾不上头痛欲裂，惊觉手脚被高高吊起，浑身□□，眼前还躺着一个浑身是血不知死活的男人，林霜第一反应便是绑架者很可能就是那件染血实验服的始作俑者。

　　伴随着一阵机械声的响起，实验室的大门缓缓分向两侧，林霜惊得瞳孔一缩，脑海里想遍了行凶者的面孔，唯独没有郭雨的脸。

　　本以为在司徒的百般折辱下，郭雨一度精神失常，失去了反抗的斗志，然而眼前这个披着头发身穿白大褂的紫眸少女，毋庸置疑就是郭雨。

　　“是你？那件实验服也是你弄的？为什么要这么做？”

　　无视耳边接二连三的问题，郭雨不紧不慢地拿出盒子里的注射器，整齐地排放在实验台上，取出其中盛有绿色溶液的针管，面无表情地走向林霜。

　　“你要干什么？！”林霜惊恼交加，连连挣扎却震惊地发现力气不足先前十分之一，邪师所带来的超能力不知为何完全失效，厉声质问郭雨，“你对我做了什么！”

　　郭雨一言不发地盯着她赤.裸的身体，漠然的眼神专注凝神，仿佛在打量叽叽喳喳的小白鼠，而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此时此刻，林霜更多的是被无视的恼怒，以至于暂时忘记了羞耻感和恐惧。

　　“郭雨，你疯了吗？！”

　　然而徒劳的挣扎和无休止的怒骂依旧阻止不了心如铁石的郭雨，随着绿色的不明液体被无情地注入脖颈，林霜的怒骂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痛苦不堪的呻.吟。

　　很快林霜呕出一滩混杂着内脏的黑色呕吐物，惨白着一张脸刚要质问郭雨到底对她做了什么，又见她拿起另一支注射器，不由分说地刺入她的胸口，实验室里顿时回荡起惨绝人寰的哀嚎。

　　连番的人体实验折磨得林霜生不如死，期间她想了很多原因，但就是想不明白郭雨为何突然如此，以为她在司徒的折辱下学乖了，但很明显，眼前窸窸窣窣记录着实验数据的少女至始至终不甘心任人宰割。

　　实验室是全封闭式的空间，阳光透不进来，同样哀嚎声也传不出去，不知过了多久，林霜只觉得眼帘重得抬不起来，看着实验台上多出来几只试剂管，她绝望地发出勉强能听清的嘶哑声，“不，放过我…”

　　郭雨目光淡淡地扫她一眼，捏住她的下巴，塞入一粒亢奋药强迫她保持清醒，“当初你安装针孔摄像头，害得虞朝被威胁隐私，就凭这点你死不足惜，我一直不杀你是因为四年前你曾为我挡下一颗子弹。”

　　“所以你就折磨我？”林霜有气无力地问。

　　郭雨唇边勾起一抹讥讽的笑，用阴冷的目光审视她，“林小姐应该庆幸你对我来说还有用处，否则我会让你一辈子住在这里，直到身体完全烂成一滩脓水。”

　　林霜已经无暇顾及她的威胁，千疮百孔的身体迫使她抬起沉重的眼帘，眸中盛着不解，“你要我做什么？”

　　“做我的狗。”冰冷的语气不容置喙。

　　“你…你要我背叛司徒？”林霜如坠冰窖。

　　郭雨戴上手套，细细擦拭着锋利的手术刀，漫不经心地瞥她一眼，“你没有选择的余地，杀了你就算被她知道，我也不会有一点损失，更何况尸骨无存，谁能证明我是凶手？”

　　林霜脊背发寒，惊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不及思考应变的方法，郭雨的声音再度飘入耳中。

　　“司徒曾教我以刀割人肉，即便千刀万剐也能使人不死，林小姐愿意陪我重温这份美好的回忆吗？”

　　锋利的刀刃在冷白的灯光下泛着瘆人的寒光，架在脖颈来回摩擦冰凉刺骨，林霜头皮发炸，惊恐地看着面带微笑的郭雨，那紫色的眼睛里燃烧着似曾相识的疯色，此刻比死亡更加恐惧的是，司徒亲手培养出了另一个自己。

　　林霜心死如灰，妥协是无奈之举，迫不得已也没有任何办法，为了年迈的外婆，她必须活下去，况且她只是个普通人，不是什么忠勇义士，她还做不到为了司徒体验凌迟处死的感觉。

　　再次从实验室走出，已经是次日的中午，林霜刚走不久，实验室里的邪体被一盆冷水从头浇了个遍，睁开血肉模糊的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令他倍感惊惧的脸。

　　郭雨翻看手中的文件，比对照片上的人和眼前的邪体，慢悠悠地说起他的身世，“刘铭豪，以前是个律师，因为意外感染TPX病毒成了邪体一直没有工作，离婚后，妻子张静带着十岁的女儿刘宛若住在光明小学附近的学区房，从此一蹶不振，屡次性骚扰被抓入狱。”

　　听闻自己的女儿，刘铭豪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眸中爆发出强烈的敌意，挣扎着试图拉拽郭雨，却被轻松躲过，声带破损显得声音呕哑嘲哳，“你想干什么！”

　　郭雨合上文件，漫不经心地瞥他一眼，语气淡漠道：“我可以放过你，也可以治好你，甚至可以还你普通人的身份让你重新做回律师，不过在这之前你得先做一条听话的狗。”

　　“什…什么意思？”刘铭豪惊疑不定。

　　“这是一份关于空穹集团的资料，我给你一个小时想出解决它的办法，你只负责给我一个满意的方案，至于手段是黑是白那不重要。”说着郭雨把一个黑色的文件夹丢在刘铭豪的手边。

　　刘铭豪打开文件，略微看了一眼，顿时惊得瞳孔一缩，不由地抬头看了眼郭雨，那幽暗深邃的眼神让他更加确信心中的猜想，双手颤抖得几乎拿不住文件。

　　手机铃声的响起惊断了刘铭豪绷紧的神经，郭雨面无表情地扫他一眼，刘铭豪惊慌地低下头不敢与之对视。

　　脱下实验服，走出实验室，郭雨立刻接通电话，满目蕴蓄着似水的柔情，温柔的语气不复片刻前的冰冷随性。

　　“喂，虞朝。”

　　“小雨雨～你有没有想我呀？”电话那头传来女孩甜甜的声音。

　　郭雨脸上一热，快速瞟了一圈周围，加快前往办公室的脚步。

　　“想。”郭雨略微挡着脸小声说道。

　　“什么？我听不见。”

　　郭雨刚要再重复一遍，却不料想迎面撞上拐角的路人，脸上顿时烫得发烧，好在已经到达办公室，她反手锁上门，捂着砰砰乱跳的心脏，长吁一口气。

　　“喂？郭雨？你在干什么？”

　　郭雨连忙关闭静声模式，“没…没什么，办公室有点吵，我刚才说想。”

　　“嗯？想什么啊？想着做实验还是想着看书练字？”

　　郭雨微微一怔，恍然虞朝一直故意逗她，心头漾起一股甜蜜的滋味。

　　“想你，我想你，朝朝。”

　　相比于以往的含蓄，郭雨的直率坦言使虞朝略微惊讶的同时，心里高兴得炸开了烟花。

　　“你在办公室是吧？你往楼下看。”

　　郭雨三两步跑到窗边，注视着玻璃窗外的楼下，二十七层的高度看不太清人的脸，但依稀看得到雪地里有个蹦蹦跳跳地挥着手的身影。

　　“看见了吗？郭雨～”

　　郭雨心脏狂跳不止，顾不得穿上外套，猛地冲向私人电梯，在电梯到达一楼开门的瞬间，以瞬步的极速冲到虞朝身边，紧紧抱住她，开心她来找她，又心疼她身体未恢复就到处乱跑，“你怎么来了？”

　　虞朝用脸颊轻轻地蹭了蹭她红彤彤的耳朵，眼里带着甜甜的笑，“来见你呀，你不是说想天天见到我吗？我这不就是来了？”

　　郭雨心里漾起一股甜到嗓子眼的暖，见她穿着羽绒服刚起的担忧略微放了放，但握着那冰冷的手，依然不着声色地皱了下眉头，“那你先进来，外面又下雪了，我们进去说。”

　　“好的～”

　　办公室里温度适宜，虞朝脱下羽绒服，腻歪地从郭雨身后环住她的腰，下颌贴着她的肩头，静静地注视着她的侧颜，眼神透着说不出的旖旎暧昧，“小雨雨，人家想你想得睡不着，你要怎么补偿我呀？”说着重重吻了一下郭雨的颈窝。

　　红霞一瞬间漫上白净的面容，郭雨眸光闪烁了一下，推拒的语调软绵宠溺，“别闹虞朝，倒水呢，小心烫到你。”

　　见她害羞，虞朝坏坏地亲了亲她的脸颊，双手肆无忌惮地伸进她的衣服，故意顺着柔软的起伏摸至两侧的胳肢窝，眸中闪烁着调皮的狡黠，“哼，我就要闹！”

　　郭雨猝不及防地放下热水壶，想要去抓虞朝不安分的手，奈何笑得眼泪汪汪，浑身发软，只能背抵着她向她求饶，“好痒啊！不要了，虞朝！我错了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虞朝仍然没有放过她，边挠她痒痒，边坏笑着打趣她，“明明是我闹腾的，你有什么错啦？”

　　“是…是我错了，我…我做饭给你吃，朝…朝朝…快停下…我错了…”

　　见郭雨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说话都说不利索，虞朝折腾够了，心满意足地放过她，但双手仍然隔着一层布料不安分地揉捏着软软的胸，“好吧，看在你给我做饭的份上，本小姐大人有大量，暂时放过你了。”

　　郭雨无奈地抚着额头，由着她任性调皮的小动作，湿漉漉的眼眸闪烁着宠溺的笑意，语气温柔道：“你等我一下，我去处理一点事情，回来请你吃饭。”

　　虞朝双眼一亮，歪着脑袋注视着她，眸中满是期待的小星星，“你是不是要去实验室？能不能带我一起去呀？我一直很想知道你们是怎么研制仿血的。”

　　郭雨瞬间变了脸色，倚靠着虞朝的姿势使眼睛里一闪而过的阴鸷未能被察觉。

　　仿血的研究一直用活人作试验，为了研制出抑制嗜血发作的新型仿血，失败的案例数不胜数，俨然是地狱修罗场，更何况她要去的是私人实验室，要是被虞朝知道她用私刑…

　　“实验室外来人员禁止进入，不过你想看的话等他们都回去了，我再带你参观好吗？”

　　“这样啊…”看着郭雨为难的样子，虞朝有些遗憾地鼓起腮帮，但很快打起精神，甜甜地亲了下她的脸颊，“我就是随口一说啦，而且电视网上都看过无数遍了，也没什么好看的，好啦，你快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郭雨心中一颤，手指不由地紧了紧，眼角重新带上浅笑，语气温柔道：“嗯，我马上回来。”

　　出门时，眼底已是一片森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