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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流水红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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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流水红花
正德十年。湖广安陆。
兴王一日去书房,看到朱厚熜正提笔给画润色,走进一看却是一颗树。只见上面满是红花却没有一点绿叶。兴王只当小孩疏忽,笑道,“哪有树没有绿叶的?” 朱厚熜道,“木棉树开花的时候。”
兴王问道,“南国的木棉?”
朱厚熜道,“恩,就是那个‘烽火高燃迎春色,却留飞絮入清眠’的木棉。”
兴王问道,“你怎么知道它长什么样子?”
朱厚熜道,“《救荒本草》上有描述,我按着自己的理解画的。”
兴王笑道,“祖上已经出了一个名医,难不成现在又要出一个?”(注,朱橚,太祖第五子,喜研究医术药草,分别组织编写《保生余录》、《袖珍方》、《普济方》和《救荒本草》。)
朱厚熜搁笔娇声道,“哪有?我才不呢,我要学爹。”
过了一个月,朱厚熜就看到院子中多了一颗树,问了方知是王爷让人从南国运来的木棉树。朱厚熜跑去王府的大书房,就看到兴王正在写字。正好一旁太监送来热茶。朱厚熜倒了一杯递给兴王,轻声道,“谢谢爹。”
兴王笑道,“你爹是一个藩王,如果小儿喜欢一颗树还要凭空想象,那作爹爹岂不是太不称职?”
朱厚熜道,“才没有呢。不过木棉喜暖畏寒,耐旱忌潮,在安陆很难养活。我才没有跟爹讲。”
兴王宽厚的笑道,“无妨,我已经从南国雇了两个花匠专门侍弄它。而且我已经问过了,就算熬不过今年冬天,至少活七八个月还是没有问题的。所以至少你可以对着花作画了。”
朱厚熜被父亲眼中疼爱所感染,蹭着兴王的衣角。兴王本就偏好读书,加上第一个嫡子夭折的缘故,对朱厚熜更加是疼爱有加。藩王明为一方之主,实与囚鸟无差,所以兴王也没有什么宏图抱负要展,只是一味的在家看书写字,陪伴自己的孩子,平淡安详的过着日子。
下午陆炳到朱厚熜院子,经过木棉树的时候,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有些诧异的问道,“这是什么树,我好像从没有见过,怎么它的味道却这么熟悉?”
朱厚熜坏坏的笑着道,“这是木棉树。给你的跌打损伤药就是用它的树皮枝干磨成的。你时常用当然熟悉它的味道。” 陆炳面颊一下子烧起来,又不知道如何回口,只好站在一旁愣愣的傻笑。
朱厚熜似乎还嫌不够,凑在陆炳的耳边,道,“它开花的时候你还会感到眼熟呢。因为正像你后面白缀枝枝蝴蝶茧,红烧朵朵芙蓉砂。”
陆炳再榆木也有些生气了,于是跑开一丈,又觉得他撇下小主子不好,只好站着远远的嘟着嘴有些恼的看着朱厚熜。
两个人一起走去武场的时候。沉默了半天的陆炳忽然冒出一句话道,“其实我爹对我很好。” 朱厚熜听了陆炳半天才拼凑出来的话,暗暗笑了一下,正色的说道,“我又没有说你爹对你不好。你生什么气?” 陆炳回了一句,“我才没有。”看了朱厚熜一眼,掌不住又不禁笑了。
安陆的春天比南国来得晚,到了四月初的时候,才看到满枝只剩红花绽开的场景。木棉花不仅花开得娇艳欲滴,而且点点红色伴着枝条垂下来更加是一番风情。在天空的背景下,有些像阡陌纵横中抹上的一点点的胭脂,说不尽的妖娆,道不明的销魂。(注:木棉树的红花与绿叶不同时存在,花落尽的时候绿叶才慢慢登场。)
到了十月的时候就看到朵朵的果实。一日朱厚熜让身边的小太监采了很多果实,与陆炳一起拨开玩。就看到屋内是两个唇红齿白面若凝脂的瓷人,屋外是青葱的木棉静静的垂着枝条等待着来年的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