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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此来彼往 ...

  •   二,此来彼往

      正德九年。湖广安陆。

      陆松到了陆炳的院子,远远的可以看到陆炳正在提腕悬肘练字,想到今天遇到教他们武学的师傅钱坤参将时钱坤对陆炳的赞叹,不禁有些暗自为自己的儿子骄傲。

      陆松进了屋,轻轻走到陆炳身旁,先是猛地提了一下陆炳手上的笔。写大字最基本就是力道要刚毅和稳健。陆松一开始教陆炳写字的时候,就要求他每天临二十页帖,如果中间笔被抽出一次,多加五页。现在见笔还牢牢地握在陆炳的手上,笔下的字也丝毫没有受影响。陆松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自己是袭陆炳他祖父陆墀锦衣卫总旗之职,后来跟着兴王到封藩之地安陆,才成了王府仪卫司的典仗,不知道儿子以后是会承自己的职还是会有更大的前景?想到陆家已经为官六百多年,无论朝廷政事怎么变化都动摇不了陆家的官宦根基的原因与陆代代相传的家风是分不开的,陆松便敛去自己的笑容,坐一旁静静的等陆炳。

      陆炳写好当下的这个字,将笔小心放到一旁,然后用镇纸压住宣纸,走到父亲面前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礼,叫了一声父亲。

      陆松道,“我今天遇到钱坤参将,他夸你道,前些日子你射了一个三中红心,怎么回来没听你说起提起?”

      “儿子那是凑巧,没有什么好炫耀的。所以也就没有跟父亲提及。”

      陆松冷冷的看了陆炳一眼,隔了一会儿问道,“那小主子呢?”

      陆炳答道,“小主子那天心情不好,所以只中了一个二环。”

      陆松厉声骂道,“长本事了,连小主子都敢赢了。看来平素教你的都忘了。”

      陆炳见父亲生气,立刻跪下。

      陆松问道,“强梁者不得其死,后面一句是什么?” 陆炳答道,“好胜者必遇其敌。”

      陆松道,“恭而无礼则劳,慎而无礼则思。后面是什么?” 陆炳答道,“勇而无礼则乱,直而无礼则绞。” 陆炳被父亲严厉的口气逼问得眼睛有了雾气,又怕父亲觉察到自己的怯意,头更低了。

      陆松看到陆炳这样,过了一会儿说,“起来吧,把房门关了。”

      陆炳知道要被父亲责打,慢慢的起身去关房门,心中又觉得委屈极了。父亲不许他胜过小主子,这他是知道的。那日的情形又浮现出来。

      朱厚熜见陆炳一起骑马的时候,左手拿缰绳不怎么用力。便拉过了陆炳的手,问道,“书背不出来,被你爹打罚了?”

      陆炳道,“恩,昭明文选中一段。” 朱厚熜笑道,“昭明文选是必读的,你逃不掉了。” 陆炳道,“其中的军戎我早就回了,偏偏爹让我背神女赋。” 朱厚熜笑着说道,“没关系,我教你。楚襄王与宋玉游於云梦之浦……”

      到了射箭的地方,钱坤将小弓拿给了朱厚熜和陆炳练习。为了不扫小王爷的兴趣,钱坤一开始用的不过是小弓短距离的软靶来让他们练习。朱厚熜见陆炳不开心,便怂恿陆炳先射。朱厚熜觉得如果让陆炳赢的话,陆炳一定会很开心,就像每次自己赢的时候总是很开心,有时候还可以欺负一下陆炳一样。

      陆炳哪里肯先射,他原来总是按照小主子的射箭结果,故意落后一些。朱厚熜悄悄对陆炳道,“如果你先射得好的话,我就让钱坤早些放我们假,这样你就可以背书了。”

      陆炳张开弓,看着旁边朱厚熜鼓励的笑意,果然射了一个三中红心。陆炳第一次三中红心,很开心的站在那里憨憨的笑。朱厚熜也跟着笑了,随意也射了三箭,然后就对钱坤说道,“钱参将,今天父亲布置了很多功课,射击的练习可不可以早些结束啊?” 钱坤见朱厚熜提出要求,便只让他们练习了一会儿就放他们走了。

      朱厚熜拉陆炳回自己的房间,在进房门的时候,就看到太阳照在陆炳脸颊上,不禁喃喃道,“美貌横生。晔兮如华,温乎如莹。” 陆炳没有听清朱厚熜在说什么,嗯了一声。朱厚熜轻轻啪了一下陆炳的头道,“神女赋中的句子,教你背书呢。”然后拉着他就进了房间。……

      “还楞在那里干什么?”陆松喝了一声,打断了陆炳的遐思。

      陆炳赶紧关上门,把戒尺放到陆松手上,走到里面,松了腰带,在长椅上趴好。用戒尺打手心是不用关门的。父亲既然叫他关门,那么就不是打手心那么简单了。

      陆松拿着戒尺走到里面,看到陆炳乖乖的趴在那里。慢慢的走过去,发现他浑身都是绷紧的,心中叹了一口气,口中却是严厉的说,“我打你十下,你好自为之。”

      陆炳闭着眼睛,很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外衣被撩起来,裤子被褪下去,更加绷紧了自己,心中暗暗对自己说忍一忍,忍一忍,就十下而已。就听到“啪”的一下,才在自我安慰没有那么痛,没有那么痛,痛就迅速的四处流窜开,整个腿甚至一直到脚底都在痛。

      陆炳不禁抖了一下。陆松自己是锦衣卫出生,有些看不惯孩子的怯样,皱了一下眉头,接着就是连续啪啪啪的把剩下九下一下子打完了。

      陆炳一瞬间觉得自己的后面快被撕裂开,霎那间什么感觉都被抽离出去,空空的,就是切切的痛烙在身上。眼泪痛得一下子蹦出了眼眶,浑身哆嗦着。那种急急的痛一下到了,又一下子又走了,剩下挫挫的痛紧紧跟着,炙热炙热的。

      “还趴着干什么,还没有被罚够吗?” 陆松道。

      陆炳立刻把自己撑起来,背着父亲系好裤子,偷偷的飞快擦了一下眼泪,然后忍着痛,缓缓的转向父亲。

      陆松看到儿子擦泪的小动作,也没有点破,只是道,“你以后记住为臣之道就是了。” 陆炳点点头。陆松看着陆炳放轻了声音,叹道,“要知道做近侍是最难的。你先去外面把功课做完,然后爹给你讲曹操官渡赢袁绍的故事好不好?”

      陆炳看着陆松的眼睛,快速的点点头。然后故意挺直了,走到前屋,在转角处觉得父亲看不到了,又轻轻揉了揉自己的屁股。

      第二天,朱厚熜与陆炳练玩弓箭之后,朱厚熜就拉陆炳进了他房间。朱厚熜直接问道,“你被你爹打了?” 陆炳想回一句才没有呢,又觉得欺骗朱厚熜不对,只好张嘴又合上了。朱厚熜笑道,“你嘴唇破了,是昨天被打的时候忍痛咬破的吧?”

      陆炳有些委屈的撇了一眼朱厚熜,心说什么也瞒不过你。

      朱厚熜拉着他道,“打哪里了?让我看看。你嘴唇被咬成这样,一定很痛。”

      朱厚熜见陆炳扭捏着不说话立刻问道,“诚者?”

      陆炳只好接下去背,“诚者,天之道也;思诚者,人之道也。”然后用手揉了揉后面,脸却红了。

      朱厚熜一把抓住陆炳,一解一拉间就看到陆炳红紫相间的后面了,皱了一下眉头,便问,“给你药,你为什么不用?”

      陆炳趴着道,“大丈夫岂能畏痛?”

      朱厚熜觉得有些好笑,见陆炳腿部肉粉白不知怎的想到“吾家有娇女,皎皎颇白晰”两句,又觉得上面两团软红香土翠娇玉嫩粉白黛黑的,让人不禁想咬一口,于是不禁动手捏了一下。陆炳啊的叫了出来,然后声音立刻呜咽下去,倒像是一声远远的猫叫。

      朱厚熜笑道,“你不是说不怕痛的。”然后一边将一些退肿的药揉在上面,一边说道,“你不喜背书,你爹又总是逼你。我帮你跟你爹求情怎样?”

      陆炳见朱厚熜以为他是因读书被罚,正好顺水推舟不加分辩,只是苦闷的接着道,“别,你若帮我求情,爹会骂我钻营旁门推卸责罚,只怕罚得更重。” 朱厚熜笑笑没有再说什么。

      过了几天,兴王唤了陆松到跟前,提到读书若不为功名不妨随性。陆松意会,也知自家小儿聪慧有限,自无望去争那个凤毛麟角的功名,所以不复在读书功课上严加要求陆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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