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山别记·枯骨闻花香》长骨

20、方府家梅没江城

　　宁扶舟不知道用什么方式压制住了墨江城体内的毒素，把自己搞成时好是不好的鬼样子，之前还能生龙活虎动用真气，上房聊天喝酒啥也不顾，现在直接人都一口气过去了。
　　宁扶舟半靠在裴渊的身上，裴渊扶住一个劲儿往下滑的人，问：“叫你喝酒！喝酒！现在怎么办啊，找你师父！他人呢！能不能找到他啊。”
　　宁扶舟单手捂着自己的胸口，将头靠在裴渊的肩膀上，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呼吸：“城里...城里，还有，还有别的毒，糟....了，要来不及.....”话音刚落，宁扶舟整个眼白往上一翻人就晕倒在了裴渊的腿上。
　　裴渊：.......为什么命运如此残酷。
　　倒下的人头上都是汗，脸色殷红，呼吸沉重，像是发高烧的样子，裴渊拿手试了□□温，绝对的发烧了！
　　可眼下两个人躲在靡靡楼里，外面即将打起来，没得多想，裴渊赶紧把宁扶舟放平在床上，撩起自己的衣服拿了银子就出门。
　　江城内，家家闭门，街上除了各家挂在门前的灯笼、圆圆的月亮倒垂下来的光芒，其余一点光也没有。裴渊躲在靡靡楼的小门处，她怕黑......怕自己一个人，这个街道上仿佛有无尽的黑暗将人吞噬，又仿佛黑暗里会有无数的手将人拉进去。
　　但是宁扶舟现在的情况完全没得底，靡靡楼临街拐角处就有一家医馆，不出意外应该也是闭门不开，就看银子能不能打动大夫了。
　　裴渊挂好小门，顺着街道的边缘迅速的前往医馆，走着走着就小跑了起来，马上就走到街尾了。
　　一柄银灰色的光芒突然从前方伸出来，接着就是一群提着灯笼与火把的官兵瞬间从黑暗中闪现，层层将裴渊包围。
　　裴渊立刻站定，心脏都要被吓出来了，眼前那把剑正横在自己的脖子上，“是他么？”官兵后方出来的是一位神情阴霾穿着纯白色衣服的公子，他身边的另一位披着黑袍躲藏在黑暗里的人点了点头。
　　裴渊愣住了，她干什么了？
　　“等....”裴渊话还没说完，就被身后的人一个手刀给劈晕了，倒地前裴渊着重的看向了那个黑袍男子，很可惜还是没看到正脸。
　　火光在这一瞬间从外面炸开，有人从屋梁突然跳下来：“主子，城江军主队狼部在南门攻城了。”
　　白衣男子皱眉：“狼部？只有这一个部？继续守。”
　　这位盘踞在江城的白衣男子正是当日攻城的齐王，齐王在江城等候多日，野心不仅在于整个大安，而且对于墨江城从前朝继承的禁军忌惮多时，这支禁军融入了他的好哥哥的部队里，成为了城江军的鹰部，不拔出掉这个时刻悬在头上的剑，他就永远不可能安心的座上这个皇位。
　　齐王笑着看向躺在地上的人，挥手让手下的人待下去关进地牢，“朗叔，如果顾陵对于墨江城来说很重要，那么现在束缚住鹰部的翅膀，专心处理狼部就好了。”
　　黑袍男子，朗叔低声：“墨江城虽然不及弱冠，但是其用兵之才与心思之细并不可小觑，这种将领除了国家的一腔热血，儿女私情都可抛，更何况仅仅是为了个男人。”
　　齐王皱着眉，不慎赞同：“据我所知这个人很重情义，倒是这个顾陵诡计多端且心狠手辣，今日一见确是不过尔尔，身材瘦弱，手无缚鸡之力。”
　　两人随着一边交谈一边顺着夜色又隐匿而去，刚刚那一场无声的对峙就像是初春的一阵微风，连带着卷起了黑夜的一丝红雾，悄悄得在整个江城内扩散而去。
　　南城门处，湛台将军在临时搭建的帐篷里看着江城的城防图，右手下方一将领：“将军，齐王的人死守不出，江城城楼易守难攻，而且山海关横亘在那里，一时半晌不能从其他地方调兵而来。”
　　南城门下的城江军是湛台将军从晋王手里借出来的，也就是说，现在除了晋王手下的城江军，日夜兼程赶向都城的其他皇子们手下的军部远水难解近火，齐王一定要在其他皇子们到达之前解决南城门外的军队，如果他开城门，双方还有一战的机会，但是现在齐王反而死守不开，齐王在等什么？
　　湛台将军盯着帐篷内的烛火，“墨江城还没有消息么？”
　　“没有，墨将军自从进了江城内只传递出来了一次消息，就再也没有回音了。”
　　“既然齐王等，那我们就攻，通知各方人员，轮流守夜攻守，弓箭手每两个时辰换一批，一个字，耗！”湛台敲了敲桌面上的图纸，他想等，那么我们就耗，攻不进去那就骚扰，看看这个齐王到底筹谋了些什么。
　　北城门外，城江军鹰部贴在外城门处，悄无声息的十一人顺着城墙的边缘搭成人梯，缓慢爬上了城楼。
　　树上有一位灰衣男子，抬手接住了与他同色的小鸟，半蹲在树枝上对着树下的人道：“主子，是顾先生的消息。”
　　晋王抬起眼睑看着城楼上隐约连城一条线的人影，轻声道：“念。”
　　“可破”
　　晋王看了眼江城城楼，冲着树上的男子做了个撤退的手势，然后自己悠悠然然的转身往回走。
　　——我是江城日出z分割线——
　　阳光从窗户中渗入，裴渊脸着地的姿势躺了一夜，现在感觉半边脸僵硬得已经没有感觉了，眼前是个典型的牢房，铁牢笼，只有一扇窗，地面潮湿还布满了水渍，裴渊整个人都要裂开了，脑子里却突然闪入了宁扶舟的脸，“糟了，宁扶舟怎么办！”
　　她看了眼这个牢房，只有一个凸出的石平台，还有一个桶，其余什么都没有了，连稻草圃都没有，光秃秃的，起身坐在台子上，拍拍脸清醒了片刻，自言自语对着窗户叹气：“苍天在上，自求多福。”
　　江城日出让在黑夜里隐藏的红雾也暴露了出来，一丝丝的红色雾气经过一夜的酝酿，发展成一片片的，以方府为中心，随着晨气开始向四周扩散。
　　偶尔有打开门户的百姓，不自觉地咳嗽两声，行人之间的神色越来越小心，不敢大声说话，不敢随便乱逛，偶有几户开门的食馆、粮铺以及医馆内外都有官兵在把守，把大家弄得好像深呼吸都要出错。
　　红色的雾气悄悄地随着行人鼻息而动，像是一个顽皮的小恶魔，欢快得在这个城市里进行的玩耍。
　　“咳咳，咳”医馆门外把守的其中一个官兵没忍住咳了两声。
　　“怎么了你？”
　　“有什么味道，有点呛得慌。”
　　“味道？什么味...咳...道。”另一个官兵拿手扇了两下，还没说完也咳了两声。
　　两个人看向对方，互相嘲笑了一番，身体孱弱当什么兵。
　　此时方府内，梅花在一夜之间被着尽后，只剩下了干枯的树干，随着一阵阵风过，残落的灰烬在空气中还留着梅花的香气，甚至比盛开时的梅花的味道还要浓厚，与此同时，方府内还有一种淡淡的香气从各个烧毁的房屋中飘出来，两项愈合，反而互相抵消了香气的味道，只剩下一点点红色的雾气在阳光下闪着光芒。
　　齐王城门大闭，城内米仓粮食全都各家各户限量供应，甚至有的地方大户被齐王强制性缴纳自己粮食。
　　江城也是一个卧虎藏龙的地方，各方氏族对上皇家，给足皇家脸面配合，而齐王也要在得到相应报酬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世界本就不公，有能有势者总比平民百姓者在绝境多一条出路。
　　日出日落，循环而作，江城闭门第三日。
　　一身黑夜，脸色惨白的宁扶舟又一次翻进了方府的大宅，家梅，家没，这个名字并不吉利，宁扶舟盯着方府的残垣断壁，拿着铁锹一铲子就把院子里残留的枝干跟捣了下去，这一下，便是一股提神醒脑的味道直接上头。
　　整个方府裸露在外的地，被宁扶舟一个人全都铲了一遍，露在外面的残肢，白骨，一层层的暴露在阳光下，很难想象到底死多少的人才能把这整个院子给填满，想想每日脚下的土地都不知道躺着的是谁的尸骨就脊背发凉。
　　所有的死尸全都经过了特殊处理，尸身腐烂如泥，黏连在白骨之上，方府的家梅下竟然用死尸滋养，宁扶舟擦了擦头上的汗，皱着眉看向空气里的红色雾气，“尸花.....”，这种用腐尸养出来的花，香气如果遇到特殊的香料，两者混合便是慢性剧毒。
　　而这种香料，却又正好是方府各个房屋中由于烈火而燃烧产生，“当真是心思缜密，也不知到底是何人布下这样的局。”
　　有人破了方府城江军密道，而又有人拿一座城来困齐王军队。
　　当红色雾气覆盖江城的一刻开始，宁扶舟从方府中抬头，顾陵与墨江城从临江仙阁楼眺望，卢运坐在临江仙庭院，裴渊看向牢房里唯一的光亮，太阳从云层里缓慢移动，迟迟不肯露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