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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十五章 混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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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薄西山,马车缓缓驶入阮家村地界。
薛檀兮主仆同孔嘉二人在村口作别。
小武看着薛檀兮离去的背影,踌躇良久,一咬牙,扬声喊道:“薛檀兮!除夕那天……”
少年又犹豫了一瞬,“除夕那天你们来我家吧!”
话音刚落,一个大掌拍在小武脑后,他捂着后脑勺呲牙咧嘴回头看去,只见孔嘉似笑非笑的盯着他看,毛骨悚然,小武下意识抱紧双臂。
“你小子,也不怕你娘知道以后打死你。”
“可是……”小武失落的垂下头,声音如蚊。
“我是真的很喜欢薛檀兮……”
这孩子。
孔嘉不禁叹了口气。
“算了,你若真想,便让她来我药铺子吧。”
“真的吗?!”
小武猛地抬起头,差点撞到孔嘉的下巴,他看着小小少年带着光亮的双瞳,想教训他的话竟说不出口。
良久,孔嘉终于妥协,只轻声叹息。
“你同她亲近便亲切,但一定要记住,什么话该同她说,什么话不该说,明白吗?”
“孔叔叔放心,小武都明白。”
算了,这孩子在这世道上活着也不容易。
孔嘉心里这样想。
路上,薛檀兮与云何都听到了小武方才的话,但她们主仆二人仿若心有灵犀一般,竟是都未提起。
此行平阳镇,谁也没想到会突发横祸,而孔嘉与小武的身份当下不明,同他们走得近也不知是好是坏。
转眼间,阮家后院便到了。
云何推开门,唤了一声春怀,竟是没人应,云何当下觉得惊奇。
“奇怪,春怀不在屋内吗?”
云何一手拎着买回来的东西,另一只手提起裙摆,急匆匆朝屋内跑去,屋里门窗紧闭,物品摆放整齐,炉中炭火光亮微弱,想来屋内人应当刚离开不久。
“小姐。”云何探头看向院中的薛檀兮。
“春怀不在屋里。”
薛檀兮点了点头,不做他想,春怀性子野,贪玩,兴许是跑出去闲逛了吧。
她抬脚刚想回屋歇息,却听外面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咚咚咚”的声音一下又一下击打在薛檀兮心上,让她没由来的慌张。
“大小姐!薛大小姐!您回来了吗?!出事了!前院出事了!”
崔芳慌乱嘶哑的声音传进院中。
薛檀兮手一抖,绣具掉了一地。
她脚步慌乱,身形不稳,差点绊倒在地上。
“出什么事了?”
薛檀兮从里面将门打开,她看见崔芳凌乱的头发和红肿的双眼。
“您身边的那个姑娘,她……”
薛檀兮心一颤,不待崔芳把话说完便将她推开,风风火火的冲进前院。
云何刚放下手里的东西,见状径直从屋中跑出来,绕过崔芳,紧随其后。
空荡荡的院子,纸篓被吹得满地乱飞,阮盛的房门紧闭,
最后一点日光也即将消散,夜幕就要降临。
薛檀兮走到前院门前时,大门无论如何都推不开,里面竟然被人用门栓拴住了,想来屋里人的动作同崔芳应当是脚前脚后,否则如果是在崔芳之前,门应该能顺利打开。
薛檀兮回头瞟了一眼,未见崔芳跟过来,她寻遍了四周,最终决定强行破门,但她同云何的力气小,根本踹不开门。
云何恨不得马上飞进去才好,双手急切的拍在门上,响声阵阵,有种想要将门拍碎的冲动,她喊的一声比一声高。
“春怀!!春怀你在不在里面!!阮娘!阮盛!你们赶紧给我滚出来!!如果你们敢对春怀做什么我定饶不了你们!!!”
薛檀兮则是情形越急迫她越冷静,她仰着头打量了一眼院墙的高度,大约不到三米。
阮家前院墙附近有一棵陈年老树,树枝已经蔓延到院内,若是沿着这棵树攀爬进去,也好比在这里干等着强。
时间紧迫,薛檀兮二话不说便朝那棵树跑了过去。
云何站在树下,以肩费力顶起薛檀兮的身躯,薛檀兮个子高,双手抓住最下方宽大的树杈,脚下借力,爬到了那棵树粗大的枝干上。
她手脚并用,小心翼翼的往上爬,额头已经布满一层细汗,云何站在树下仰头望着她,下意识屏住呼吸。
终于,薛檀兮半个身子已经爬到了院里,她心中一喜,却听身下一声清脆的响声,那根枝杈终于支撑不住,携带着薛檀兮的身体,朝地上直直的栽下去。
“小姐!!”树下云何的喊声撕心裂肺。
“扑通”一声闷响。
薛檀兮掉进了雪地里。
幸亏墙边积雪无人打理,堆起了厚厚一层,薛檀兮整个身子都陷了进去,因为有雪的阻力,她并没有摔伤,但后背也有些隐隐作痛,半天才从雪地里爬出来。
起来时她身上沾满雪水,头发被打湿,凌乱的贴在鬓边。
薛檀兮脚下不稳,一瘸一拐的走到院门前,将门栓拿开,候在门外的云何听见声响后飞速闪身冲了进来。
主仆二人来不及互相关怀,一前一后朝阮盛房前跑去。
此时太阳已经西落,弯月正缓缓上升。
月色下,只有阮盛屋里灯火通明。
还未走到近前,便听见屋内鸡飞狗跳的声音,春怀绝望的嘶吼声传入她二人耳中,像一把刀子刮在了她们心上。
阮盛笑声淫|荡又不怀好意,他正喘着粗气,宽厚的肩膀在窗下映出一道身影,薛檀兮从影子上清楚的瞧见他身下正压着一个人!
“小美人!你就从了我吧!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杀了你!我杀了你!!!”
云何已经红了眼,全然不复往日里的举止得体,听见春怀的哭声后疯了似的冲进去。
薛檀兮扫了一圈,最终将目光落在院中石凳旁的铁锤上,她强忍着身体上的不适,跑过去一把将它拿在手中,突如其来的重量压的她一个趔趄。
屋内,云何甫一进门便看见眼前场景。
阮盛上身丝缕未着,肌肉喷张,一整张脸埋在了身下女子的肩里,那女子不是春怀还能是谁!
春怀被阮盛压在身下,衣服已经被撕的破烂不堪,露出小麦色的香肩,肩头红色的肚兜带滑落。
体力悬殊下,那素日里张扬欢脱的小姑娘根本挣脱不开,阮盛压在她身上宛如一座大山,但尽管如此,春怀还是用力的不停推搡着面前的男人,一边哭嘴里一边不停的喊骂。
云何顿觉气血上涌,拼了命的冲上前去,想要将阮盛拉开,身下的春怀见了她,却是哭的更凶了。
“哈哈哈哈哈!竟有这等好事!还有美人儿主动送上门来!”
阮盛贪婪的目光暴露在外。
他从小上山砍柴打猎,力壮如牛,对付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完全不在话下。
眼看着云何也要惨遭他毒手,只见一道身影冲进屋内,奋力抡起锤子,“嘭”的一声砸在了阮盛的背部。
阮盛被砸的闷哼一声,忍着痛意怒气冲冲的回头看去。
薛檀兮那张破釜沉舟的脸映在他眼中。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大小姐啊!”
“大小姐”三字被他说的咬牙切齿,阮盛已经松开了春怀与云何,径直朝薛檀兮走来。
“今天我非得先要了你不可!”
见他来势汹汹的模样,薛檀兮狠下心来,咬牙再度抡起锤子砸在了阮盛的头上。
他没想到薛檀兮竟然真敢动真格,一时没防备,被打的眼冒金星,温热的血沿着他的脸一路流下来,滴在他锁骨上。
“啊!!!”
门口突然传来女人尖利的叫声。
薛檀兮猛地转头,循声看去,阮娘竟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她的目光先看向阮盛的脸,那脸上还有血迹不停的往下流,随后目光又移到了薛檀兮的手上。
那原本应该放在院中的铁锤,此刻正在少女的手中,那双青葱玉手因为精神紧绷而牢牢攥紧,锤头上还有鲜血滴落。
阮娘看向薛檀兮的脸,少女的五官已经长开,那双秀眉深深蹙起,眸中还带着方才出手时的狠厉。
阮娘头皮发麻,下意识往后退,不知为何,她竟有种错觉,好像下一刻薛檀兮就会扬起手里的铁锤,给她头上也来一下。
她匆忙跑出门外,薛檀兮在屋里听见人群嘈杂的声音,院里居然聚满了人,都是阮家村的村民。
阮娘的嗓音混在人堆里很好辨认。
“杀人了!杀人了!!!屋里有人要杀人了!!!”
“什么?!谁敢在咱们阮家村里动手!”
阮盛人现在还有点懵,听见“杀人”的字眼后人一哆嗦,竟然直愣愣的跑了出去,院里的百姓先是惊讶于他赤|裸着上身,随后在月光下看见了他头上的血迹,惊呼声此起彼伏。
“阮盛?!你头上的伤是怎么弄的!谁打了你!”
人群里响起大汉的关心。
阮兆祥作为村长,一直尽心尽力,对每家每户都关照有加,因此村民一直对阮家人真诚以待,平时有什么事也都会照顾他们一下,如今见阮盛成了这副模样,自然是义愤填膺。
阮娘还在一旁不停地煽风点火。
“天爷啊!真是造孽!原以为京城里来的大户人家小姐是个克己守礼的闺秀,谁曾想居然是个夜叉!”
“之前抢我们前院的炭火不说,今天竟然还将盛儿打成这般模样!”
“可怜我家兆祥如今卧病在床,儿子还要受曾经主家女儿的欺负,我们一家人的苦谁能懂啊!”
阮娘坐在地上,同众人哭诉着。
村里人听后替她们打抱不平。
“什么大小姐!我们通通不认!我们只知道这村子里的村长是阮村长!她算是个什么东西,想动手打人就动手打人?!”
“就是!之前不是说,她是因为婚前与人私通才来的咱们村里吗?丢死人了,竟然还敢在这像没事人一样,脸皮真是厚呢!若是换在咱们这里,可是要浸猪笼的!”
……
薛檀兮主仆三人眼下皆狼狈不堪,她方才已将身上的大氅脱下来罩在了春怀的身上,眼下身形单薄的站在屋中。
听着院子里的愤声指责,薛檀兮疲惫的闭上眼。
阮盛是不是有备而来她不知道。
但她深知,阮娘一定在等这一天。
江桐搞臭了她在京城的名声,如今也要让阮娘故技重施,让她在阮家村也难以立足吗。
屋外有人冲了进来,二话不说就上前把她们三人推搡着带到院中。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们身上。
“天呐!你们快看她!”
人群里有人眼尖,一眼看到了春怀掩盖在大氅下若隐若现的身躯。
大氅宽度有限,不能将她的身体全部包裹住,破碎的衣角露在外面,再联想阮盛裸|露的上身,有人立刻就想明白了。
“不要脸的主子果然带出来不要脸的丫鬟!你居然敢勾|引有妇之夫,你真是居心叵测!”
面对村民的厉声指责,春怀眼中晶莹,不卑不亢的昂起头。
“我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