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赊刀人》木吻青

21、第 21 章

　　敬恒自从那次和刀通感后，就日常在刁昐炼铁的时候旁观。
　　他的通感其实还是很弱，能不能和刀通感都是看运气，不过他还是没有放弃，很执着地在学习。
　　除此之外，他就是去学校上课。
　　由于他前一段时间总是一下课就回家，导致他的朋友们非常不满意，这天一下课就架着他要带他去KTV玩。
　　敬恒自觉理亏，跟刁昐发了个消息说了一声就答应了。
　　Ktv包间里没几个人，就是相熟的同学。见敬恒来了都问他最近怎么都不出来玩，是不是有女朋友了。
　　敬恒连连否认。
　　朋友A：“那你是干啥？一下课就回家，家里有什么好东西吗？”
　　敬恒解释说：“我拜了个师父，学些......呃，小手艺。”
　　朋友们都围上来，七嘴八舌地问是什么手艺。
　　敬恒正准备说是铁制品，忽然眼前一阵恍惚，看到的朋友们的脸都变得衰老苍白，甚至有一两个脸色青灰甚至是满脸血。
　　与此同时，沉沉的冷气猛地从脚底直冲脑门，敬恒眼前一阵阵发黑，黑暗中各种死相不停变换，敬恒浑身一震，吓得脸色惨白，肢体僵硬地往后退了好几步，浑身抽搐着，胃里不住地痉挛，猛地推开自己面前的人“哇”地一声吐了出来。
　　众同学也被他吓了一跳，面面相觑，朋友A站出来，小心翼翼地问：“敬恒，你......怎么了？”
　　敬恒跪在地上控制不住地吐了好一会儿，最后苦胆水都吐出来了。再抬眼的时候众人的脸终于恢复了。
　　敬恒摇了摇头，爬了起来，说：“可能是我最近没休息好......没事没事。”
　　朋友B：“那个......敬恒啊，要不你还是先回去吧？我送你？”
　　敬恒觉得自己确实要回去休息一下，但是还是去找到服务员过来一起收拾了自己搞得狼藉，随后离开，临走还跟朋友们道了个歉。
　　朋友们纷纷表示没事没事，让他好好休息。
　　一出KTV，他无力地靠在墙上，脑子里不可抑制地会想起刚刚看到的画面，胃里又是一阵阵地反酸水。
　　缓了好一会儿，他才慢悠悠地准备回家。
　　敬恒一路上恍恍惚惚，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哪儿，直到一辆大众停在了自己面前。
　　敬恒浑浑噩噩地抬头，看到车窗降下来，露出了姚耀林的脸：“呦，敬恒？你这是怎么了？”
　　敬恒看着他眼前一阵阵发昏，颓然倒在地上。
　　他这一下把姚耀林吓了一跳，赶紧把他弄上车带回了刁昐家。

　　“他这是怎么了？”姚耀林问。
　　此时敬恒床边围着刁昐、姚耀林和姚瑶，就连敬恒床头放的他爷爷的遗像也像是关照地看着他。
　　刁昐心里有点数，但是还是说：“他醒了再问。”
　　姚耀林点头，姚瑶又问：“他身体上......会有事吗？”
　　刁昐抿了抿嘴，说：“应该没有。”
　　姚耀林：“我们走吧，把饭做好，这小子闻到饭香就会起来了。”
　　几人相继离开。

　　做饭的时候，姚耀林问刁昐：“你当年觉醒能力的时候也是这样吗？动不动精神萎靡什么的。”
　　刁昐抱胸站在厨房门口，拿不准到底要不要跟姚耀林说实话，沉默了好一会儿，姚耀林都以为他不想搭理自己的时候刁昐开口了：“不是。”
　　姚耀林以为这个不是是指情况要好很多，松了口气，继续哼着歌做饭。
　　刁昐无奈地看着他，也不多说了。

　　吃饭的时候敬恒果然是闻着味儿就醒了，迷迷糊糊走过来，看到大家还笑了一下，说：“早啊。”
　　桌上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交流：“这孩子不会傻了吧？”
　　刁昐无语，对敬恒说：“这不是第二天早上。”
　　敬恒挠头，想了好久，终于想起来发生了什么，他对刁昐说：“师父，我好像看到我的朋友们死了......”
　　刁昐面色一凛，让他一会儿再说。
　　敬恒挠了挠头，说：“我这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啊？”
　　刁昐淡淡地说：“没事，正常现象。吃饭吧。”
　　敬恒一愣一愣的：“......哦。”
　　吃过饭，刁昐专门去敬恒房间里谈今天的事。
　　刁昐：“说说，你看到了什么。”
　　敬恒努力回忆，说：“我就是突然间一阵恍惚，看到所有人的脸都变得好老，而且很苍白，像尸体......哦哦，还有几个人不是变老，是脸上全是血，差点把我吓尿了......”
　　刁昐：“除此之外呢？”
　　敬恒似乎并不想再多回忆了，说：“再就是冷，从骨子里泛冷气，眼前发黑，还特别恶心，就感觉......很绝望，感觉自己也要死了......”
　　刁昐沉默片刻，随后神情复杂复杂地对敬恒说：“这么看来，你确实觉醒了赊刀人的能力了。”
　　敬恒惊喜道：“真的吗？一开始我还以为是我自己天天打铁脑子打坏了呢......”
　　刁昐叹了口气，说：“你这才刚看到，不适应是很正常的。”
　　敬恒点点头。
　　刁昐又沉默片刻，敬恒疑惑地看着他。犹豫许久，刁昐说：“其实你现在还可以选择不继续做赊刀人。我也依旧会收留你。”
　　敬恒惊讶地看着他。
　　刁昐呼了口气，似乎是放下了什么包袱，说：“实际上我擅自把你当成我的继承人是很不合适的......赊刀人并不是一个好差事，今天你也看到了。”
　　敬恒神色严肃下来，说：“我今天看到的，就是你一直以来看到的吗？”
　　刁昐撇了撇嘴，说：“甚至要更可怖。”
　　敬恒愣住。
　　“赊刀人不仅能看到，还能感受到。你看到的人是跳楼死的，那你也会感受到粉身碎骨的痛苦；你看到的人是淹死的，那你也能感受到淹死时候的窒息与绝望；如果你看到地震，你感受到的也是天崩地裂、生灵涂炭。”刁昐垂着眼淡淡地陈述，“为什么赊刀人全部早亡，除了透露天机会遭到反噬以外，还因为我们往往都难以忍受常年累月的直面死亡。”
　　“你今天看到的还是初级阶段，造成的后果也只是吐一场睡一觉。”刁昐说完，吐出一口浊气，抬眼看敬恒，说：“所以，你现在还有反悔的机会。”
　　敬恒沉默了。
　　刁昐笑了笑，起身摸了摸他的头，说：“好好考虑。”转身就离开了。

　　屋外姚耀林还没走，收拾完了碗筷正在和姚瑶看电视。夜色深重，月光凄凄惨惨地洒下来，四合院有了点鬼屋的气质。
　　刚刚给敬恒描述自己看到的东西，整得刁昐喉头烧的慌，倒了杯水喝了。喝完他问姚耀林：“怎么还没回去？”
　　姚耀林笑着说：“怎么，不留宿？”
　　刁昐：“收拾新屋子太麻烦。”
　　姚耀林：“那我跟你睡？”
　　刁昐翻了个白眼，说：“那小瑶呢？”
　　姚瑶看了她哥一眼，不敢说话。
　　姚耀林笑着：“我收拾嘛。”
　　二人对视良久，刁昐甘拜下风，转身说：“随便你们，自己找空房。”
　　姚耀林心满意足。

　　敬恒到底要不要继续当赊刀人，这个事他纠结了好久，这段时间里刁昐也没再让他进炼铁房。
　　转眼，新年快到了。
　　姚瑶被送回清河，刁昐和敬恒两个孤家寡人惺惺相惜，收拾收拾也准备出去采买年货。
　　打开大门，二人愣住。
　　一辆大众停在门口，车上靠着一个高大英俊的男人。
　　是姚耀林。
　　刁昐：“你怎么……没回家过年？”
　　“我爹妈不要我啦。”姚耀林笑说，“我爸妈去国外旅游过年去了，我就想不通，现在的大爷大妈都流行满世界溜达吗？”
　　现在的大爷大妈是不是喜欢满世界溜达刁昐不知道，他说：“所以，你这是？”
　　姚耀林听出刁昐心情不错，凑上来笑说：“我来投靠刁昐哥哥啦，刁昐哥哥收不收留我啊？”
　　他还专门捏着嗓子说话。
　　刁昐被他肉麻出了一身鸡皮疙瘩，连忙说：“留留留，正好借你车装年货。”
　　“好嘞！”
　　敬恒在寒风中凌乱，突然觉得姚瑶火眼金睛，这俩人没点什么他还真不信。

　　几人除了买菜，还买了不少点心。敬恒对于采买年货热情最高，刁昐和姚耀林就慢悠悠地跟在他后面走，活像带儿子出来逛街的夫妻。
　　回家后刁昐把所有东西收拾好后都已经脱力了，瘫在沙发上不想动弹。
　　但是晚饭还没吃，姚耀林趴在沙发背上看着刁昐问：“晚饭想吃什么？我做。”
　　刁昐一边说随便一边就想起身，被姚耀林按下去，他说：“我自己可以～之前我说没你做不好是哄你的，你这也信啊？”
　　刁昐不想搭理他的打趣，舒舒服服靠在沙发上挥了挥手，表示跪安。
　　刁昐在等饭的时候不知不觉地睡着了，最后还是被饭菜的味道弄醒的。
　　刁昐心里稀奇，夹了一筷子尝，没想到味道还不错：“没看出来啊，你这进步这么大？”
　　姚耀林骄傲得尾巴要翘天上去了。
　　姚耀林吃完饭又特别殷勤地收拾残局洗碗，都不要敬恒来帮忙。
　　弄完这一切，姚耀林若无其事地坐在沙发上，坐到了刁昐旁边。
　　刁昐扭头看他：？
　　姚耀林也特别坦然地看他。
　　刁昐：“你不回去吗？”
　　姚耀林挑眉：“你用完就扔啊？”
　　刁昐：“。”
　　刁昐：“你又要留宿？”
　　姚耀林施施然点头。
　　刁昐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又扭头去看电视：“随你。”
　　姚耀林喜笑颜开，乐呵呵去打扫房间去了。
　　从第一次留宿之后，姚耀林就经常留在这里，都有一个房间是他专属的了。
　　其实姚耀林在刁昐这里睡得并不好。因为他经常做一些很奇怪的梦。其中有一个梦，他甚至还反复梦到过很多次。
　　那个梦的开始还特别真实，是自己半夜莫名其妙醒了，然后似乎被什么指引似的往刁昐的房间里去了。
　　他在刁昐床边坐下，定定地看了一会儿刁昐的睡颜，然后慢慢伸出手，想要触碰他的脸。
　　姚耀林本来都以为刁昐会突然睁眼然后给自己一下，结果并没有。他顺利地摸上了刁昐的脸，轻轻地抚弄一会儿后还有往下走的趋势。
　　姚耀林全程心如擂鼓，但是一点退缩的意思都没有，满心都是“卧槽，还挺滑”。
　　然后他抬腿上了床，跨坐在刁昐身上，轻轻地撩开了刁昐的睡衣。
　　姚耀林咽了口唾沫，慢慢俯身……
　　此时刁昐突然睁眼，反手从床下抽出来一把刀，抬手就往姚耀林脖子上招呼。
　　姚耀林瞬间就吓醒了，后面做这种梦太多，也就淡定了下来，但是梦境结束的时候，姚耀林往往也就醒了。
　　但是今天他没有被奇怪的梦惊醒，但是想起夜，醒过来的时候才三点。
　　起身，下床，姚耀林突然若有所感似的伸手打开了床头柜的抽屉。
　　抽屉里居然有一把刀。
　　姚耀林惊得喘了几口气，隐隐猜到了这么久以来的怪梦是怎么回事。估计是靠近这些刀的人都容易被刀的煞气影响，今天应该是刁昐在这儿放了这把刀，用来安神的。
　　这些奇奇怪怪的刀，效果还颇为不同。
　　姚耀林把抽屉推回去，起身往屋外走。
　　屋外月光正盛，院子里又放满了刀，一院子刀光竟有些像落了满院雪，看着莫名安心。
　　姚耀林无奈地摇摇头，回屋睡觉去了。
　　刁昐次日发现姚耀林精神好多了，暗自放下了心，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姚耀林巴巴地凑上去，说：“我床头柜里的刀，是你放的？”
　　刁昐说：“我这里的刀大多带煞，外人来这里前几夜多半睡不好。给你放把新刀定神。”
　　姚耀林用眼神示意在旁边和面准备包饺子的敬恒，说：“那他呢？”
　　刁昐说：“我第二天倒是没见他没精神不好。可能是他爷爷护着他，也有可能是那些刀知道他是赊刀人的传人。”说到这里，他神情低沉了一点。
　　姚耀林啧了一声，没说话了。
　　他偏头看了刁昐一眼，暗自琢磨，总有一天要把自己从刁昐的“外人”变成“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