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云墨童子

10、休养蓄势中

　　因为身体的缘故，阿诺再一次见到了芷曦。这一次芷曦的医术确实能派上用场，不像上次在马场那般‘大材小用’。

　　虽然是在生死关头走了一遭，可阿诺有习武的底子，更加上身体年轻。在精心照料下也恢复得较快。

　　一来二去，阿诺，芷曦二人自然有几分相熟，都以名字称呼对方。虽然阿诺猜到芷曦这般举动多半和嬴政有关，可聪明的女人说话极具智慧，既不会完全暴露自己的想法，也不会说话刻意。完全诠释了什么叫说话的艺术，让人如沐春风。

　　抛开以上原因，芷曦照料阿诺时也是用心至极，这份恩情阿诺自然得记在心上。当阿诺笑着问芷曦自己能用什么偿还这份恩情时，芷曦也不推辞，大大方方地说自己想要各国的医术竹简。若阿诺有这个机会，还请她帮忙带回来。

　　以阿诺芷曦二人如今的关系，客套反而有几分生疏，坦坦荡荡地接受才自然。

　　与人交谈，若能思维、格局、谈吐相融合，则聊天不会太枯燥，反而会有几分乐趣。阿诺发现芷曦并非养在深闺之中的女子，对于各国政事都有自己的见解，就如一本沉淀的书籍，书香自醉人。阿诺休养的过程反而不无聊，却很充实。

　　芷曦看着阿诺那双纯粹干净，灵气动人的双眸，眼中并无丝毫嫉妒，只有单纯对美的欣赏。那是一双连女子也无法忽视的双眸，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芷曦在给阿诺诊治时，意外发现阿诺体内似乎有一丝异样。那算不上中毒，平常对人体没什么影响。当时阿诺昏迷，芷曦只能将情况禀告给嬴政。

　　嬴政却没有多说什么，淡淡地应了句‘嗯’，只是抬头看了芷曦一眼。

　　只那一眼，芷曦便明白嬴政的意思。王室之中有些秘密，知道后也应忘掉。

　　阿诺伤好后，自然得回归本职工作。虽然她心中有一丝牵挂，可首先得以正事为主。

　　烛火飘曳，微风而至，深夜时分，嬴政依然在分析秦国刚经历的战争。表面上看秦国度过了一次危机，可下一次又该如何面对？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阿诺在一旁静静地站立着，等候嬴政的吩咐。室内虽然寂静，但有两道身影，在烛火的映照下，不至于显得太过孤单。

　　“阿诺，你怎么看信陵君？”嬴政看着竹简上的文字，手指轻轻地敲击着桌面，却没有敲击声。

　　“信陵君，此次能联合五国出兵。对于秦国而言，威胁不小，”阿诺一边观察着嬴政的神情，一边接着说道：“公子可是要我前去刺杀信陵君？”

　　刺杀成功，确实是解决一人的方式。可刺杀一人，便能解决事情吗？

　　“阿诺，魏王和信陵君的关系如何？”嬴政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了一个大家都心知肚明的问题。

　　“并不算太好。魏王始终对信陵君有所猜疑。这次若不是魏国身处险境，魏王是不会重用信陵君。”阿诺陈述了事实。

　　君臣不同心则难以齐心办事。此次信陵君看似取得胜利，实则因魏王的猜忌而处于另一种困境，有功之臣不被重用，反遭猜忌，寒的是魏围有志之士的一腔热血，报国无门，心有余而力不足。

　　见阿诺想明白了这个道理，嬴政接着说道：“杀伐，并非是解决事情的最完美方式。完成目标，有许多道路可以走。兵不血刃，流言蜚语，也能战胜对方。”

　　这确实给阿诺好好上了一课。在这一室之内，可见世事变幻，只因心在远方。

　　阿诺没有等太久，便寻了个机会前去看望白冥。虽然她不懂医道，不会看病疗伤。救命之恩却不能推脱，怎么也得当面表示感谢。

　　人若诚心想做一件事，绞尽脑汁也会去做。人若不愿做一件事，就好比饭送到嘴边，也不会张口去吃。

　　阿诺前去见白冥时，却遭到了守卫隐刃成员十七的拒绝。白冥大抵是有事，不方便见阿诺。十七是个冷冰冰的性格，只简短地说了‘有事，不方便见面’，便不再开口多说一个字，愣是没让阿诺问出白冥的身体状况如何。

　　阿诺想着或许应该找个机会问问同尘，刚好同尘办完事回来，一张娃娃脸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活泼。同尘一见阿诺，张口就说：“诺姐姐，好久不见。你的身体恢复得怎么样？我本想去看你的，刚好被大哥安排做事去了。诺姐姐可不要怪我。”同尘这活泼的性格和十七冷冰冰的性格，当真是一个火一个冰。

　　阿诺自然不会和同尘计较这些小事，她在意的是白冥的身体状况。

　　只是光明正大地讨论白冥的身体状况，好像有点不合适，说话怎么也得讲究个地方场景。所以，二人找了个安静的角落。

　　“同尘，白冥会介意那天我坐过追风吗？”阿诺认真地问道。

　　这个问法有点奇怪，一般都是直接或旁敲侧击地问白冥身体如何。如果是旁敲侧击，这问题也偏得太远了。当时是生死抉择，又怎么会在意细枝末节？

　　阿诺猜想以白冥的身体，应该和自己恢复得差不多。今日十七的话是在陈述事实，阿诺这个想法确实是多虑了。

　　同尘这个鬼机灵，却有几分摸透了阿诺的想法。小脸一垮，担忧地说：“诺姐姐，我大哥不在意这个。今日他不见你，除了有要事忙，可能和他的身体还在休养有关。”

　　话说到这，同尘却不接着说下去，等着阿诺问白冥的身体状况如何。

　　阿诺也不含糊，直接开口询间白冥的身体状况如何。同尘不急不慢地说：“其实，大哥将你带回来时还好。只是他触犯了军规，功过不相抵，自然得受罚。”

　　这番做法自然是有道理的。军纪严明，一视同仁。若人人都这般‘冲动冒失’，那还如何领兵作战？功自然是要赏的，过自然是要罚的，将军也不能例外。

　　同尘看着阿诺的神色，极有眼力地说道：“诺姐姐，自从认识我大哥以来，还从未见他受过任何处罚，”说完同尘的眼珠一转，大度地开口道：“诺姐姐，你也不用在意。男人新添几道疤没什么的，是功勋的象征。”见火候添得差不多，同尘也不急着开口。静静地等待阿诺的提问。

　　白冥确实是有要事要忙，阿诺自然也未去打扰。只是后来再补送了一批药过来，当白冥看着药中混合着祛疤之药时，视线停顿了一下，那是芷曦特意研制的药物，产量不多，效果却极好。只是他最近没有伤疤可祛，唯有知道原委的同尘笑出了声。

　　这一次，阿诺见到了白冥。他依然是那贵公子模样，丝毫看不出之前因处罚受伤过，不知情地人恐怕还以为同尘在胡说八道。

　　阿诺当面表示了感谢，没有花里胡哨地开场白，只有简单地几个字，但是却诚意十足。

　　那双眼睛中闪烁的光芒，犹如暗夜繁星，无比动人。

　　白冥也未客套，自然地接下了阿诺的感谢，说了一句‘不必放在心上’，算是了了阿诺的一桩心事。

　　二人正准备开口说点什么，同尘带着各国最近的战况过来，商讨下一步行动。

　　这鬼机灵察觉到自己好像来的时间不太合适，可马上退出去又显得有些刻意，只能装作如往常一般，将各国战况放在桌上，准备寻个机会再溜走。

　　阿诺白冥一谈到正事，自然是将其它事放到一边。看着各国最近的情报和地形图，七国在此时都没有太大的动作，反而都很有默契地选择了短暂的休养，形成一种新的平衡。

　　“没想到最近竟是难得的太平。”同尘念完各国战况，看着沉思的二人，小声嘀咕了一句。这句嘀咕阿诺和白冥都没有错过。

　　“之前五国联合，共同攻打秦国。虽有所收获，可那点收益不够五国划分，自然各国不能同心协力。况且各国出兵，损耗兵力粮草，若付出和收益不能相匹配，自然得先休养一段时间，养精蓄锐。五国之中的盟友因利益而存在，今日能共同作战，明日也能拔刀相向。”阿诺看着地形图，慢慢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阿诺说完，白冥又接着开口道：“这对于秦国也是个休养的好机会。之前抵御五国联合出兵，秦国虽然实质性的伤害不大，可也折损了部分兵力。此时若是没有更大的利益，秦国是不会大规模出兵的。”

　　同尘看着地形图，心里忍不住感慨，诺姐姐和大哥二人说得不错，书上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果然是有道理。

　　玩笑归玩笑，讨论正事，同尘也只是短暂地走神了一瞬间，接着二人的话连续说道：“这种局面恐怕不会持续太久。”

　　毕竟，六国不会看着秦国逐渐强大，秦国也不想看着六国中有威胁自己的因素。七国相互斗争，相互制衡，持续了数百年，人们似乎忘了曾经共同生活在一片土地，拥有过共同的祖先，血脉中有着割舍不断的联系。

　　三人接着刚才的话聊到了六国明知秦国的威胁，却为何没有消灭掉它。

　　阿诺说道：“六国看似能因为某个目标暂时齐心，可背地里却打着各自的小算盘。谁也不愿吃亏，谁也不愿少拿。遇到困难，六国就会开始退缩。信陵君领导的五国联军虽数量庞大，可战斗力却因各怀鬼胎大打折扣。”

　　白冥接着说道：“秦国自然也不会坐以待毙，实行‘远交近攻’的方法，谋士结交远处的国家，将军攻打近处的国家。一边分化，一边消耗。”

　　同尘说道：“那若秦国出现一个优秀的君王，是不是能结束各国的纷争，扬我大秦国威，重塑这片土地血脉的连接，人们可以安心人生活一段时间。”

　　阿诺和白冥对于这个问题都有所期待，但都保持了沉默。没有人能预料未来，自然也无法轻易下结论。

　　但这一刻，秦国的将士血是热的。将士，开疆拓土，保家卫国，驰骋于战场之中，金戈铁马，说不出的豪言壮志，让人热血沸腾。

　　或许，真如同尘所期待的那样，秦国将出现一个君王，带来暗夜的曙光，分裂的大地走向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