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楠花开（下部）》跳跃的火焰

41、第一章 6-1

　　网络坏了。很是郁闷。终于修好，恢复更新。抱歉让大家等了好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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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重的话音刚落，淡淡的金光消失，四周围又恢复了正常。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那黑暗却比刚才看上去更加的浓厚了。仿佛可以吞噬一切，从远处向着营地慢慢的蔓延而来，除了营地里的火光，到处都是浓郁的仿佛墨汁一般的黑暗。
　　韩重哼了一声，手一扬，一把金色的粉末抛入了营地外地面上已经奄奄一息的火龙里。本来已经萎靡不振的火焰被金粉一激，顿然一扬，那火光也变了颜色，带着金子般的光芒。
　　与此同时，楠生外围的韩家人再度坐了下来，他们所坐的位置呈环形，就在韩家人就位之后，以楠生所在的地牢为中心，蔓延开一朵金莲，花瓣层层沿着地面展开，将每一个法阵中的韩家人都包含在内，那金莲散发的金光和外围火龙的金光连为一体。形成一个金色的穹庐，从地面升起，将整个东丘营地罩在其中。
　　金光带来的异象惊醒了营地里本来已经休息的士兵，大家纷纷走出帐篷来仰头观看。初时大家只是为这异象之美所惊叹，随即有人惊呼了一声，指着穹顶：“看！”
　　楠生抬起头，向上方看去。
　　金光并不刺眼，淡淡的非常柔和。像是一层金色的薄纱般漂浮在头顶，从四面八方温柔的罩下来。那金光仿佛泉水般在流动，其中漂浮着一朵一朵小小的金莲，偶尔那金色的莲花会突然停顿一下，骤然闪起一朵金色的火焰，然后消散。
　　若是仔细看，就会看见，那金色的纱幕外，天上盘旋着一道一道扭曲的黑影。无数的黑影在空中呼啸而过，每一次撞击天穹。就会有一朵金莲迎上，和那黑影一起消散。
　　“门主，这般不妙啊。”韩业皱着眉头开口：“金莲阵虽然能克制剧毒，毕竟是用我门人作基础。这般消耗下去，阵法一破……”
　　韩重点点头：“这不是普通的尸毒。其中凝结了怨魂。若是沾染上了这东西，毒性侵体的同时，怨魂也会随之入体，就会变成南原死巫的傀儡。只是尸毒无形无质，要将其一举破除，并非易事。”
　　说话间外面原本浓郁的黑色发生了变化。先前那黑色已经将山头吞噬，看不见周围的景色。而此刻山顶上却亮起了一线绿色的火光，那火一团一团，飘飘乎乎的，从山顶上慢悠悠的游荡了下来。
　　绿光刚开始不多，到了后来却是漫山遍野。整个山头密密麻麻到处都是，绿光映亮了天空，也让里面的人清晰的看见了外面的情形。
　　山上到处都是稻草人。那稻草人扎的怪异，每一个都顶着一顶黑色的帽子，而那绿光，正漂浮在稻草人的头顶。
　　稻草人到了地坑边，毫不犹豫地就跳了下去。跳得多了，地坑都发出了幽绿的光芒，像是一条散发着剧毒的毒蛇，将整个东丘营地牢牢盘旋在其中，给人巨大的心理压力。
　　而天上那些盘旋的怨魂随着稻草人投入地坑中，也纷纷投了下去，过了片刻黑云散尽，复又露出了晴朗的夜空。
　　既然尸毒已经消除，消耗巨大的金莲阵自然是没有继续维持下去的必要了。过了片刻没有什么异常，韩家人便在外围布置了一些简单的防御法阵，用符来催动，而撤了金莲阵。
　　韩重眉头紧锁。
　　先前他用地陷大阵形成的地坑如今化为了一条深不见底的，弥漫着黑色雾气的河，将他们包围。
　　稻草人和怨魂纷纷溶解，化作黑色的水将地坑充满。偶尔河水冒出一个泡，气泡炸开，在水面浮沉的，都是白骨。
　　看起来南原是打算困死了他们，等到他们走投无路之时，再任意宰割。
　　黑色的河流形成后，南原那边便安静了下去。东丘营地却不敢松懈。安排了士兵和韩家人守夜，其余的人去休息。不过李易一行人却毫无睡意，在王帐中商议对策。
　　楠生仍然被囚禁于地牢之中。
　　韩家的画地为牢之术，从外看过去不过是一个半丈见方的小圆圈，将人困在其中，而在里面看着范围不大，只要一动，空间便会层层叠叠的扭曲，无论如何努力，都不过是在原地挣扎罢了。
　　楠生一直抬头看着天，方才被投入地牢之时，她突然失去了对苍龙的感应。
　　不知是法阵的原因，还是他们真的出了事。
　　既然黑狼发现了她，那么完颜一定知道她就在此。南原如此拖延，怕就是要拖到完颜朔前来。
　　李易在华贡带她走的时候，她没有反抗，一是自己本身有伤，二是顾及金寒，三是因为感应到苍龙并没有危险，四则是她觉得亏欠谨王。
　　她是觉得亏欠他的。
　　楠生扭头看向王帐的方向。王帐的帘幕并没有搭下来。里面灯火通明，谨王居于首位，他的下首分列是韩重和韩业，此刻他们正在争执什么。
　　她一介孤女。当日里迫于无奈，不得不为他解毒。他为她清誉，垂怜于她。可惜造化弄人，战场上她为完颜所俘，失了贞节，而他又再度站出来，迎娶了她。
　　雪山韩家选妃，她选择了离开。是因为她知道继续站在他的身边，她已经是一个拖累。
　　他需要韩家的支持。既然他已经做出了那样的选择，他就不得不先天下。
　　与其让他左右为难是否牺牲她，不如自己静悄悄的离开。
　　当日里毅然服下翡翠蓝，何尝不是因为她曾以为，有夫如此，妇复何求？她能为他做的，能表明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
　　李易抬头，越过王帐，和楠生的目光相遇。
　　她就那般站在那里，仍然是初见时男子的装扮。只是他再也不会认错，将她错认为男儿身。
　　夜风吹起她略显凌乱的发丝。她的神色间有一种让他莫名心慌的刚毅和坚决。她一直是特别的，坚强，独立，勇敢。这些女子罕见的特质她都具有。他曾经认为这是她最大的优点，如今这些优点却在提醒着他，她是和他完全独立的两个人。
　　“……主上，事不宜迟。若是等到天亮，怕还有变。”
　　韩重的话打断了他一时的沉思。李易将视线从楠生身上收回，转而看向下首。
　　方才王帐中，韩重和韩业争执的，是是否用韩家的木灵大阵脱困。
　　金木水火土五系，修木系的术师最为罕见。其实五系术法都是催动自然间的五系元素为己所用。唯有木系最为特殊，催动的是有生命的生灵。韩家前几任门主曾经认为木系术法十分鸡肋，既然有生命，所受限制便多，发挥的余地远远不及其余四系。
　　不过虽然鸡肋，木系却有一个威力惊人的木灵大阵。
　　如今他们虽然被困，却是处在一方山谷之中。漫山遍野的山林，正是发动木林大阵的绝佳条件。
　　韩重主张发动木灵阵脱困，如今南原的目的明确，打消耗战，目前毕竟是在南原的土地上，迟则生变。而韩业反对的原因是，木灵阵若要发动，必须用生命来催发。参与木灵阵的术师都有生命危险。目前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不值得如此牺牲。
　　李易沉默不语。
　　他同意韩业的看法。如今并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用不上做这么大的牺牲，非要发动以生命为代价的木灵大阵。
　　李易抬头看向韩重。这样的情形下韩重提出来发动木灵阵，只怕是假，逼他动用尸兵才是真。
　　从韩卿身死开始，韩家内部越发的分崩离析。他扶持韩业做了副门主，要的就是和韩重分庭抗礼。
　　韩重逼他拜他为师。他无论是怎样的身份，从此都是韩家门人，他韩重的弟子，要持弟子礼。而韩重更是利用他不得不借助韩家而屡次相逼。
　　曾经韩家是他的力助，如今却隐隐变成了一种折磨和束缚。
　　他如果掌握了尸兵，有了足够的实力，便可脱离韩家，真正做他想做的事情。
　　只可惜，完颜皇的尸兵，又岂是如此轻易就能掌握和收服的？！没有完全的把握，他也不敢轻易用尸兵应敌。
　　“主上……”韩重还待开口，李易微微一笑打断了他的话：“便听老师的罢。”
　　韩重身形微微一顿：“是。”
　　楠生没有听见王帐里的这一番争论。只是看见韩重招去了韩家门人，随即从中选出了几人，让他们按照八卦方位在营地的角落站定。
　　这一次却不能把楠生困在法阵中心了，否则木灵阵一旦发动，首先抽取的就是楠生的生命力。
　　韩家人撤了地牢，楠生被看押在了李易身侧。
　　初时楠生还不明了韩家人在做什么。等到几名韩家术师面色凝重的开始在地上画法阵时，她也认出了这正是木灵大阵。
　　有韩部为师，她接受的是为最正统的术法教育。自然知道木灵阵需要付出的代价。即使此次脱困，韩家也得承受一个不小的损失。
　　法阵绘制完毕。术师到位。一名木系法师走到了法阵中央，珍而重之的将一枚树种埋了下去。
　　法阵需要的生命力是十分庞大的。阵中心作为法力的源泉，普通术师都不足以承担。那名木系术师埋下去的，是一颗古树的种子。
　　在术师的催动下。种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根发芽破土而出，不到片刻的功夫，便成长为了一棵郁郁葱葱的苍天大树。
　　大树的树冠浓密如盖，将整个东丘营地牢牢地保护在其下。
　　几名已经就位的术师席地而坐。地上绘制的法阵将他们和中心的古树连为了一体。法阵发动，充满生命力的嫩绿色光芒以古树为中心，顺着法阵的纹路亮起，蔓延到各个术师处，将他们笼罩包围。看上去就像在他们身上结成了青色的大茧一般。
　　营地外围的火龙已经熄灭。火木相克。火龙阵早在木灵阵发动之前便已经彻底的被废弃了。
　　营地外围，地坑形成的黑色之上，土地在不断的颤抖。地面上涌起了一个一个的小包，像是有什么在地底飞速生长。过了片刻，一根一根足有水桶粗细的藤蔓破土而出，像是某种巨型动物的腕足一般，在空中肆意的张扬。
　　四周围的山林都亮了。从东丘营地的近处开始，向外蔓延。都是那般带着生命感的嫩绿色，向着东丘营地中的古树汇聚而来。
　　古树光芒越盛，那藤蔓便越发的粗壮，渐渐彼此交织成结实的大网，横跨过黑沉沉的河水，将营地的对面连通。
　　营地里的士兵早已列阵做好了准备。树网形成的那一刻，便在将士的指挥下有条不紊的开始撤退。只是士兵刚刚走到树网的半中央，事情就起了变化。
　　山顶上一声号角，无数狼骑整齐划一的出现在山巅。一声令下，向着下方急冲而来。
　　还不等东丘的士兵感觉到惊惧，半山腰上，无数巨型藤蔓破土而出，顿时打破了南原引以为傲的狼骑的一次绝佳的俯冲。
　　粗壮的藤蔓狠狠击打在正急冲的狼骑身上，狼马被拦腰打成两段，喷洒着血雨落到地面上，而人则当场摔死。有的狼骑干脆被藤蔓缠绕住，绞成了肉泥。
　　韩业在喝斥看得目瞪口呆的东丘士兵和韩家门人：“抓紧时间，快走！”
　　楠生看向身处八卦方位的几名术师。他们的样貌在急速的衰老下去。方才还是十几岁的少年，如今已经颓败的中年人模样。木灵阵虽然威力强大，然而一旦这几名术师的生命力耗尽，阵法也就到了尽头。
　　山顶的号角声再度响起，南原狼骑停止了冲锋。就在东丘士兵松了口气的时候，山巅上突然缭烧起张扬的青色火焰。那火焰如同熔融的碧玉般，骤然腾空而起，无拘无束的肆意蔓延。方才还占领战场主导的藤蔓在这青色的火焰前不堪一击，火焰到处，灰飞烟灭。
　　火光中一个身影出现在山顶，随着他的走动那妖异的幽冥火迅速的向着下方蔓延开来。隔得极远，楠生也感觉到了他的注视，如同一把利剑般穿心而过。
　　完颜朔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