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合作 ...
-
简七打量着静默吃饭的阮云烟，她垂眸望着自己的碗筷，只吃了碗内的白粥，就搁下筷子，用帕子小心地拭了嘴，一言不发地端坐在那儿出神。
“我稍后要去办点事，你先安心在这住下，阿泉一会儿就会从客栈过来，你又需要吩咐他便好。”简七起身，声音和缓轻柔，眼前的这个女子，此刻令他感觉，自己稍微大声些，她都会破碎。
“你是要去他们那儿吧？”简七正欲离开，阮云烟漠然地开口，冷冷地问了句。
她的眸子黑沉无光，简七都无法看到那最深最底之处是何般情感。她冰凉入骨的眼神轻扫过简七的脸，未等他回答，她旋即起身，素白的衣衫拂过桌脚，行向里屋。
摇头轻叹了口气，简七颇为无奈地耸了耸眉头，扭身离开。
吃着早饭的蔚如璟不时偷瞟对面的澹台冉白，看着看着就忍不住脸红。昨天晚上与他相拥而眠，令她睡得倍感踏实，即便早上醒来，也假寐着不愿早早起来。冉白分明是瞧看见了蔚如璟在那儿偷看，忍不住低笑了下，往蔚如璟碗中夹了一片酱牛肉，戏谑地说道：“难得旻瑄郡主也会只吃白粥呀。”
蔚如璟俏脸一红，指着冉白碗内见底的白粥，哼笑道：“副将大人你这是五十步笑百步。”
说完，两人互相各瞪了一眼，转而扑哧都笑出了声。看着蔚如璟灿烂的笑颜，冉白恍惚回到了将军府那些日子，这才真真实实地感受到，他念着的人，想着的人，是真的来到了他的身边。
“如璟，这次来可是因着太过思念而千里寻夫的？”冉白又恢复了他那懒散嬉笑的表情，眯着眼瞳想着蔚如璟。
“呸，你倒是臭美的很。”蔚如璟撇嘴，哼哼着瞟了眼冉白的神色，心中可万分不想他得意，“我是来做参军的。”
“参军？”
“参军？”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只不过身后的那个更为诧异，简直就是不可思议。回头去看，看见毕连因着二人的视线而略尴尬的神色也难掩听到蔚如璟的话儿诧异。他抱拳一礼，缓步走到冉白身边，虽然很想问清楚这到底是怎回事，却因着冉白，暂且忍下，先听蔚如璟怎么说。
“我那日还以为你是赌气说着玩的，不想竟然是真的。”冉白轻笑，望着蔚如璟。
“嗯，皇上钦命我为参军，前来辅佐副将大人。”蔚如璟俏皮一笑，朝冉白眨了眨眼睛，他了然地明白这其中含义，温柔地扬起了笑容。
一侧的毕连却忍不住了，张口便问：“皇上怎么会钦命一个女子为参军？”
此话一出，澹台冉白和蔚如璟俱是皱起了眉头，不管如何，她蔚如璟是个郡主，毕连此话的语气始终太过失礼，何况这是在别院中，尚且不在军营。
冉白抬眸不轻不重督了一眼毕连，搁下手中的筷子，似乎正打算开口说什么，蔚如璟却开口打断了他，微挑眉尖，迫视着毕连：“毕副尉是对于皇上的任命有质疑么？”
毕连不语，倔强地抿起了唇。在他心中，军营里是留不得女子的，而女子又怎可参军，带兵作战，这简直是对他们男人的一种讽刺。
“将军大人都未曾多言，难道毕副尉还有异议么？”蔚如璟微微一笑，“杜将军乃毕副尉的恩师吧，将你一路从默默无闻的小兵提拔成今日的副尉，恩情匪浅啊。”
蔚如璟将将军搬出来说话，令毕连语塞地看着她意味深长的表情，心中不禁恼怒她的牙尖嘴利，看来是个难对付的跋扈女子了。皱眉沉脸，毕连静候一侧，不答话，也再不多看蔚如璟一眼。
“冉白兄。”
冉白正心中不满于毕连的态度，欲说些什么时，就看见简七手持折扇，鬓发轻扬地走了进来。
“简七爷，这么早所谓何事？”看着简七，冉白和蔚如璟脸色立刻暗沉下来，显然，心中都想起了昨晚之事。
简七瞧看了他们一眼，他们此时心中所想，他心中明白。有些事，也并非就是他们错。情这一字，自古伤了多少人，恐怕连数都数不清。在情字中，从来都不分你我对错。
“我此次来，是为了冉白兄上次所说之事。”
冉白脸色一肃，朝简七点点头，起身相邀：“那，简七爷请这边请。”
简七点点头，收起折扇随冉白朝里院走去，冉白回头看见蔚如璟犹自坐在那儿，便招了招手，笑了一下：“参军不随着来辅佐副将么？”
蔚如璟被冉白的表情逗乐，嗔了他一眼，起身准备跟去，末了视线扫到一旁被留下的毕连，他的神色无波，可蔚如璟知晓，他心中万般不是滋味吧。
合上书房的门窗，冉白抬手示意简七落座。
“简七爷可是想好了？”
简七捏玩了会儿手中的折扇，没有直接回答冉白，只是反问了句：“帮你，琅渊有何好处？”
“这个简七爷想必心中亦是清楚的。琅渊，杜莫朗，西貊现在俱是各怀鬼胎，虽说西貊现与琅渊相谋，可他也未曾打算放过琅渊这块肥肉。杜莫朗不过是许了琅渊一匣忧蔓昙香，西貊确是献了一个美人，同时也是安插了一道眼线。要知道，琅渊比之凶猛的西貊，还是略显不足的。”冉白徐徐地说道，“何况，还有契傕的虎视眈眈，简七爷应该也想到了吧。”
简七点点头，冉白便继续说道：“不若我们合力，收了西貊，你看可好？”
“收了西貊，谈何容易？”简七听到这句，不禁有些嗤笑，“你可知，那西貊进献的美人并非普通凡人，而是一个妖。由此可想，西貊与那乌孙妖界挂上了何般牵连。”
冉白眉目一动，他未曾亲自到西貊，不想，妖界在此番边疆动乱中牵扯这般多。一旁的蔚如璟听到此话，忍不住插了句口：“那日救下我们的人也是妖，名唤河紫蛇。为何，会有这般多的妖作乱人间？”
听蔚如璟的口气，似乎对妖颇有怨怒，这令冉白眸色一黯，久久未曾开口。他亦是妖，日后蔚如璟知晓一切时，该会如何？大概会恨他欺瞒，恨他坏了她的姻缘，毁了她的一生吧，原本，她跟着明夜是最好的。
“冉白。”察觉冉白神色飘忽，简七与他说的话，他好似分毫也没听进去，蔚如璟忍不住轻扯了他的衣袖。
回过神的冉白眼瞳中落下了蔚如璟担忧的面容，令他心中难抑得涌起苦涩，连忙抬眸望向简七。蔚如璟狐疑地打量了眼状若无事的冉白，他方才眼中分明有一丝哀痛划过，可是她眼花错看了？
“冉白兄，如若合作，你打算第一步做什么？”简七询问，他要合作，那他便要清楚知晓，澹台冉白是否有能力有资格与他合作。
“先治理水贩。”
冉白眸光坚定地道出他心中早已思量好的第一步。他要慢慢地帮蔚如璟，取回杜莫朗从她父亲手中夺走的一切。
伫立窗旁，送走简七后，冉白的神色就一直有意思沉郁，看着院中那些散发着清甜香气的花树出神。倒了盏清茶走到冉白身边，蔚如璟嗅了嗅那浮动在空气中的花香，微笑着问冉白：“冉白，这是什么花啊，闻起来像苹果。”
“唔，其实我觉得像香蕉。”冉白沉吟，说得颇为严肃，看他那般神情，惹得如镜吃吃一笑，忍不住推搡了他一下。
“这花叫含笑。”冉白捉住蔚如璟推搡她的手，握入掌中，“觉得和你很像，所以移栽了不少在园子里。”
“像我？”蔚如璟微露不解。
冉白点点头，侧过脸，仔细地凝视着蔚如璟，眸光潋滟：“你始终含笑，笑容清甜。”
第一次听冉白这般柔情蜜意的话语，蔚如璟有些颇为不好意思地垂头不语，可唇角是止不住的上扬，面染绯色。扭捏着半晌，她忽然想起某事，急急抬头。
“冉白，你与那河紫蛇可认识？还有，为何他叫你锦玉？”
这一问方出口，就叫冉白脑中一嗡，面色顷刻冷凝下来，河紫蛇那个家伙，究竟跟蔚如璟说了多少。勉强稳住心神，打量了下蔚如璟不解的神色，想来，她还什么情况也不清楚吧。缓下脸色，澹台冉白抿唇微露一抹浅淡笑意，他此刻，不得不对蔚如璟说谎，不得不瞒下一些事情：“我走失的那些年，曾救过这只蛇妖。”
“这样？所以他才会救我？”蔚如璟对冉白的话显然未有质疑，只觉他说的，她便是信的。
原本她还在寻思，为何婉妃一面要阻拦他们二人相见，一面作为婉妃手下的河紫蛇却出手相助，如今看来，似乎是因为欠了冉白一份恩情。那，她当初心中存的那份怪异感也便可以说得通了。
见她似乎还在低头想些什么，冉白抬手揉了揉她的发，轻笑了声：“别在这傻站着了。我们还需商量关于治理水贩的对策。”
蔚如璟点点头，撇去心中尚存的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走到桌案侧，看着冉白摊开的一幅地图，与他细细商讨起来。
冉白看着蔚如璟认真的侧脸，心底隐隐的不安仿若是块塌陷的黑洞，涌动着彻骨之寒。
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合作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