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精》訾清流

43、同眠

　　费莫看着冉白和蔚如璟脸色沉沉地推门进来，就知定是出了事。冉白看了一眼费莫，抬手揉了揉蔚如璟的发，微露疲倦地说：“你先去房内休息吧。我有些事要与费莫谈。”
　　轻浅地嗯了声，蔚如璟恹恹地转身去了一侧的厢房，费莫看着蔚如璟的背影，一个疙瘩未解，又起一个疙瘩，他们这般，对他来说好像并非坏事。

　　“你们路上遇见了什么？我看你的仙障薄弱了很多。”冉白在费莫身边坐下，揉了揉眉心的倦意。
　　“唔，一个树妖。”费莫似乎不太情愿被提及这件事，毕竟被一个连人形尚且不能化成的树妖折腾的那般狼狈，还要蔚如璟一凡人女子和一个蛇妖相助才得以逃脱，这落在冉白嘴里，就是笑柄了。
　　冉白锁眉，凝望着月色如霜，俊逸的面容覆满忧色：“是被戳穿了仙障的薄弱点，并准确无误地锁了仙骨吧？”

　　这么直白地说出来，他果真是不给费莫留面子。费莫闷闷地扫了一眼冉白，懒得搭这话。冉白并不介意，只是轻笑了声：“没什么不好承认的。原本你这种蠢笨神仙，就敌不过他们。”
　　不待费莫反驳，冉白那抹清淡嘲弄的笑便退得干干净净，余下的，只有无尽的忧色：“费莫，这是我们第一次平心静气的说话吧。”
　　费莫轻哼了声，他可未曾觉得此时算作心平气和了，他方才还将他嘲弄了一番，就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妖精果然都是奸诈狡猾之徒。
　　“记得我曾说过，即便我将玉珠给你，你也不可能完好地将它带回仙界么？如今，你可明白我的话？”

　　经冉白这么一提醒，费莫这才惊觉，那日树妖对于他的弱点未免太过清楚，一击即中。他疑惑地看了一眼冉白，就见冉白点了点头：“不错，力量强大的妖通过一些器物，就能看清你的仙障弱点，也可以准确认出你仙骨锁点的地方。”
　　“所谓妖，与仙最大的区别，并非术法的上乘纯厚与否，而是心术的正邪之分。”冉白娓娓道来，别过脸，用那剔透如琉璃般的眼眸望着费莫，轻而缓地问了句，“所以，你又怎能说，仙界之人就未有妖邪？”

　　话很轻，却重重地落在费莫心头，比那月色更凉，裹满他心房，叫他无可辩驳。冉白并非要贬损仙界威严，他的话没有一分不在理上。若是仙界之人当真存了邪念，那比妖邪更为可怖。

　　冉白此刻亦是心事重重，他早些时候得了昭九的消息，玄蟒根本就未曾死心。他那日未曾离去，反倒是偷听了冉白与费莫所说的那句单有玉珠还不足的话，回到妖界，暂时不寻冉白麻烦，实则派小妖四处搜寻关于玉珠的所有隐秘，如今看来，他似乎知道了几分。
　　也许很快，待他完全知晓那个秘密时，就将是冉白面临整个妖界的时候。

　　而此时，三国交战，却有了妖界的插手，那个看似无争夺之心的契傕国，在冉白眼中，也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单纯。妖界之地在乌孙，却毗邻契傕，他早知妖界与契傕素有往来。
　　“我看你这回伤得不轻，人界气浊，并不适合你疗伤。”冉白闷叹了口气，撇去心中所扰，看着费莫的神色中浮起几丝关切。

　　仙骨之处仍有黑紫的妖气纡徐，费莫自知伤势颇重，可他怎会扔下冉白，只要玉珠一天在他身上，他就一天都要死死守着他。冉白只需看他一眼，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这个认死理的神仙，性子倔，脾气臭，脑子转不过弯，真是令他头疼。

　　“要不，你随我一起回天庭，交出玉珠？”费莫睨着冉白，随口问了一句。他也真是随口问了一句，明知这是不可能的。
　　果不其然，冉白摇了摇头：“不可，如若我随你回天庭，势必引来妖界围堵。何况，我还有很多事要办，心中还有诸多挂念……”

　　他的心中的确有很多挂念，挂念的缘由却惟独一个，那便是蔚如璟。若非分离，他大概还是不清楚，他待那个女子究竟是何般感情。如今她出现在了他身边，他也仍旧有些不真实感，她来寻他的路上势必吃了不少苦，可他却让她一来，便遭逢这般多的事。
　　忍不住浮起苦涩的笑意，风中浮动含笑的花香如今嗅来，都薄而无味。想到满园的含笑，他喜欢含笑清甜的香味，也欢喜含笑的名字，如璟与含笑很像，她亦时常含笑，笑容清甜。
　　看着被月光浸染的浮云，冉白的语气透着无奈：“你且回去养伤，我不会逃的。”

　　不知是他表情太诚恳，还是因为他身上的伤太痛，费莫竟莫名的想要信他这一句承诺。
　　回眸望了一眼蔚如璟歇息的厢房，费莫知道他这般的身子，留在此地，或许不能护她周全，很有可能会拖累与她，就如那日与树妖相搏。想到那日蔚如璟不顾性命地拼死相救，那番话令他心中升起的暖意久不散去。

　　“对了，今晚究竟发生了什么？”费莫问到。
　　冉白眸色暗沉下来，良久不发一语，费莫知他不愿多说，便也不再追问。两人默默地坐着，手边的杯盏中，清透的水映着月影，小小的潋滟。
　　最沉闷的是费莫，可往往最先打破沉闷的亦是他。
　　“我回仙界了。”

　　冉白有些诧异地望向站起身的费莫，他侧目一笑：“不过我还会回来，盯着你，直到你肯交换玉珠为止。”
　　“好。”冉白浅笑，欣然应允，“那我便等着天佑将军继续跟随冉白左右。”
　　他这话，分明又在趁机占他便宜，费莫抬手指了一下冉白，许久，与他相视一笑。虽然这一笑谈不上是相逢一笑泯恩仇，却也淡化了原本费莫对冉白的嫌恶，微微抚平了横亘在他们二人中间那仙妖之别的间隙。

　　留下一句“你与如璟的姻缘，我还是不会认可的。你小心我他日回来，取而代之。”，冉白就看着他的身影一个纵跃，消失在月色之下，忍不住皱眉，他果真对蔚如璟有意思。嘟囔着最好不要回来之类的话，冉白起身，望着蔚如璟休憩的厢房，脚步挪了挪，最终还是走向那儿。

　　轻轻推开门，借着投落床前的月光，冉白忍不住无奈地笑了，替她曳好被踢乱的被子，指尖轻轻拨过她额头散乱下来的发丝，见她呼吸有些沉重，紧锁眉头，知晓她想必为梦境困扰，许是今夜之事，又给她平添了很多烦恼吧。

　　俯身在她额头轻落一吻，只是这一靠近，他就陷入了蔚如璟周身淡淡的香气中，一阵心旌摇动，忍不住又靠近了些，鼻尖触碰，呼吸缠连。小心翼翼地想吻她娇嫩的唇，却不想蔚如璟猛然睁开眼睛，两人俱是唬了一跳。冉白抽身坐起，蔚如璟也支身靠床。
　　“你……”蔚如璟脸色绯红地瞪着冉白，“要干嘛？”
　　“咳，没什么。”冉白尴尬地咳嗽了声，欲起身离去，却被蔚如璟捉住了胳膊。
　　她支吾着望着冉白，面色越来越红，紧紧攥住冉白的衣袖，含糊不清地说：“不要走，留下来吧。”
　　冉白睁了睁眸子，惊奇地看着蔚如璟垂眸，难掩羞涩的表情，忍不住，还是坐了下来，和衣躺在蔚如璟的身侧。蔚如璟紧张地躺在那儿，手脚不知往哪儿摆得紧张，搁来搁去犹觉得不舒服，最终落在了冉白手里。

　　连忙紧闭了眼睛，听着自己胸口怦怦的心跳声，感觉冉白的气息在身侧，蔚如璟紧张得快要无法呼吸了。冉白低不可闻地轻笑了声，伸手揽过蔚如璟有些僵直的身子，轻柔地抱入怀中，下颌抵在她的额头，声音低沉温柔地说：“睡吧。我陪你。”
　　蔚如璟点点头，在冉白的气息包裹下，安心地慢慢放松下来。就在她睡意迷蒙时，听闻冉白轻叹般的言语。
　　“今夜的种种，只是我欠她的，你分毫也不要介怀。我喜欢的人，从来便只有你。”

　　清晨，简七叩响了阮云烟的房门，昨夜那般状况，他只能将她待到了他在禺凉城的一处久不住人的小宅院中，不知她是否睡得尚好。
　　良久无人应，简七扬声说了句：“阮姑娘，简某可否进来？”
　　见房内依旧没有回答，简七心中担忧她想不开，连忙推开门，却见阮云烟端坐在妆奁旁，目光清冷地看着窗外的绿枝。
　　吁了口气，简七神色轻淡地笑问阮云烟：“姑娘可愿与简某同用早饭？”

作者有话说

　　我实在扛不住了，困死了，白天再更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