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穹庐》切花白玫瑰

9、潘多拉

　　谢雨帮他约的医生在学校附近的写字楼里，这栋楼估摸着有二三十层，玻璃的表层反射着刺眼的阳光。谢尧走进电梯，里面有个戴着口罩的熟悉身影，“泊阮哥？”他试探地喊道。手去寻找十楼，发现早就亮了。
　　“你是？”那个戴口罩的男子皱眉问道，估计在脑海里思索了一阵，发现自己确实不认识这个大高个儿。
　　“我是谢尧，谢意霆的表弟，三年前我们见过的。”
　　眼前这人在听到谢意霆三个字后，全身都绷紧了，像在控制什么情绪似的，但很快又放松下来。
　　“你也去十层？”泊阮看向电梯按钮，“十层可是心理诊所。”
　　“叮—”还没等到谢尧的回答，电梯抵达的提示声先响起，电梯门向两边展开，泊阮先将腿跨了出去，“真巧，我今天有个病人，也叫谢尧。”
　　谢尧一愣，跟着走了出去。
　　泊阮的心理诊所占据整个十楼。刚跨进正门，前台小姐姐就站了起来，“泊医生。”
　　“嗯。”泊阮点了点头，“早上好啊，婷婷。”
　　他错开身位，把谢尧让出来，“你把他带到我的治疗室，我一会儿过来。”
　　“好的。”婷婷从柜台里走出来，用手指引谢尧，“先生，请这边走。”
　　“好的，谢谢。”
　　治疗室就在拐角处，一股清香趁着门一打开，就迫不及待钻了出来，“好香。”他感叹了一句，婷婷捂嘴笑笑，“泊医生自己做的香水，是不是很好闻。”谢尧点头，他跟着婷婷进入治疗室，映入眼帘的是占据房间三分之一的大型沙发，上面还有各种各样的玩偶，“您先坐在这里稍等一下，”婷婷引着谢尧坐到沙发上，出去端了一杯咖啡，放在一旁的高脚桌上，“这里有咖啡。”
　　“好的。”谢尧感叹泊阮生活的精致，但在霆哥的家里完全看不出来有这么一个会生活，懂生活的人住过，除了家里没处理掉的酒柜和茶具。
　　很快，泊阮就换了一身休闲服，取了口罩进来，他坐到了沙发的另一边，手里捧着一杯温水，“来聊聊吧。”
　　“好。”
　　治疗室的环境很舒适，适宜的温度，适宜的香气，让谢尧很快放松下来，他几乎把自己的事情全盘托出，当然，除了霆哥。谢尧下意识不想把霆哥的事情告诉泊阮。
　　“我知道，你对我还有所顾虑。我能感觉到，你所担心的不是同性恋这件事，而是另一件事。等你愿意和我聊的时候再聊吧。”他顿了顿，“我觉得你母亲更需要心理干预。”
　　谢尧没有想到事情会朝这个方向发展，“可，家长不是一般都不能接受吗？”
　　“确实，当初我和你哥向家里出柜的时候，也是废了很大一番周折，但是还没有像阿姨那样崩溃。”他握着杯子，“阿姨并不担心你是否是同性恋，她应该对你产生了移情作用，把自己曾经的经历强加到你的头上，害怕你会被流言蜚语伤害，为了保护你，她就要掐死你会被非议的源头——同性恋。”
　　他握住咖啡杯，陷入沉思。从五岁开始，谢雨几乎没管过他，一年也只有过年的时候见一面，两个人像血缘深厚的陌生人，他没想到谢雨严词抗拒的背后，有这样一层原因。
　　泊阮在一旁等着他，谢尧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岁月没有在他脸上留下任何痕迹，那双眼睛和小巷里的眼睛几乎没有区别，亮极了。
　　“我能问个问题吗？”谢尧突然开口。
　　“当然。”泊阮放松地靠着沙发背，手里的热水放在另一边的高脚桌上。
　　“你和霆哥，当初为什么分手？”
　　泊阮仿佛早就知道谢尧会问这个问题，“你知道我是什么时候知道你的吗？”
　　“嗯。”谢尧想了想，“在小巷里对吧。”
　　“不，还要更早。”他意味深长地笑着。
　　“我是在谢意霆的一本书里第一次见到你的。”他坐起身来，眼睛盯着谢尧，“那本书里夹着你的照片，应该是初三的样子。”
　　谢尧战栗了一下，脑海里生出不可思议的想法。
　　“那本书的名字，叫《孽子》。”泊阮直直地看着谢尧，不想错过他的一举一动。
　　“谢尧，你知道吗？他在和我交往前，就喜欢你很久了。”
　　潘多拉的魔盒从一开始，就是潘多拉自己打开的。

作者有话说

　　下章就是回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