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多面人生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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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和楼梯都在船体中部，船首船尾之间来回需要花费很多时间，两人分了工，项述走船首的方向，把整艘船上上下下都转了一圈。
第一次诅咒生效的时候，船员为了搜寻盐尸，几乎把客房的门全打开了，不需要他一间间动手。而剩下的那些功能室大多关着门，凑近能听见聊天的声音，里面都是活的，人数还不少。
项述只在某间休息室的门框上发现了延伸出来的晶体，撬开门，果然沙发上粘着几具尸体，从人头还能分辨出数量，刚好五人。
此外再也没有别的发现，毕竟大部分人都在餐厅里，想要正好凑出这个人数，只能碰巧。
船舱底部是首尾联通的储藏空间，数十米高，分好几层，每一层都是形似脚手架的钢网地面，能往下看到底，货物靠墙陈列在两侧，留下中部狭长的空间。项述从顶层进入，见到几条由盐屑形成的轨道，它顺着螺旋梯向下，直到最底层。
紧急照明灯镶在地面上，很小，又稀疏，青白色的光连缀成线，他从上往下看的时候甚至有点眩晕，仿佛被网在多格的笼子里。
船员们似乎把盐尸都搬到这里了，项述远远看见最下层排列着一片白色的东西，于是顺着盐的碎屑走，钢板上的水雾踩过后留下印子，水滴聚集在一起往下淌，这里又阴冷又潮湿，人待久了绝对会难受死的。
他才下到倒数第二层就听见了船员的声音，一个引导员打扮的女生急匆匆地跑过来说：“你是上层船舱来的吧？诅咒已经结束了吗？现在是什么时间呀？”
“现在？”项述左右看了看，发现这里没有时钟，只能大概估计着道，“离零点还有二三十分钟吧，你们这有多少人？”
“好多人，搬尸体的船员都在这里呢。”女生的头发都湿了，乱糟糟地扎在脑后，她不安地揪着自己的手指，“诅咒生效的时候，有人想上去看看好了没有，结果到现在都没有回来，我们这里没有钟，看不到时间，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项述跟着她下到底层空间，映入眼帘的就是那片排列在一起的盐尸，上面的晶体已经因为潮湿变了形状，含盐的水混合着人体油脂流得到处都是。
船员都蹲在墙边，满脸倦容。
项述全身是汗，脸上的血痂又裂开了，不疼，就是混着汗液，痒丝丝的，仿佛有东西要从内而外地生出。
他告诉了她反复回到零点的时间，刚想说关于诅咒的事情，又忽然间变了想法，只低声说：“你们现在上去还来得及，记得别分散行动就行，随便找间封闭的房间躲，也许会安全一点。”
女生刚想说什么，项述就走了。
他孤身一人套了件黑色长外套，进了阴影里就分辨不出人形，走后只留下带血的脚印，女生觉得他比诅咒更让人害怕。
最后项述在约定的棋牌室门口和叶参朔碰头了。
“船尾方向的房间都没有死人。”叶参朔擦着汗道，“你呢？”
“只有一间房，刚好五个人。那现在就能确认了，诅咒会在船上人数最少的房间里生效。”项述对他说，“我暂时没有告诉其他人，太多人知道也许会出问题，只怕有人会利用别人让自己活下来。”
叶参朔明白他的意思，点了点头：“不管怎么说还是要告诉一些可以信任的人，只有我们两人知道也很麻烦。”
项述看着他开了棋牌室的门，问道：“舒富甲呢？”
“他——”
门开了，项述一眼就看见房间角落里的担架，舒富甲襟前还有未干的呕吐物和血迹。
他又开始想那个储存着造假信息的地下室，真不知道任柯现在查得怎么样了，会不会又落到研究所手里呢？
舒富甲这个线索真是帮了大忙。
“游戏要是能治他的病就好了，也不一定要永生。”项述说。
叶参朔好像没有听到一样往房间内走去。
“你去哪了？这是谁？”一个医师从牌桌边起身，迎向叶参朔。
“我们知道诅咒生效的条件了，只要保证不在人数最少的房间里就能活。”叶参朔抬眼看了眼门上的钟。
项述在他身后站着，警惕地观察房间里的人群。
那群穿校服的学生原本还享受着牌局，听到话后全乱了心神，其中一个起身问道：“那我们躲在这里还安全吗？”
项述说：“我见过人数比我们少的房间。”
另一个学生又紧追着问：“可你怎么能确保其他人不乱走呢？要是诅咒再这么下去，一间间地死人，总会轮到我们的，我们要怎么知道自己是不是待在人数最少的房间呢？”
“……”项述无言，抹了抹脸上怎么都止不住的血。叶参朔总在他身上留个视线，见状撕了片衣服靠内的干净布料，帮他擦拭伤口。
项述的呼吸有点急促。
“你很紧张吗？”叶参朔低声轻问。
“我不知道要怎么办。”
“这只是场游戏。”叶参朔安慰道，把布放进他的手中，握了握。
项述的手暖了点，碰上就不愿放开了，叶参朔也任他这么牵着。他想说人都是真的，游戏再虚假，里里外外都是真实的事等着他去解决，哪能安心呢？他想要是一直这么牵着不要放开就好了，从当年就不要分开，常谅也不要死去，他的身边可以有很多人，在游戏外的世界里生活得很正常。
说到底舒富甲是死是活都和他无关，帮助任柯解决案子也不是他的义务，但这些事就是萦绕在脑中，不处理就过意不去。
项述莫名冒出个想法——要是在以前，绝对不会在意这些。
棋牌室陷入沉寂，众人都在思考该怎么做。
之前和叶参朔谈话的医师忽然冒泡：“诶，对啊！如果人数少的才会死，那我们快广播通知所有人，把房间的门都打开，待在同一层，让它变成最大的房间。这样就等于所有人都在同一间人数最多的房间里了。”
几个学生闻言眼睛都亮了。
“时间还来得及！我去广播室，在哪呀？”一个学生蹦起来，在门边被叶参朔拦住了。
“不可以。”叶参朔冷峻的目光把人逼了回去，“所有人都待在一起，整艘船上就没有‘人数更少’的房间了，也就意味着——人数最多的房间同时也是人数最少的房间，所有人都得死。”
这是不能规避的诅咒，总得有人死，换来其他人的生机。
学生张了张嘴，兴奋的神色彻底消失，眼底马上涌出了泪花：“那，那怎么办呀——”
“目前我们还不是人数最少的房间，至少这次诅咒还是安全的。”叶参朔道，又问项述说，“你刚刚有数底层船舱的盐人吗？”
项述摇头：“不知道死了多少，下面太潮湿，都结成一团了。”
这下他们就连船上还有多少活人都不清楚了。
如果想要自己活下去，最好就是不通知其他人，防止别人都凑在一起导致他们的房间被诅咒，但是这样也维持不了多久，说不定还没靠岸就轮到他们了。
项述听着那群学生吵闹，觉得也许应该更恶意一点，故意广播假的诅咒提示，让别人分散开，一点一点地消耗人群，确保这间房间在靠岸之前都不是人数最少的。叶参朔无意间和他对上了目光，项述隐隐有种被识破的愧疚感，低了头没说什么。
船体摇摇晃晃地向前行驶，没合上门的棋牌室不断有走廊的风穿过。有学生哆哆嗦嗦地呜咽起来：“我们还有多久才靠岸啊。”
像是要回答他一样，广播突然间响起，刺耳的电流声一下就封了所有人的嘴。
“据估计，船只离最近陆地还有三小时左右的航程，请餐厅和舞厅各派出一名旅客，前往船长室领取……”
项述陡然一惊，攥紧了叶参朔：“现在离诅咒生效只剩几分钟了，那两名旅客如果想到船长室，就根本没有回去的时间。”
“要是发出广播的人离开船长室，再把那两个人关进去，这轮的诅咒，所有房间的人都能安全度过。”叶参朔倒是很沉着。
其他人也终于明白了这个问题。但关键是，究竟是谁发出了这条广播？
医师颤抖着擦去冷汗，带着询问的意思说：“要不……我们继续关着门，假装这间房间里没有人在……然后，有时间就带人进来，管他们外面的怎么互相陷害，我们这里都是安全的。”
“那也太罪恶了！”牌桌主位上的学生丢下牌反对道。
叶参朔回头看了眼他，脸上波澜不惊：“可你不想活下来吗？”
“我……我……”
“自己想活就只能让别人死。”
项述闻言，微微惊恐地抽走自己的手，叶参朔也没挽留他。项述这才明白，他身边的人非常的随性，可以接受任何事，也可以放弃任何事。叶参朔的确是研究所最好的人选，理智在上，面对所有问题都会毫不留情地选择最优解。
然而所有人都没动，连项述自己都没打算跑去船长室救那两个人。
几分钟后，船体又在海面上发出一阵喑哑的嗡鸣，没有过多的震动，诅咒随着零点的一分钟过去，降临在远离他们的地方。
这一次每个人都杀人了。
作者有话说
第52章 多面人生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