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不小心陷入be循环》一只小云山

30、第 30 章

　　身后不远处，阿善在等着他。

　　莲生能做的只是从包袱里拿出这一路上剩下来，被他好好保存以备不时之需的食物，不是很大的布袋里有各种种类的肉，有些是鱼肉，有些是阿善捕的野兔或野鸡，还掺杂着少数的野果。莲生拿出几个野果，然后将剩下的所有都交在了那妇人的手上。

　　妇人抬头，满眼的不可置信，随即有眼泪落下，双膝一曲，就要给莲生下跪。莲生一把扶住妇人，对她轻轻摇着头。他什么都没做，这个大礼他受之有愧。

　　妇人颤抖着手打开布袋，胡乱抓起一块什么肉塞到自己孩子的手上，冬日寒冷的风将肉冻成硬邦邦的一块，可那孩子却眼里发着光，狼吞虎咽往自己嘴里塞。

　　门口的士兵看着这一幕，蠢蠢欲动的想往这里走，阿善转身正对着他们，闪着寒光的鞭子出现在手中，冷冷的盯着他们，大有再敢动一步就让他们尸首分家的架势，那些士兵被吓住，定在原地不敢再动。

　　可转身的阿善和专注看着身前妇人和孩子的莲生没有注意到的是，在莲生掏出食物后人群中虎视眈眈的眼神。

　　那些人吞咽着口水，饿狼一般的眼神盯着莲生的包袱和妇人手中的布袋，他们同样蠢蠢欲动。
　　可阿善刚刚的架势不只吓住了士兵，还同样震慑住了他们，可这并没有彻底打消他们的念头，反倒是像毒蛇一样悄然隐在了暗处。

　　眼看着妇人把食物牢牢护在自己胸前，注意到阿善那边的动静，莲生知道自己和阿善已吸引了太多的注意，返身走到阿善身边说道：“我们走吧。”

　　阿善点点头，收起了鞭子，和莲生一起向城里走去。

　　两人不知道的是，在他们走后，藏匿在人群里的毒蛇渐渐露出了真面目。

　　青罗城里的构造与其他地方不同，一条大河环绕着大半城池，人们称这条河为护城河。要进城里面，就要先经过搭在河上的一座石桥。

　　阿善第一次见到人间的桥，而且还是十分宽阔的，由石板建造而成的石桥，她处处都感到十分新奇。

　　踏上桥，阿善趴在桥边的石栏上，看着低下流淌而过的河水，她新奇又忍不住赞叹道：“人可真是聪明，在河上建一座桥，这样过河就像在地上行走一样，可真方便啊。”

　　莲生已经走到了阿善前头，闻言回头有些好笑的看着阿善，见阿善半个身子都搭在栏杆上，不禁严肃起来，他知道阿善就算掉入河中也不会有什么危险，可令他忧心的是阿善的防备意识和安全意识实在太低了。

　　“阿善，不能趴在栏杆上，太危险了！”他严肃的说道。

　　“啊？”阿善不解的看向他，完全没理解莲生的想法。

　　莲生有点头疼，索性转身向阿善折返回去，他感觉自己好像在教导一个什么都不懂并且还对什么都充满好奇的孩子。

　　可还没有走上几步，前方不远处却忽然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声。

　　是城门的方向，莲生心头划过一丝不安，匆匆拉起阿善，快步向城门方向而去。

　　场面一片混乱，处于混乱中心的是刚刚的妇人和她的孩子。

　　地上已经洒上了不知是谁的鲜血，孩子的尖叫声几乎要刺穿耳朵，可很快就弱了下去。人群扭打成一团，面黄肌瘦的人们脸上充斥着狂热的光，个个状若癫狂。

　　“哈哈哈，我抢到了！”人群里伸出一只手，那只手枯瘦肮脏，手里紧紧抓着一块黑乎乎看不出是什么东西的物体。

　　接着手的主人露出脸来，干瘦凹陷的脸上已经挂上了血迹，可他丝毫不觉，两只眼发着绿油油的光紧紧盯着自己手里的黑块。

　　然后在人群还没反应过来之际，迅速塞到了自己的嘴里。可还不等他咀嚼，身侧四面八方伸出数只手将他拽倒在地上，接着狠狠的向他嘴里抠去。

　　那人紧咬牙关，宁死不松口，瞪大的眼里满是惊恐，他后悔自己刚刚吆喝的那一嗓子了。

　　还有人偷偷摸摸的缩在角落里，趁着四处无人注意时偷偷往嘴里塞着什么，可瞬间就被人发现。
　　“混蛋，你还想吃独食！”

　　注意力被引在他的身上，他慌乱的嚼了几口，咕咚一声咽了下去，“我已经咽下去了哈哈哈哈。”
　　被惹怒的人围在他的身边，等待着他的只会是更加惨烈的下场。

　　人群混乱不堪，阿善冷眼看着，她已经认出来了，这些人争抢的就是刚才莲生交给那妇人的食物，又有鲜血溅了出来，阿善嫌恶的皱着眉头，伸手去拉莲生站远一点，省得等会鲜血溅在莲生身上。

　　可莲生纹丝不动，阿善看向莲生，只见莲生脸色铁青，一张俊脸压抑着怒火，紧紧的盯着一处看。

　　顺着莲生的目光看去，在靠墙的角落里，一位衣发散乱的妇人倒在那里，身下流出大摊鲜血，怀里躺着一个孩子，双眼大大睁开，可目光呆滞，显然已经没了呼吸。

　　有人红了眼，看见在不远处站着的阿善和莲生，伸手兴奋一指：“是刚才那两个人，那个男的包袱里肯定还有其他吃的！”

　　闻言，所有人齐刷刷的转头，看见阿善和莲生，露出了丧心病狂的笑容。

　　人群蜂拥而来，像一群索命的恶鬼，阿善面上笼上一层寒霜，灵鞭瞬间出现在手心，用力一挥，长长的鞭子将最前面几人猛甩出去。

　　可这一下并没有吓退那群人，那些人反而更加红了眼，继续向两人冲来。

　　城门口处，那几名士兵冷眼看着一切眼里尽是幸灾乐祸。

　　敢在这些难民面前拿出食物，早就该料到会有如此下场。

　　阿善也发了狠，长长的鞭子狠狠绞住最凶狠的几人的脖子，只要再一用力，这些人的脖子就会被绞个粉碎，那些人感受到鞭子上传来的杀意，脑子忽然清醒过来，双腿打着颤，涕泗一起落下，“不要，不要杀我…求求你，不要杀我…”

　　有人苦苦哀求着。

　　阿善不在意这些人的死活，说实在的，她不在乎任何人的生死，除了莲生。可莲生在乎，阿善转头看向身侧的莲生，见他脸色紧绷，半晌，想通了什么似的，狠狠松了一口气。

　　他转头同样看向阿善，轻轻的笑着，“阿善，原来我一直错了，我总想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可我现在才醒悟，有些人的命根本不值得救，因为他们已不能再称作人。”

　　话落，还不带阿善反应过来，一抹寒光闪过，莲生的身影像离箭的弦，瞬间鲜血喷洒而出，一剑封喉。

　　剩下的人犹如在看从地狱爬上来的恶鬼一样，顾不上其他，慌乱的四处逃散。

　　“佛只渡该渡之人。”

　　阿善听见莲生低声的喃喃自语。

　　“阿善，”莲生回头看她，血珠顺着龙泉剑直线落下，莲生轻轻扬起一个笑“要是我早该明白这个道理，张良生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明明是笑着，可阿善却从那个笑容中感到了无尽的悲伤。

　　果然，张良生的死一直压在莲生的心头，压得莲生快要喘不过来气。

　　“不是你的错，莲生。”

　　阿善轻声回应道。

　　真的不是你的错，莲生，你不需要这样自责，阿善感觉自己的心好似要滴血。

　　她怔怔的看着莲生，安慰的话却说不出口。

　　“算了，我们走吧，我们还要赶时间呢。”莲生状若轻松，微笑着向阿善走过去。

　　何必为难阿善呢，阿善又怎会懂得这些肮脏复杂的事。

　　见阿善依旧怔怔的看着他，他轻轻拍了拍阿善的头，牵起她的手，拉着阿善一起再次向城内走去。

　　阿善回头看去，妇人和孩子的尸体依然被随意的丢弃在墙角，城门口的士兵站在阴影下，看不清表情。

　　莲生拉着她，头也不回的向桥上走去。

　　你在逃避什么呢，莲生，你在害怕什么呢，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

　　那是谁的错呢，阿善想不出来，可她坚定的知道，不是莲生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