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古今记纪》池清水也青

63、降生于浮世之中

　　在整理了最近几年的资料后，木莲又找北山巫女要到了其他的资料，而后不得不确认一件事：在她游玩的这些年里，苇中之国真的是多灾多难……
　　最远的是各大妖怪的横行霸道，其中最为出名的就是大江山的三大鬼王，接着是清姬、络新妇之类的妖怪，除此之外还有一些说不上名号的大妖怪，比如凌月仙姬的祖父之类的，创建西国的那一批。
　　总而言之就是在她走后，苇中之国的土地上是真的“百花齐放”，各式妖怪层出不穷就算了，人类的花式死亡记录也是记载了十足的三大本。
　　木莲：……啊，居然还没灭亡呢。
　　只是感叹归感叹，正事还是要办。
　　木莲又翻阅了其他的信息，随后从阴阳寮内复刻的资料中发现，自己似乎莫名其妙地背上了黑锅。
　　有人为了将荣姬代表的意义降低或者抹消，特意在民众间传唱“鬼姬”的故事，从鬼姬与酒吞童子的一手栽培、与茨木童子的养子乱情，与星熊童子的相见恨晚到诱导络新妇、创造吸血姬……反正只要是个能够叫上名字的怪物就有一段跟“鬼姬”不得不说的故事。
　　木莲再一次无语，她头疼扶额，叹了口气后就因为咳嗽而捂住了口鼻，等呼吸平缓后，她直接趴在桌子上手足无措了三四天，直到后面武藏五郎拜访，她才重新端上架子，把尴尬藏了起来。
　　而现在，她依旧对那些奇奇怪怪的传言表示无话可说，毕竟她这辈子连星熊童子的毛发都没见过，又怎么跟这个妖怪传出革命友谊的？
　　再说其他的妖怪，她除了罗生以外，几乎没一个是见过的，而酒吞童子算作半个相识，——可他变鬼也是在木莲回本丸之后啊……
　　虽然木莲还没见过酒吞童子，但牵扯在两人之间、如蚕丝般纤细的缘线的确连接着过去，只是这个关系非常孱弱，强度仅类似于知道名字的陌生人。
　　人死灯灭缘分了，本该如此。
　　可木莲想起自己顺手赠送的祈愿铃，思索了下后只觉得小和尚的早逝也是她的错，如果不是她夜间拜访、让那个女的误会又给了像定情信物似的铃铛，小和尚可能就不会出事，——还有就是怪她当时心高气傲还乱发脾气的……
　　木莲愧疚得都在思考该怎么补充时，才恍惚想起小和尚已经死了。
　　几乎是瞬间，木莲就联想起了自己给那片土地带去的破坏，甚至连战争都是因她而起的！
　　木莲咬着下唇肉就趴在了桌子上，内疚感已经在浸泡她的心脏，酸涩感充满了五脏，她忍不住咳嗽着，眼睛都因咳嗽而逼出了泪花。
　　幸好北山不在，不然她又要担心——说起来，三郎的死也是因为她，要不是她的到来，三郎他们可能会安居乐业一辈子，而就因为她的异想天开，他们缺胳膊断腿不说，命丧黄泉更是好几十个。
　　她的存在到底——不，不能想了……
　　木莲抬手拍了拍脑袋，她努力平复呼吸，随后翻出资料开始继续翻阅，边翻边记笔记，看到脖子酸软后，她只揉了下脖子就放下笔记，转而拿出新的书本，换了个姿势趴在榻榻米上看。
　　就最近的信息看，鬼怪的种类越来越多，但大体还是之前说过的那三种，里面越强大的能让神明忌惮，弱小的则几乎无处不在，而人类似乎不够他们玩。
　　所以好多地方要么人口失踪案例多到县官的报案都是平铺直叙的冷淡，要么就是时常因妖怪的斗争而移山造海，——频繁多次的地震已经练就了当地人波澜不惊的心脏。
　　不过民间的传闻多了很多，有些奇奇怪怪的版本能看出最开始事实的影子，只是修改删添的部分一多，那影子就被“强光”照成了“推测”，而最让木莲无语的就是寮内特意编辑整理的“神鬼簿”。
　　开头第一句就是：鬼姬乃伊邪那美人间之化身，才姿双全，却最是虚伪……
　　木莲：……
　　看得尴尬的她选择直接跳过，接着又翻到了一句“化名荣姬，教化愚民，设计工具、简化政务”，再跳上数段看似赞美的暗讽，她看见的就是“世人皆叹其美好，却未见其凶恶！”
　　后面的文段就是看着就让木莲生气的指责，说她恶意挑起人世战乱，使贵女怀孕以制造鬼怪，魅惑神明又勾引人子，水性杨花还不知廉耻……
　　接着一大段子虚乌有的扣锅跟污蔑，看得木莲都忍不住想去捶这个“鬼姬”。
　　可这本书里或明或暗都在说一个意思，——鬼姬就是荣姬——荣姬的一切善意都是虚伪的表象……
　　木莲越想越气，忍不住丢了书，双手插腰就在想怎么反驳这本小说，结果刚插腰就觉得自己这样好傻。
　　一边尴尬，一边又觉得不过是本小说嘛，鬼姬做的事情跟我木莲有什么关系？
　　唯一的麻烦就是，这东西可能供养出一个“鬼姬”。
　　按照书中写的，这个鬼姬的存在就是个BUG，不死不灭还与黄泉相连——但伊美子知道了会很开心的吧——不对，要担心的应该是这东西会有什么问题吧？
　　木莲想了一会也想不出个办法，干脆就将神鬼簿记在了笔记本上，准备之后叫天皇下令收缴销毁。
　　至于现在，她再看了眼王先生的回信，努力平复心情后，仔仔细细地思考了王耀描述的可行性后，才摸出宣纸，开始认真回信。
　　娟秀而略显圆润的笔触如同一只只墨色的小汤圆，咕嘟咕嘟没多久就铺满了米黄的宣纸，随后被细心地吹干、折叠后放入了信封中。
　　这时天色已经渐晚，北山巫女穿着纯白的小袖敲门，在木莲应声后推开门，腿边摆放着的托盘上正摆着一杯温热的茶水与一份赏心悦目的点心，“殿下。”
　　她起身把茶水摆到了木莲的身边，随后提醒说：“是时候吃晚餐了。”
　　木莲拒绝了北山巫女的上菜邀请，自己伸了个懒腰后，一边揉按着自己的腰背，一边端着茶杯喝了一口，长出一口气后才说道：“我还有个客人，北山你就先回去休息吧，——明天还有事情需要你帮忙处理。”
　　“好的，殿下。”北山巫女弯腰道谢，“我会早些休息，但也希望您不要太过劳累。”
　　“您的寒症还未痊愈……”
　　“我知道的，厨房里有准备好的材料，”木莲觉得做饭是很简单的事情，“不会消耗体力，而且吃完就会准备休息的。”
　　巫女似乎还想说什么，但只叹了口气后，在离开时随便关上了书房的门，木莲坐在榻榻米上，苦恼地直接把额头抵在微凉的桌面上冷静。
　　没多久，伴随着窗台咔哒一响的就是菅原真悟轻浮的声线，“这就是漢话里的，以头抢地？”
　　见木莲没理他，坐在窗台上的菅原真悟跳进屋内，脚步轻巧地来到桌对面，弯腰看了眼依旧没反应的木莲，试探性地伸出手指戳了下木莲后脑勺，“还是说我的魅力已经大到荣姬都需要避让了？”
　　轻微的力道几乎就触动了细密的发丝，但还是让木莲不适地抬头，藏着星海的眼睛控诉地向上盯着菅原真悟，只见死亡角度下的某个人依旧是个池面——就是鼻子太高，显得鼻孔好大……
　　“你肯定在想什么不好的事情！”
　　敏锐的某人直接盘腿坐在了榻榻米上，湛蓝的眼睛不高兴地瞪着木莲，“别想狡辩，你那飘忽的视线就是你心虚的证明！”
　　木莲本就飘忽的视线瞬间不敢动了，她努力摆正姿态去看菅原真悟，但不知怎么的就尴尬得有点怂，视线不自觉地就避开了菅原真悟的脸。
　　“别说对不起，”菅原真悟卡在木莲脱口道歉前说，“你并没有做什么伤害我的事，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呢？”
　　没等木莲回答，菅原真悟就单手抵着桌子，托着腮继续说，“对不起什么时候这么廉价了？”
　　“我……”
　　木莲习惯性地想要让步，可这一次却被菅原真悟堵住了退路。
　　“那家伙说你性格有问题，我还以为只是单纯的博爱，没想到，”菅原真悟伸手向木莲，她本能地躲闪后又带着疑惑与纵容的任由他捏着那软乎乎的脸颊肉，“逆来顺受，——漢文里是这么说的吧？”
　　“你明明不喜欢、不习惯、不接受，那又为什么要纵容呢？”
　　湛蓝的眼睛犹如倒映着天空的冰川，菅原真悟虽然笑着，但这笑意却不达眼底，甚至冰凉到木莲忍不住想自己是不是惹他生气了。
　　“我生气了，”菅原真悟在木莲惊吓到的表情中解释，“你这家伙真的是被某个家伙研究得透透的。”
　　恨铁不成钢的眼神让木莲莫名尴尬，她低着头，接着就听见菅原真悟不高兴地拍桌子，“有点自信不好嘛？”
　　“那巫女都说了，”菅原真悟揪着木莲的头发，力道不大却也让木莲觉得有点头皮发麻，“你这些天可是非常关注政事呢，怎么的，还想再上位一次嘛？”
　　木莲抬手护着自己的发丝，怨念的眼神根本没能让菅原真悟有丝毫心软，无奈后她正准备扯断发丝，可菅原真悟这时候却松开了手。
　　“你最好还是别上位了，说不定随便来个人找你要这个国家，你就会顺手送出去呢。”
　　菅原真悟摸来木莲的茶点就丢了一个进嘴里嚼，“别个家的贵女一个比一个强势，怎么你这个最高贵的女人却——这么软弱？”
　　“不喜欢为什么要退让？”
　　“伤害自己换来的‘和乐’就真的那么值得？”
　　菅原真悟一句接一句的完全不给木莲开口的机会，“就算是蝼蚁的叮咬也会难受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