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降生于浮世之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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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时的阳光越发灿烂。
安倍晴明在午饭前就解除了降神，而无目在婉拒了木莲的用餐邀请后，自己先一步离开了。
至于菅原真悟，他在观察了半天自己的掌心还一无所获后，选择用美食安慰自己受伤的内心，顺便还在吃完饭后，直接顺走了小茶杯，又光明正大地摸走了一大袋零食。
“小东西我带走了哦～”
本以为会哭哭啼啼的小茶杯只泪眼汪汪地表示了自己的不舍，接着就在木莲迟疑的注视下，从杯子里掏出小包裹，一副“再见了妈妈”的远游表现。
木莲：……
也许是木莲脸上那复杂的表情让菅原真悟良心不安，也有可能是为了以后再来蹭吃，他在出门时抛出了一句话：“小东西怕自己再待下去会被切。”
“毕竟世界那么大，就你这儿最危险。”
听完，木莲就沉默了。
对于小茶杯来说，算作半个父亲的罗生根本不在乎它这个连妖怪都算不上的渣渣，但其他来的人——就单说一个当世最杰出的阴阳师的式神，还是能够被直接凭依的那种——灵智不足，但趋利避害的天赋点满的小茶杯欲哭无泪。
哪怕它喜欢主人，但是它只想从心！
人一走，热闹了几天的小院就空落落得让木莲有点无聊，她看着院中茂盛的花草，满脑子走过的念头连她自己的记不清，但随着一声咳嗽，她捂着胸口，有些难受地皱着眉头想起，自己该去熬药了。
一锅水熬煮到只剩下三分之一，木莲苦着脸一口闷了药，接着就又不知道做什么的，习惯性地坐到了走廊边，抬头才发现月亮已经点亮了夜空。
夜的寂静让人无端地放松了精神，木莲安静地数了会星星，只是数字刚上三十，她就想不起自己哪些数了，哪些没数。
于是乎，干脆放弃的她直接后仰躺倒了走廊上，脑袋里空空荡荡，又莫名其妙地觉得忧伤。
就晴明与菅原两人告知的消息，她莫名其妙地想到了“分叉口”这个词，接着又想到了“造神”与……
“背叛”。
思维本就跳跃的她也没想到自己能够想得这么奇异，但——如果真的按照晴明说的，不出百年，这世上可能就会多出非常多的神……
先不提这些神的权能如何，就数量与时间而言，八百万的基数再加上百万家门户，若是每家只出一位家神，那至少就有近千万的神——而这里不像乌鲁克与不列颠。
乌鲁克的神系已经被斩断了人间的锚点，而不列颠亦被时间送远，它们的神明已经离开，哺育的能量直接传达到幻想面，所以哪怕各色的信仰此起彼伏，神明的基数依旧不会产生大的改变。
可这芦苇荡可是洗脸都能洗出三位神子的地方。
木莲只是想了下未来那种人神共生的状态，她就有点脑壳疼。
人类不需要依赖神明。
人神共生的状态只会生成奴性，就像是茨城之前的人一样。
一切都交付给神明，一切都寄托于神明，一切都回归至神明，——无论天时、地利，也无关人类本身……
这样是不对的，而木莲她本就偏爱人类。
*
在病情初步好转后，木莲就接触了宅家模式，自己带着简单的包袱由北山巫女带人接回了明荣屋敷。
阴阳寮下发的新规已经传达到了各地，以前称作阴阳术士的那一位已经被菅原真悟送回了平安京，而他自己则大大咧咧地展示着来自阴阳寮的调令，光明正大地跑到木莲面前要求加餐。
“莲！”菅原真悟的眼睛亮晶晶的，“我可是为了你才离开平安京的哦～”
那一脸向往的表情让木莲直觉不好，而北山巫女只皱眉隔开了不知尺度的菅原真悟，刚想出言呵斥，就听菅原真悟一脸受伤地喊着：“我们这样——嘤嘤嘤，莲也要始乱终弃吗？”
木莲正在写字的手忍不住颤抖，洁白的宣纸上几乎是瞬间就晕染开了一大团墨渍，原本写给王耀的回信也算是废了。
而北山巫女像是被雷击了一般，僵直了三秒后才回头看木莲，那迷惑又委屈的表情是介于“相信”与“不信”之间的尴尬。
“殿下……”
颤抖的声线已经不能让木莲产生丝毫的波动了，她冷静地放下毛笔，将写废的宣纸放在一边晾着，这才抬头去看北山巫女。
回了明荣屋敷就不用管东西摆放的她还真不知道自己纸张放哪儿的，不过北山巫女一看她的动作就已经准备好了新的宣纸，动作麻利地铺好后，北山巫女挽着袖子研着墨，顺便问了句：“需要，请走菅原大人吗？”
说着还瞪了一眼已经凑上来的某人，北山巫女皱着眉头有点不舒服，但木莲没发话，她只能忍受这个不知礼数的家伙。
“莲怎么可以不理我呢？”
不知礼数又不知距离的家伙瞥了眼木莲的信就不感兴趣了，他少女捧心，声调婉转地抱怨，“这东西哪有我好看呀～莲怎么可以不理我呢？”
“是我那天没让莲满意吗……”
他还没说完就沮丧垂眸，精致好看的外貌让北山巫女有那么一瞬间怀疑殿下可能真的跟他有什么。
“两天前做的。”
木莲脸上的生无可恋很明显，而菅原真悟一点都不在乎他们的面子，“没关系啊～只要是莲，我都——”
木莲死鱼眼，她都不敢回头去看北山巫女的脸，只能白眼一翻，直接送人，“带他去猫舍。”
“好、好的！”
北山巫女领命后就直接带着一脸期待的菅原真悟出门，一向严谨的她都没发现自己的袖子上沾着墨汁。
至于木莲，她真心不理解这个家伙对于小鱼干的痴迷——做任务的时候都能特意绕路三十里来找小鱼干什么的……
准备提笔的手有那么一瞬间是僵硬的，木莲忍不住侧头咳嗽了下，抖动的指尖点进了微凉的墨汁，浓黑的墨瞬间让指甲染黑。
她合指捻了一下，墨色晕染在指纹间，印出并不清晰的纹路。
“殿下？”北山巫女进门就看见了她手上的墨渍，想要转身去端水来，却被木莲叫了回来，“还有什么需要的吗？”
“没事，”木莲笑着咳嗽了下，她习惯性地侧脸避开他人的方向，而这也露出了她脖颈上浅淡的红粉肤色，与耳边奶白细嫩的肤色对比明显。
北山巫女一愣，随后弯着腰靠近，低声询问：“夜间有蚊虫困扰您吗？”
晚上除了有点落枕并没有任何问题的木莲疑惑歪头，但北山巫女的视线太过明显，她抬手按了下自己的脖子，轻微的疼痛让木莲自己都有些茫然了。
“我没感觉到蚊子啊……”
“那是您的衣服不够柔软吗？”北山巫女说着还看了眼木莲的衣服，丝质的衣料是皇宫能够提供的最柔软的面料，“还是说——”
“没事，跟洗衣的女仆没关系，”木莲抢先发言，“可能是我睡姿不好，导致脖子落枕了。”
巫女对木莲的推测将信将疑，但是守夜的小巫女们也没发现有什么问题，再加上晴明大人离开前提议设置的结界，应该没人能够对木莲动手。
思绪一闪而过，勉强想通了的北山巫女强行压下不好的揣测，弯腰道歉：“抱歉，殿下，我等会就给您换个枕头来。”
“没事，”木莲顺了头发，分了一股来遮挡脖子，毕竟巫女的表情太过夸张，看起来就像她昨夜被不知名的蚊子夜袭了似的，“最近西国怎么样了？”
“猫妖的反乱已经被镇压，杀生丸，”北山巫女还是不怎么如何给一个妖怪增加多余的称谓，“他在这次反乱中表现出色，只是可可她最近有些失落。”
可可本是猫妖反乱中主动带队离开的和平主义者，她的父兄曾经是期望与西国犬妖和平相处的联盟派，但是期望还没迈出第一步，他们就被猫妖内部的主战派暗杀，而可可她无能为力。
她被迫带着族中的青壮年去参战，但犬妖中的大将斗牙王正处于壮年期，他的妻子虽然从不参战，但身位西国公主的她本身就是最厉害的智谋家。
于是乎，与猫妖的战争反而成了他们锻炼孩子的棋局，可可无奈地看着杀生丸一步步成长，再去看猫妖中那满眼只有利欲的长辈。
可可的选择偏向了逃离，她带着厌倦了战争的族人离开，将老弱病残送往京都去寻求狸猫一族的帮助，而自己带着无数不多的战力，一同面对着追杀的猫妖，队友战死，可可选择自戮。
鲜血顺着她的脖颈流淌而下，仿佛不会枯竭的瀑布一般，奔涌着带走她的生机。
等巫女带着队伍来巡察时，他们刚好遇见了奄奄一息的可可。
阴阳师中有人提议补刀，但带队的北山巫女说那天是明荣殿下的生辰，所以可可被带回了武藏城。
这也是木莲第一次遇见可可。
一只奄奄一息却又努力哈人的猫咪，小臂长短的一只，可怜兮兮的样子让木莲想到家里刚好缺一只猫。
她还没有养过真正的猫呢……
好奇心驱使木莲把可可留了下来，而木莲的“好感”让可可获得了一线生机，毕竟一直叫嚣着“诛邪灭却”的人正等着讨荣姬的好感。
至于后来嘛，可可经过三个月的腐蚀已经成了一只半散养的家猫，——当然，按照她的说法应该是——奴要观察敌情nia！
她也不说是观察哪家的敌情，但通过可可，木莲才想起了好久没来玩的凌月仙姬，接着发现罗生似乎也没什么消息。
木莲内心有那么一瞬间是内疚的，作为养母她居然忘了自己的孩子……
亡羊补牢，为时不晚。
木莲找北山巫女要了最近的消息，结果一看那一排又一排的“异变”报告，她沉默了。
西国犬妖在与境内猫妖乱斗；大江山虽没什么问题，但是酒吞童子带着茨木童子再一次不知所踪；北海道那边崇神暴动，移山填海，死亡数万人；富士山附近，一个月内就神隐了上千人；全国去年统合出失踪、死亡人口六十三万有余……
木莲：……
平均每天死至少一千七百二十六个人呢，比伊美子的计划还多二百多人——这岛居然还没灭绝？
作者有话说
第62章 降生于浮世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