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城风云之追龙》枫叶依然在

4、发财的门路（2）

　　尹文平眼珠转了转，心里直犯嘀咕：“这小子真是狡猾，我还没开口，就让他猜到了七八分。如果直接说出今天来的目的，恐怕到最后也不能动摇他，还白白浪费了两支连我自己都舍不得抽的烟。我得换个说法让他心甘情愿地跟着我干这一票……”他干咳了一声，问道：“上个月的街会你去没去？

　　“去了，咋？”

　　“你没看到街会上新来了几个说普通话的人吗？”

　　镇上每个月有一次规模较大的赶集会，当地人也叫街会。每到这一天，四村八寨的人都会赶到镇里去采购一些日常所需品，场面十分热闹。许东宝回想，每个月的街会自己从没缺过席，就算口袋里没钱的时候，上街去看看那些好看的女伢子也是种不错的消遣。听尹文平这么一说，倒是想起来最近镇上确实来一群外省人，讲一口普通话，每个人都衣着光鲜、皮鞋锃亮，很有气派的样子。忍不住问道：“那都是些什么人？”

　　尹文平感觉到他已经慢慢上钩了，顿时眉飞色舞地描述起来：“听说啊，那是一群外省来的人，具体哪个省的说不上来。可有钱了！个个穿着大皮鞋，戴着大金表，胳肢窝里夹个小皮包，大团结是一捆一捆的呀！抽的烟是金黄色的一头点火。可稀奇了！嘿嘿～”他描述完后用手揩了一下嘴角，似乎快要流口水了。

　　许东宝问：“他们来咱这穷地方干什么？”

　　尹文平回道：“说是来收什么古董，其实就是收些破烂玩意，还说什么越旧越好，越老越值钱。听说上一次街会，小河村的一个小痞子把自家老人的尿壶拿去，本想耍耍他们。你猜人家给了多少钱？三张大团结！三十块钱啊！啧啧……我二叔在工厂里拼死干一个月才三十八块钱。一个破尿壶都快赶上他的工资了！你想想，三十块钱，够买多少包烟和下多少次饭馆了？”

　　许东宝果然来了兴致，自言自语地嘀咕了一句：“一个破尿壶都值那么多钱？这些人是疯子吧？”又调侃道：“你把你妈的尿壶也拿去卖了呗！指不定那群憨货会给你四、五张呢！哈哈……”

　　尹文平反而一脸正经地道：“你以为人家跑那么远是白白送钱来啊？一个尿壶卖三十的事早就传遍了，上次街会去了很多人，全都是去卖东西的。你那是没看见，他娘的什么破烂玩意都有。把整条街都给堵住了。结果呢！人家说只收年份久远和保存完好的。也就是人家嘴里说的古董。”见许东宝沉思不语，他把声音压低说道：“人家还收玉镯子，金耳环和金项链，最低给一百呢！”

　　许东宝回过神，忽然道：“你不会想让我回去拿我妈的镯子吧？”

　　尹文平狡黠一笑，并没有回答。许东宝愠怒道：“如果我连自家人的东西都偷，那我还算是人吗？那镯子是我奶奶传给我妈的，以后指不定要传给我媳妇儿呢！你这狗养的真不是个东西，这种烂条子都敢打！”

　　尹文平也不生气，向四周望了望，低声道：“自己人的当然不能拿。但别人的可以拿啊。嘿嘿～”

　　许东宝迫切地问道：“有路子？”

　　尹文平知道他已经完全上钩了，得意的道：“没路子我哪敢来找你。”

　　许东宝心中的贪念又一次萌芽了。问道：“哪里干？稳吗？”

　　尹文平回道：“这次绝对稳。那家就只有一个老寡妇，在我们村。”

　　许东宝不解的问道：“一个老寡妇有什么可偷的？”

　　尹文平解释道：“那老寡妇今年八十多岁了，是从别处嫁到我们村的，听说娘家挺有钱，嫁来的时候陪嫁品装了一箱子，都是些真金白银的货。可是三十多岁的时候死了汉子，家里就慢慢衰落了。她有一个女儿一个儿子，儿子年轻的时候跑到外国被人给枪毙了，姑娘跟着个川汉子跑了就再也没回来，怕是也死在外面了。村里人都说她是个扫把星，把一家子人都克死了。欺她是独身，把她原来的房子占了，现在她在我们村坝塘旁边的牛圈里住着。这几天没见她出门，恐怕是没几天日子了，村里有好几个人没事就爱到那牛圈门外转悠。其实不用说，人人心里都惦记着那箱东西。”

　　许东宝道：“你们咋知道那些东西还在呢？说不定早就被人家给卖光了。”

　　“早些年她汉子还没死的时候，金圈银圈戴的可招摇了。后来集体吃大锅饭的时候收敛了一些，大家都以为那些货被没收充公了，可是前段时间她上镇子的时候又把那些首饰给戴上了。这几天一直不出门，怕是时候快到了。那些好东西要是被带着下棺材就糟蹋了。所以我想着……嘿嘿～”

　　许东宝讥讽道：“霸占了人家的房子不算，还惦记着人家的嫁妆。你们村的人都豺狼变的吧？”

　　尹文平附和道：“我也觉得这些人不是好东西，怎么可以便宜这些人。你说是吧？嘿嘿～”

　　许东宝摸了摸鼻子，觉得他这番话说的有道理。自己不拿，迟早也被别人拿去。为什么要便宜别人？有个可以赚钱的机会摆在眼前就要牢牢抓住，这种机会也不是常常都有的。不过还是有一点疑虑，又问道：“你肯定就那老太一个人？别他妈的又被一群人抓住！”

　　尹文平斩钉截铁地保证：“我当然肯定！要是我说了半句假话，那……那我全家都不得好死！但就是……”

　　许东宝迫切的问：“还有什么问题？”

　　尹文平道：“咱们得早点下手，不然晚了说不定就被别人捞走了。”

　　许东宝这时已经全然忘记家人的告诫，也忘记了他自己许下的保证。“雄心”再一次点燃了贪婪的欲望。他坚定的道：“咱们今晚就下手！”

　　尹文平先是一怔，随后咧开嘴，眼里闪着精光，说：“这回就咱两兄弟干吧，别带孟家那两蠢货了。得手后咱们也可以多分点，到时候。嘿嘿～下饭馆吃上他娘的半个月。”他又揩了揩嘴角，仿佛已经在享受口舌之欢了。

　　许东宝点点头道：“就咱两干吧，这事儿越少人知道越好。今晚在老地方碰头，你先回去探探情况，具体怎么个干法晚上见面再说。”

　　尹文平的脸上像开了一朵花似的，连声应好。又递给许东宝一支烟后就转身走了。

　　许东宝看着尹文平的身影彻底消失后才收回目光，把那支皱巴巴的烟装进口袋，又抬眼扫视了一遍绿涛起伏的稻田。忽然自言自语道：“最后再干一次……最后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