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Episode.2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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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恩家的座位位于宴会厅的舞台最前沿。
伴随灯光变暗，人们将注意力投至舞台之上，今夜为“哥谭各地孤儿院里的孩子能幸福度过圣诞”而举办的慈善晚宴正式开始。台上主持人的幽默表现令现场气氛走向松弛，因此无人注意到韦恩的牌子一次都没有举起来。
并排坐在圆桌之后的父女从背影来看简直懒散得如出一辙，偶尔能见他们对视，两双钢蓝眼眸在反光中呈现出迷蒙的色泽。更为瘦削和年轻的莱贝卡似乎在对父亲说着什么悄悄话，引得韦恩先生抬起眉梢，曾经在十几年前的社交场合中面见过他们的人不禁感慨——父女两的关系果然不错。
“你把捐赠的拍品换成了什么？”
布鲁斯的语气极为平淡。
“你放在书房里的明朝花瓶。”莱贝卡笑答，发现余光里似乎有人在看自己，她偏过头，向那位漂亮的小姐举了举手里的酒杯。
男人及时制止了她把加冰威士忌灌满喉咙的举动，强硬地把杯子挪在桌上：“酒精不利于伤口恢复，而且会搅乱你的思绪。”
“你是想说…我喝醉了才会疯到把你最喜欢的小古董拱手让给当年和你抢过的奥斯瓦尔德？”
脸上浮起红晕的莱贝卡朝他挤挤眼睛，“我才不是你们姜汁汽水派，布鲁斯。长女是被排除在外的那个，记得吗？她并不需要保持理智。”
她话里话外的讥讽化为实质，于是连装作对慈善拍卖感兴趣的兄弟两人也回过了头。
被三双色泽不同的蓝眼睛盯着，莱贝卡依然泰然自若：“怎么了？姜汁汽水有多难喝还需要我提醒你们吗？更别提你们喝的还是无糖的，恶！”
布鲁斯深吸了一口气，用眼神示意提姆别忘了举牌。
“……莱薇，如果你是在计较今天我没能去接你，”男人把手搭在她冷冰冰的手背上，“我很抱歉，而且我也不会因为拍品调换这点小事不高兴，你对我来说更重要。”
他的手心一向很暖和。
莱贝卡反手握住父亲宽厚的手掌，暗中踢了一下想要把她酒杯拿走的迪克，而后才慢吞吞地回应：
“我有时候真分不清你说这些是因为我是你女儿，还是因为我是个需要控制的污染源。”
圆桌周围的氛围瞬时跌至冰点。
布鲁斯握着她的手猛然收紧了，她盯着他的脸，那张年轻得完全不像四十多岁的俊美面庞上几乎读不出任何情绪，男人只是看向她：
“你已经不会再忘记使用能力期间的事了。”
陈述句。
“噗嗤……”莱贝卡把另一只手也叠在他们相握的手上，感到对方的指尖开始发凉，“你说得就好像我是什么值得骄傲的超能力者，爸爸。”
某种松动出现在男人的脸上，他沉默了一会儿：“如果你觉得不舒服，我们可以回家。在你好好休息以后，我们可以单独再谈这些，宴会有迪克和提姆已经够了。”
罕见的，两位男士都没有表现出拒绝。
可莱贝卡好像完全忽视了父亲的好意，她举起牌子，给台上的粉钻加了价，顺便把手从布鲁斯的掌心抽走。
“不，你不用这样，”她眯起眼睛，“你们完全可以迟到早退，反正这段时间外界的舆论只会关注我。这个家就我喜欢这种场合，看着他们怀念的嘴脸我真是……感觉如鱼得水。”
父子三人都能感受到她由衷的快乐，布鲁斯还想说些什么，不过木棰的敲击声打断了他，灯光汇聚到莱贝卡身上，主持人在恭喜她拿到了想要的那颗钻石。
她锐利而颇具攻击性的妆容在蓝色的聚光灯下多了一份清冷，看上去成熟而闪闪发光。
第二份遗蜕彻底改变了她的身体，她开始长大，优越的基因在她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若不是莱贝卡以前就喜欢偏向成熟的妆容，他们甚至需要考虑如何向外界解释她身上的变化。
如同不曾沉睡，而是在布鲁斯身边度过十五年的韦恩家长女。
紧接着短发的年轻女人便抬手示意灯光稍作停留，她的声音少了几分稚嫩：
“麻烦直接把东西交给我后方八点钟方向的那位小姐。”
莱贝卡对周围倏然掀起的窃窃私语恍若不觉，朝目标笑了一下，“我只是觉得她的脖子上少了一条锁骨链来衬她的耳环。”
在布鲁斯.韦恩本人度过四十大关之后，哥谭人便很少见到黑发蓝眼的漂亮美人如此高调地示爱了，韦恩小姐这番行动顿时激起了某些熟悉感——提姆都想好明天报纸的头版头条了，纵然当事人对此不会多吝啬一个眼神。
哈，除非头条照片不够好看。
少年低头看了眼手机，对话框里新增了六个省略号，来自桌对面的迪克。
[我想在方才的对话之后，她应该没心情应付别人一整晚。]他思忖须臾，这么回复。
然而青年在接受到消息后看了过来，眼神微妙。
[你低估了她。]
迪克一连发了好几条，可见内心不平。
[就我和她相处的一年多，莱薇每次和布鲁斯对着干的时候家里就没一天消停日子……]
[更何况她这次新账旧账一起算。]
[我早就提醒过他这么瞒着迟早会把她整个人点着。]
[老实说，我有点想回布鲁德海文……]
大哥真情实感的担忧并没让提姆动一下眉毛，他敏锐地捕捉到一点：[停一下，你早就知道莱贝卡有什么不对劲？]
他等了一分钟，抬眼发现迪克早已把手机收回口袋，扬着身子靠近身后的姐姐。从两人表情来看，似乎是交换了什么不同的意见。
“……确实，我都忘了你也变成前女友数不过来的情场浪子了，”莱贝卡毫不避讳地在布鲁斯面前承认道，“谢谢你的提醒，我有备指套。”
韦恩先生几乎维持不住面上的平静：
“你今晚必须跟我们回家。”
他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桌子，引得台上主持人投下一瞥。
但印入眼帘的只是韦恩父女不带芥蒂的姿态。
“别这副表情啊，爸爸，”仗着远超以往的臂长，女人伸手勾住了父亲的肩膀，把脸贴在他耳朵边上，“我们不能在这种场合吵起来……但是保持亲密真的很累，让我想起以前被你一个人扔在宴会里。”
她说话的音量并不高，阴沉的蓝眼珠扫过在场每个人，“我终于摆脱那副小孩躯壳了，我能变得更有用了，我可以变成你们完美的挡箭牌——噢……瞧瞧德雷克遮瑕都盖不住的黑眼圈，布鲁斯，你忍心再压榨他的睡眠时间吗？他再这么下去都没我高了。”
要不是韦恩先生的脸色太过难看，被突然提及的少年几乎想问她一句“认真的吗”，他和莱贝卡对上视线，她的笑容令他莫名地心跳加速。
提姆觉得那是被吓的。
而久久等不来父亲的回答，莱贝卡颇感无趣地收回手，慢条斯理地低头整理弄皱的衬衣。
她不想去看布鲁斯的表情。
甚至，他的沉默不语令她感到忐忑。她的手指在桌下紧紧绞在一起，被挤压到泛白的皮肤让莱贝卡有些喘不过气。她开始后悔为什么要把事情说明白，在布鲁斯面前她永远像个被冲动、恐慌和愤怒填满的气球，轻轻一戳就会引爆。
失望和恶心在她的胃里跳踢踏舞，而她还要装作一切如常。
最终，在“四百万三次成交”的高声呼喊中，莱贝卡听见父亲微不可闻的叹气声。
“我……好吧，莱薇。我不会干涉你交友，但是你的身体还没有好全，你需要适应期。等圣诞节结束，你可以做你一切想做的。”
粗糙的手指拂过她的脸颊，把莱贝卡垂落的碎发束到耳后。
这不是她想要的答案。
她偏头注视父亲的双眼，深邃的蓝海波涛汹涌，女性的身影在其中摇曳，随着他的眼睫轻眨而被卷进浪里。莱贝卡倏忽间意识到布鲁斯一定知道自己在意的是什么，而且这个问题永远无法被论证。
自从她怀疑自己是不是被当作女儿来看待的那一刻，裂缝就出现在他们中间了。
黑发姑娘站起身：
“我去一下卫生间。”
她不顾在座的其他人会怎么想，踩着高跟靴逃离宴会厅。长大后的身躯时时刻刻用微妙的肌肉酸痛来提醒她变化的存在，而莱贝卡的耐受力好像下降了，她有点想哭。
努力控制泪腺以免破坏全包眼线的韦恩小姐坐在镶金马桶上，把硌脚的十厘米高跟脱了下来。
然后整个人团成一个球。
为什么偏偏要参加晚会呢？莱贝卡认为几个小时以前的自己真是脑子进水了，又或许她只是想快点见到父亲。
她一直在说谎，她根本不喜欢需要包装得像商店假人一样才能参加的上流聚会，全靠把人当猴看才能收获一点点快乐。
她也不喜欢留那么长的头发，休养中才长出来的短短黑发如同感受到了她的情绪，所以没有跟着一起变长。
莱贝卡仔细思考了一下，发觉自己纯粹是喜欢小时候布鲁斯给她亲手梳的难看辫子，才一直留到现在。
就像是看不见的、延续至今的期盼。
长发是有形的，可以轻易斩断，她又该拿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怎么办？
在宴会厅闷得发热的头脑彻底冷静下来，莱贝卡穿好鞋子，整理仪容，接着慢慢走回自己本该待着的位置。
然而不等她踏进宴会厅，玻璃碎裂的巨响带着从上吊下来的持枪歹徒打破了一室安宁。人们下意识的尖叫和恐惧没有干扰到她的大脑，莱贝卡第一反应便是看向属于韦恩家的圆桌——不，那已经被慌不择路的宾客撞倒了！
“还有闲工夫担心别人。”
与此同时，一个沙哑沉闷的声音犹如毒蛇咬上她的耳畔。
某种冰冷的液体随后打进她的脖颈，莱贝卡只来得及看清身后人猩红的面饰，便感觉不可抵挡的睡意将自己拉入深渊。
“好梦，同胞。”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Episode.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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